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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子宁不嗣音(4)
被爆灯的女主从巨大的懵逼和尴尬中抽离出来。
饶是她脸皮厚,这会也微微发烫,窘迫不已,他们训练的时候声音小了是会被罚跑的呀。谁知道传媒院的灯这么娇弱??
靠前的学生已经去打扫灯泡的残渣了,她刚想走出座位帮忙,美女老师示意她站好,将信将疑:“你是......”她又看了眼名册:“谢勇斌?”
辛悠悠眨眨眼,紧接着重重点头,满脸堆笑道:“男生女相,和女占男名,老师觉得哪个您更能接受?”
教室里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辛悠悠乖顺地低下头。这是她一贯的杀手锏。干了坏事就装乖巧。
辛悠悠感觉左边秦子衿也笑了出来,只不过他笑得很秀气,只是下巴微微收了些,连声音都没听到。
被他这种“看笑话”的笑刺激到,她窘迫地用胳膊肘捣他一下,没使多大劲,谁能想到他是因为没注意还是文弱,整个人往左边墙上撞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摸着左胳膊肘,看样子气坏了:“谢勇斌你做什么!?”
辛悠悠一愣,上一次把他推得从桌上翻下去也没见他发脾气啊,这次怎么发了这么大脾气,她连忙手忙脚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等等......
他刚叫她什么?
她忽然反应过来,不愧是表演班啊。她抬眼看老师头低下,这是打算要放过她了?刚想偷摸摸坐下降低存在率。
毕竟是年轻气盛的老师,又是女老师,这是第一次课上点名,这个学生又状况百出,点名前就听到她说自己换课,竟然光明正大的换课?当她好欺负?怎么的也要杀鸡儆猴。
那老师像是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谢勇斌同学,背一下你的学号吧。”
What?辛悠悠一个激灵赶紧站直......
她想哭,正常人谁会替课的时候记学号?
秦子衿已经被她一掌“发配”到“边疆”去了,白彧和李文中又坐她前面,暗度陈仓也太危险了。
实话实说,谢勇斌就死翘了。
继续瞎编,自己要死翘了。
就在她打算厚着脸皮豁出去的时候,左边桌上那本书像是长了脚慢慢移过来,那书页左下角密密麻麻一串数字,不正是学号的样子?她视力一直都很好,只轻微往后一斜,一串数字已经从她嘴巴里弹跳而出。
这次老师没有再为难她。
就让她坐下了。
她摸摸胸口,心有余悸。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啊。”缓了缓,她偷着写了纸条扔给他,眼瞅着他笔下生花。
很快纸条传了过来,“我救的是勇斌。”
啧,瞧瞧这个人,咋这么死板,说句好听的能死还是怎么的。
中途下课的时候,辛悠悠累瘫了,趴在桌上美美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却眼尖地看到她捣鼓了好多天没捣鼓出来的魔方已经被人复原了。
她自然看向秦子衿,男生面容温和,不急不徐好像正在画什么,辛悠悠坐直,看到他桌上摊着几幅素描,只有大致的轮廓,看样子像是两个正在打斗的古风男人。
他也喜欢武侠?她心里一动。
辛悠悠身子后倾,靠在椅子上,终于从侧方一个小角度看到他在画线,粗的,细的,长的,短的。虽然看不出究竟在画什么,但感觉挺有艺术感的,线条简单流利,画面整洁。
而他正左右手两边各一只笔在着色。
他画完笑了下,辛悠悠看的有点呆,外面天气灰蒙,男生笑开,就像在话剧社后台那样温暖柔和,一时让她浮躁的心都能静下来。
秦子衿忽然转头,收了笑。
辛悠悠闪躲不及,视线和他对上,她厚着脸皮问:“能帮我画一副吗?”
这种小事,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不画。”
嘿!这么打脸?
“给你钱总行了吧?”
秦子衿淡道:“一副200。”
妈的。真小气。
辛悠悠撇嘴,一句“我不要了。”在胸腔转转了转,刚想出口就被咽下去了。
秦子衿认真作画,对周遭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反应的,直到——
某人用一种近乎执着的眼睛盯着他看。
他毛骨悚然地抬头。
就看到辛悠悠在笑。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中炸裂。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她威胁:“你要是不画我就在校园贴吧里绘声绘色......”她靠近,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说你摸了我。”
当时的秦子衿:“......”
文明人最怕什么?
流氓啊!
——
“还好有惊无险。”杜悦蓉在听到辛悠悠在传媒院思修课的“爆灯故事”后补充发言。
辛悠悠沮丧:“哪能啊?”
“什么意思?”方艳儿说:“你不是准确背出他的学号了吗?”
本以为这节课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老师临走前像想起什么,又转身过来。
她当时没看出,思修老师早就看透她那些小把戏,心想管你是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为大学老师都是瞎的?
所以那老师笑意低沉,看着辛悠悠慢慢地道:“谢勇斌,我记住你了。下节课见哦。”
辛悠悠长嚎一声,差点当场去世。
方艳儿:“那老师真是蔫坏蔫坏的啊。”
辛悠悠:“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嗯?”
辛悠悠笑嘻嘻,却没有再说话了。
一副黄蓉和郭靖的画安安静静地躺在她书包里。
——
当天下午,话剧社开会之前,辛悠悠约了秦子衿去食堂,早上被他的冷漠干扰到,都没机会开口问“正事”。
打饭的时候,秦子衿排在她身后,她刚想从书包侧面的小包包拿校园卡,他一伸手就帮她刷了。
这让她很愉悦。
“谢啦。”她眨眼。
他并未说话,从队伍里撤出来,去了隔壁餐台处点了一碗面。
此时正是10月底。
外面有太阳照射,很暖和,但食堂里面为了更好地储存食物开着冷气,异常冷。
还真是冷热替换,阴晴不定的时节。
两个人面对面刚坐稳,谢勇斌就端着餐盘过来了,屁股沉在座位里,淡淡说:“吃独食?你们两这样不厚道吧?”
两个人都没说话,谢勇斌自讨没趣也不生气。想起中午回去听李文中提起她的事迹,就在食堂里掐着嗓子学她,“男生女相和女占男名,老师觉得哪个您更能接受?”继而忍笑。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他多大的笑点。
“别笑了!”辛悠悠将筷子戳在米饭上,低声呵斥。
谢勇斌根本不怕:“那以后就麻烦您老帮我上课了。”
“我不去!”她狠狠道:“反正她查的是谢勇斌的名又不是辛悠悠的。”
“你不去我就挂了,”谢勇斌打感情牌,“难道你要看着你唯一的蓝颜知己因为你挂了政治课、拿不到毕业证、找不到工作、流离失所、孤独终老吗?”
辛悠悠狠狠捏着筷子咬牙,“谢文武,我真是想打死你。”
“你替我上课,我替你上课,多完美,反正辛悠悠这个名字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辛悠悠完全不为所动,“我不去!”
她自己的思修课她偶尔还能逃一逃,但答应了谢勇斌之后,她得次次去,她又不傻。
谢勇斌不愁治不了她,他看向秦子衿,道:“今天早上我好像接到一个电话......”
“闭嘴!”辛悠悠吓得浑身一震,“砰”地一声站起来一拍桌子用声音堵住谢勇斌的嘴。
好悬。
秦子衿心里想着事,被这猛烈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也“霍”地一下站起来,几秒都没缓过劲来。
旁边几个吃饭的学生也投来被打扰到的埋怨眼神。
辛悠悠:“?”
谢勇斌:“??”
谢勇斌抬眼看辛悠悠:“麻雀,你以后温柔些,”又看一眼秦子衿:“瞧你把我家老秦吓得脸更白了。”
辛悠悠看对面的人,本来就是个小白脸,现在真的是又白了几分。她也是后知后觉,赶紧坐下缩脖子:“抱歉。以后注意!”
秦子衿没说话,一时也不知道站起来要做什么,索性往取饭口走了。
又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啊......
辛悠悠这人,有错道歉,没征得对方原谅,她心里就不舒服。余光瞥见秦子衿过来了,好像还往碗里添了点什么东西。
她半眯着眼偷摸摸看了一眼,然后将自己的盘子往前一抻,就等着他和自己说话。
秦子衿还没张口,半路杀出个谢勇斌直接拿过醋壶往她的米饭上一倒:“够了没?”
要死了。
辛悠悠闭眼。
心里默默流泪,自己选的朋友,跪着也要处完......
辛悠悠长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表情:“够了呢。”
秦子衿去放醋壶了。
辛悠悠往前一趴,一只手指扣着谢勇斌的餐盘,低声道:“谢文武,你看刚刚那醋壶,像不像一个200瓦的灯泡?”
谢勇斌:“......”
他笑里藏刀:“要不是我们思修老师又作又骚,看得我想吐,又被你张冠李戴闹一番,能有你这好事?”看辛悠悠不说话,他遥遥看一眼秦子衿的背影,又说:“以后每次上课都能看到他,多好的机会,你要放过?”
还是方艳儿说得对,谁是谁的位置,什么东西都不能张冠李戴,不然很麻烦啊。辛悠悠再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个:“行。”
谢勇斌满意了。
辛悠悠补充一句:“我们思修那老太婆贼严,第一节课明确说过,旷课三次就取消考试资格了,你至少让我能上考场。”
谢勇斌不慌不忙端起餐盘起身,道:“当然。肯定保证你能在政治试卷上丹青妙笔,大展宏图。”
秦子衿再回来的时候座位上只有她一个人了。他也没问,坐下。手里拿起筷子,又放下。这么几番之后,他看着辛悠悠,欲言又止。
他严肃的样子有点瘆人,辛悠悠想想他之前的态度,又联想到他最近的态度,转折点就是他教她呼吸的那晚。
难道他知道了那天她和谢勇斌的谈话?不可能啊,她明明亲眼看到他走出去的,或者是谢勇斌出卖了她?那更不可能了,谢勇斌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
但是他给自己画了画,也帮自己刷了卡。要是真听到了,不会这么心胸宽广吧。
再想到他冷冰冰的样子,又觉得心里有口气,堵得她很不舒服。
食堂里人来人往。
辛悠悠觉得后背更冷了。
她决定主动出击,于是态度诚恳,旁敲侧击:“我这人说话做事抽风呢,如果说话不经脑子吓到你或者让你难堪了,我郑重向你道歉,也愿意接受惩罚。”
她指的是刚才,又指前几天晚上。
秦子衿没说话,还是静静看着她。
是挺难堪的,难堪到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也问不出“你接近我是为了玩我?”这样的话。
罢了。
等今天说清楚,以后就不是同路人了。
秦子衿看她几秒,默了默,才收回视线,说:“早上的那幅画和这顿饭是表达对你帮我拉订单的谢意,我们以后谁也不欠谁,没有任何交易关系,你也别来找我了。”
这一番话信息量很大,辛悠悠听得心如刀绞、惶恐不安。
第一个反应——他知道了?第一个困惑——他怎么知道的?
这次她假借了公事,不应该泄露啊。这么想着,她装糊涂:“什么拉订单?你听到什么谣言了?”
秦子衿动了筷子。碗里的热气冒上来,雾蒙蒙的,让辛悠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背景乱哄哄。
辛悠悠甚至能清楚听到有人在喊:“阿姨,我要红烧肉和红烧茄子!”
“啊,不!要麻婆豆腐!”
“算了,就要红烧茄子吧!”
食堂阿姨将勺子砸得“哐哐”响,语气不耐:“到底要哪个?!”
到底要哪个听不到了。因为秦子衿说话了:“一天之间,体育学院的订单猛然增多,我想了想,体院我只认识你吧。”
辛悠悠捣捣脑袋扶额头,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秦子衿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说:“以后别这样了,你的钱还是你父母辛苦赚来的。”
“没关系啊。”辛悠悠笑:“我爸妈疼我,富养女儿穷养儿,等我以后工作了好好赚钱孝敬他们。”
秦子衿淡淡地嗯了一声,安静吃饭。
辛悠悠看他左手握着筷子,动作流畅帅气,脑子一抽,也左手握着筷子,饭菜掉了好几次,没容易送到嘴里,下一秒,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酸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太他妈酸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去的。
她索性不吃了,把餐盘往旁边一推,直接问:“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能震撼到人的梦想。
【多年后想起那个少年和他淡漠的表情,
我仍然为之心动。
可我也明白,那种心动和爱情没关系了。
——辛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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