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没接？”

　　袁方恒看见峻川落寞地放下手机，一脸悔恨莫及的表情，丧气的要死。

　　“嗯……没接……生我气了吧。”

　　“生你什么气？”

　　“我中午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他学校门口接他，他都看到我了……我把车开走了。”

　　袁方恒啧一声，“你这事儿办的……不过也是，他也是怀疑对象，你带他来确实不好说……”

　　“关键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我还给他发信息说下午去接他，我不知道他下午原来没有课啊！”

　　袁方恒又啧一声：“你就应该把它课表背下来。”

　　“我以为……博士上课跟我们，都跟我们那时候一样……”

　　“人家那是博士！！他们都这种程度的了，上课都做实验，上什么课？”

　　“我记得，上个月有一次我就是下午五点半去接他的，我以为课就是这样上的。”

　　“可能就是临时要做实验，你上次接他放学还是上个月？？”

　　“卧槽，我不用工作的啊？”看见袁方恒你编你继续编的眼神，峻川默默地加了一句：“他，他也不让……”

　　“为什么不让……总之博士的上课时间时间都是不确定的吧，我也不是很懂，你赶紧把人找着。”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博士不用上课的？”

　　袁方恒又白他一眼：“你忘了？我姐是博士。”

　　“哦……”峻川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啧，我给忘了，太久没见了。”

　　“……靠……亏我姐还喜欢过你，你就这样？”袁方恒简直想揍他。

　　“哈哈，”峻川拍拍袁方恒肩膀，“原来如此，才记起，独生子女的我配不上知道会这么多的信息……哎，那你帮我问问你姐，她学博士的时候一般都缺什么？就是……物质上的，心理上的，或者是需要什么生理上的帮助吗？关心，关爱需要吗？”

　　“……你想干嘛？”

　　峻川嘿嘿一笑：“我想给你欧顾问补补。”

　　。

　　袁方恒一脸的一言难尽。

　　“……我回头帮你问问……不是，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欧顾问电话打不通了，现在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找他呗。”

　　“那两个人，你派人跟好啊，我先走了，肯定回家了，他没地方去，”峻川边走边喃喃，“指纹还没录进去，回去了也进不去，怎么就不来找我……”

　　“什么指纹？”

　　峻川摆手：“没什么，你赶紧去吧，我要走了。”

　　“哎！”

　　“干嘛？！”峻川一脸戾气地回头。

　　“你不看看里面那两位吗？”

　　峻川脚步一顿：“醒了吗？”

　　“额，还没有。”

　　“还没有？那什么好看的，我进去吼两句他们就能醒了？装的话就让他们继续装下去吧。我没意见……再说吧，醒了记得告诉我。对了，他俩的血检结果，等会我发你一份，你看看有什么猫腻没有，等晚上回来我们再讨论。”

　　“哎，为什么是晚上？”

　　峻川已经走远了，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吃饭！”

　　峻川说完就进了电梯，下到一楼出了电梯，脚步很快，边走边又拿起手机给欧江风打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峻川的满脑门都是汗，大跨步往前走，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安全带的还没顾得上去拉，就点了火挂了档，之后再单手扣上安全带，一个三角倒车将车挪出车位，驶了出去。

　　手机开了扩音，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就在经过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了人声。

　　接通的一瞬间：“你在哪？”

　　“……怎么了？”欧江风显然被峻川的语气吓到了。

　　“没什么，你在哪？”

　　“我……”欧江风正在看一袋速冻水饺的生产日期，“我在上课。”

　　说完又轻轻地将大大饺子放进了购物篮里，塑料的细细嗦嗦的声音还是没逃过峻川敏锐的耳朵：“什么声音？”

　　“我在上课。”

　　“……说实话，我刚知道你下午没课了。你在哪我去接你。中午是我错了，真的临时有事，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欧江风跟置气似的，就是不说人在超市。

　　“……我在回家路上，你不用来接我，你去忙你该忙的事儿吧。”

　　“你要回家了？巧了，我正好顺路，你在哪条路上？你找一个路口站着，我去接你，带你回家，我顺便回去拿份资料。”

　　欧江风没见过峻川拿过资料回家，家里除了杂志他也没见过什么类似文件档案的东西。

　　欧江风叹了口气：“真的要回家了，不用等我，我也懒得等你，你去忙你该忙的事，你们刑警的工作真的这么不忙吗？”

　　峻川笑了一声。

　　“忙啊，忙里抽空也要来接你啊，答应了你的就要做到，警务人员不能言而无信~”峻川故意没说他的临时案子与他有关，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在哪？我最后问一遍。”

　　“……超市。”

　　“超市？”

　　就知道刚才他在说谎。

　　“你在哪个超市？”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才有声音：“华晟。”

　　峻川调头。

　　“家里还有什么缺的吗？”峻川问，你可以回去列张表，峻川本来想说可以让我们家的阿姨准备，但后来有一种害怕自己有炫富的嫌疑，临时改话：“我可以帮你准备，我去买就行了。”

　　“不用。我看……”欧江风顿了一下，他有点不习惯用家里这两个字，“冰箱里没有速冻水饺，我买了一袋速冻水饺。”

　　“吃那个干嘛？”

　　“可以当早餐。”

　　“你喜欢吃水饺？”

　　“……还行，当早餐。”

　　“好，”峻川拐弯，“你买好了吗，你再逛一下，我现在去超市门口等你。”

　　“不用，其实你可以——”

　　“别说了，你慢慢逛，多买点，我就在超市门口等你，钱够吗？”

　　欧江风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购物筐里放着的一袋速冻水饺，一包金针菇。

　　“……够了。”

　　“好，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都买回来。”

　　欧江风抬头，扭头看了看周围：“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峻川仔细想了想，自己用的东西有什么能在超市里买得到的？

　　“我……哦，我缺两双袜子，你给我买两双袜子吧。”

　　“袜子？”欧江风猜袜子应该是在服装区，“……好。”

　　电话挂断后，欧江风正在超市一层，最终决定先将速冻饺子放回冰柜，坐扶梯去了二层，通过询问，走到服装区里，面对那一个区域里都是挂着一袋袋袜子的货架，虽说男生袜子颜色没那么多，但，花色纹路还是有很多选择。

　　峻川他平时穿什么样的？

　　谁没事会盯着他的袜子看？

　　他静静地待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这时有另外一个男人，也站到了这里，看样子年纪应该与峻川相仿，参加了工作的样子，应该也是要选袜子。

　　欧江风往旁边退了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看，直到看着人很快选了一双走了之后，跟着他选了两双一样的。

　　才又下楼去到果蔬区，拿了两个苹果，两个西红柿，去冰柜又挑了一袋跟刚才同一种口味的饺子。

　　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欧江风就走向收银台的方向，买了单就往门外走。

　　刚才在选袜子那里耽搁了一段时间，欧江风的脚步看着有些急。有人等着他的感觉真的让他很难适应。

　　另外一个人在等着自己，这个观念一旦在脑海里形成了，在无法顺当自然面对的情况下，就只知道不好让别人久等这一个念头。

　　这是他礼貌的方式。

　　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已经是他的习惯。不要让别人走了，不要不见自己，不想麻烦别人随便为了自己过来，做一些他觉得很烦的事情。

　　他想体面，一个人，哪怕是孤立无援的体面。

　　对于欧江风来说，住在峻川的家里，让人接自己送自己，也是峻川表达礼貌的方式罢了。

　　有事的时候还不是该走的时候就走了，明明当时只有五十米的距离。

　　他可能也很烦。

　　欧江风是这样想那个自认为已经在死皮赖脸的无赖的。

　　欧江风拎着购物袋走出超市门。其实它还有很多想买，但他不敢再逛下去，他想早早地出去，等峻川，他一来就可以直接上车，不让他久等。

　　但没想到峻川还是比他快，欧江风一出门就看见峻川的车停在面前，敞着车窗，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峻川就直接下车走到了欧江风的跟前。

　　峻川自然地将欧江风手里的购物袋“抢”了过来，掂着份量，无足轻重的。

　　“这么快就出来了？”峻川又打开购物袋看了一眼，“就买了这么点东西？”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欧江风捻了捻手指，跟着他往车的方向走。

　　“我不是说了吗？”峻川单手拎着袋子，“我顺路啊。”

　　“哦，走吧。”

　　“走吧，上车。”峻川拉开副驾驶的门，等欧江风坐进去了，又将购物袋丢进了后座，绕了个圈回到驾驶位上，启动车子打火。

　　“现在去哪？”拉好安全带，欧江风规矩地坐直了身子。

　　“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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