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迅速后退。在极短的时间保持最有序的队伍离开这条巷道，但奈何这巷子毕竟不是能够容纳所有人一股脑的往外冲。所以落在最后面的峻川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离开这片区域。

　　他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但脑子还有空闲去想刚才发生的那一个临界点——刚刚他趴在卷帘门上是想听里面是否还有人步迹出现的动静。等他屏息之后却只能听见一段有规律的电表跳动声。

　　多年的侦查经验，让他在一瞬间就想到那是炸弹的倒计时器，所以他才在这一霎那管不了那么多立刻转身，大喊着让所有人撤退。

　　他还来不及回想刚刚的规律是否是在逐渐变得急促时，一股热浪扑在他的后背，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砰！”

　　……

　　“峻队，峻队？”

　　“4012报告，发现峻川队长，目测队长伤势严重，请求直升机。”

　　峻川浑身疼痛，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先是一片漆黑，后来越来越白，耳边一阵轰鸣，他仰望着天空，闭上眼最后看见的是从天空远处的战斗直升机破风而来。

　　从单位下班，开着骚气的迈巴赫利落的停在小区停车场里。背手滴滴锁车后，进入电梯，按下楼层。

　　心情愉悦的吹着口哨哼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知点着什么。

　　电梯刚到楼层，峻川的嘴角就一挑，迈步出去在自家门前等了一秒，就听见门后传来咔嗒解锁的声音。

　　门后一双勾魂的眼带着幽怨：“你下次就不能自己用指纹解锁进来吗？还非要给我发短信。我万一看不见呢？”

　　“那我就自己用指纹解锁进来呗。”

　　“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不是想让你迎接迎接我。”峻川反手将门关上，把人抱起来抵在墙上凑着头过去。

　　但又被抵住，小声嘟囔：“不懂你这什么心思。我又不是你的什么……”

　　“嗯？”峻川眼睛危险的眯起来，额头抵住他的，“居家小老婆？”

　　嘴唇间越来越近：“你不是我的老婆，你还是谁的老婆？还是个会做饭的老婆。”

　　峻川的手沿着他的胳膊摸过去，把他手里的筷子拿过来：“今晚吃面条？”

　　“……西红柿鸡蛋拌粉。洗洗手吧，马上就能吃了。”

　　欧江风手上用力要把人推开：“西红柿鸡蛋还在小熬着。再不过去可能就要干了。”

　　可峻川箍着人偏偏不让他走。

　　欧江风眼神一抬：“你干嘛？等会糊了你今晚就没饭吃。”

　　峻川笑着，目光发沉：“别动……人家过日子的小夫妻，老公晚上下班回来，老婆就在家做好饭等他，对他说了辛苦下一步是什么？”

　　欧江风有种不好的预感，粉红悄悄爬上了耳尖：“……什么？”

　　峻川先啃了口他鼻尖上的红痣。慢慢移下嘴唇，印着嘴唇啵的一声。

　　舔了舔后轻声说：“当然是亲亲了。”

　　生活了这么久。欧江风每一次面对峻川的挑拨都能被弄得面红耳赤。关键是这人每次都有新花样。实在是太……

　　峻川看他在那愣愣的不说话，峻川轻轻地放开了他：“行吧，我的小厨娘。我去洗手，等会吃你给我做的……西红柿鸡蛋拌粉。”

　　还没回神，峻川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吹着口哨哼着歌去自己的房间里洗手去了。等他甩甩手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摆在餐桌上的一碗西红柿鸡蛋拌粉，大口的浅底碗底部铺着一层粗圆的米粉，上面浇满了厚厚一层的西红柿鸡蛋酱，最上面点缀两点葱花，闻着应该还淋上了些香油。

　　“嗯——”他闻了闻，“香啊。”

　　拿起筷子，就等对方也端一碗除了葱花其他一模一样的一碗和他一起吃。

　　他转头看向厨房，嘴边的笑容一滞。

　　厨房里空无一人。

　　他放下筷子冲进厨房，厨房里整洁异常，没有任何下过厨的痕迹。他转身，刚刚桌上的西红柿鸡蛋拌粉居然也不见了踪影。

　　“欧江风？江风？”他找遍整个家，挂在阳台上的衣服也不见了，房间里空空如也，床单毫无褶皱，被子甚至在衣柜里。

　　“小风！”

　　“……峻川？”

　　入目是一片白茫茫。一阵眩晕过后，眼睛方可以聚焦，只能看得清天花板上的一排灯泡。没过多久就又被另一张大脸所掩盖。

　　“峻川，峻川？”

　　峻川闭上眼睛，刚刚的一切太过真实，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不过在这一刹那也明白过来，刚才都是梦。

　　他想起来，他好似在之前经历过一场爆炸。

　　理了理情绪，又将眼睛睁开，张了张嘴，不太能发出声音，有点沙哑：“……干什么？把你的手从我的脸上拿开。”

　　越池又捏了两下，才戏谑道：“还以为你被炸了之后失忆了呢。”他的手撑在他的枕头上，“你知不知道你躺了五天？”

　　“五天？”

　　怪不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强撑着想要坐起来，越池又把它按下去，从桌上端过来一个水杯，把吸管放在了他嘴边。

　　“你先喝点水，睡了那么久，看着营养液活到今天也不容易。”

　　“嗯。”喝了两口，“你怎么过来了？”

　　“你又过不去，我都好几天没看见我老婆了！”越池严厉控诉，这都搞不定，还是得靠他来。

　　五天都过去了……也不知道人找到了没有。

　　他看着越池，后者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只不过叹了口气：“没找到，你家顾问没找到，陈德也没抓到。”

　　峻川听着就要把嘴里的吸管吐出来，越池强硬塞回去继续说道：“不过安置炸弹的人我们抓到了，这会儿在审讯室里待了三天……没问出什么。”

　　“在哪儿抓到的？”

　　越池努了努嘴：“就你炸了的第二天，我一过来唰唰唰就抓了。”

　　“说重点。”

　　越池啧一声，还说：“监控，查车牌，地毯式搜索，就那样，第二天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要去郊外等直升机接应……本来应该是他和陈德一起跑的。后来应该是两个人吵架……总之不知道怎么了吧，只有他一个人留了下来没上飞机，正好让我们抓住。没逼出什么信息，罪硬的很。”

　　峻川喝够了水，把嘴里的吸管噗的吐出来，直接问：“什么都没说？他为什么要放炸弹也不说？”

　　“哦，这个，痛恨警察，这不都这个理由。你别说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挺冷静。”

　　“不对。”峻川想了想说，“把炸弹放在那里肯定是有理由的。不然何必要等到那个时候，不然我们人刚进去的时候就可以全部炸了，而且范围可以铺的再广一点……他一定要让我们深入……而且时间也掐的刚刚好。”

　　“嗯……说的有点道理。”

　　峻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

　　“宾go！”

　　响指声乍起，峻川侧目，看着那个傻叉。

　　“看我干什么，我是在肯定你啊，你说的一点儿也不差。”

　　峻川苦恼地皱眉：“你能不能把你的儿化音收一收，太难听。”

　　“他妈的我北方人儿化音怎么了。”

　　“不是这个问题……好了，言归正传行不行。”

　　“行行行，啧，就是说你猜的都对，他们确实是故意那样设计，你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了，或者说，陈德进去之后就去找了那个内应，然后就等着你们进去来个瓮中捉鳖，自己再乘机逃走。”

　　越池把喝空了的水杯放在桌上，退了两步扛着脖子扭了扭：“唉，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一个人跑了，另一个人已经在审讯室里了，等你能起来了这样我就不用天天在你床边守夜了。留我老婆在家独守空房你简直造大孽了！”

　　“……你可以走。”

　　“切，你醒了我也是要走的。”越池又倒了杯水，“还喝吗？”

　　“我怎么了，睡了五天？”

　　越池手一顿，“你被炸弹炸了，你还记得吗？”

　　峻川看着他不说话。

　　“不会吧，真记不得了？”越池又把水杯放下了，还坐在了床边，伸手晃了晃。

　　“……你到底能不能说重点。”峻川试着动了动身体，感觉好像力气渐渐地回来了，不过神经系统还有点像是被阻碍住了一样，利器传不到指尖和脚尖。

　　看得出来峻川正在自我怀疑，越池及时安抚：“健全，好好的呢。就是躺久了。当时你离中心太近，震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脑子也有点问题，后来做手术把你那些骨头接了接。现在脾肺肾出血的地方补了补，脑震荡是有，不过不严重。”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个急不来，不过幸亏你也是跑的快啊，不然都捡不回一条全尸。”

　　峻川吐口气，这么多天郁结的胸口缓过来了点：“不是我跑的快，是我们反应的快，我也没想到在我们刚发现的时候，就离炸点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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