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欧江风看向他。峻川在那一刻近乎悲怆，因为他从欧江风的眼神里看到了叫坚定的东西，还是或许他是不想太过伤人，又或许刚才峻川的话给了太多铺垫，他不忍心在那层脆弱的薄膜上再用针去扎下那一个孔让它破裂。

　　欧江风又躲避了峻川的眼神：“牛排切好了。”举着叉子的手抬起来，峻川没有去拿叉子，而是直接连同叉子和欧江风的手一起握住。

　　“好了？”欧江风没有选择挣扎，两个人静静地对峙着，“不去好吗？青俞市，不，中国也有心理学很好的大学，一定要去国外吗？”

　　欧江峰平静地说：“你要休假了，可以去国外看我。我放假了，也会回来看你。”

　　“那不一样。”峻川想，自己当然不可能像一个寡妇一样呆在家里等着，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休假，让欧江风打着飞的远渡重洋的回到青俞市来与他小聚。那样他们会完蛋的。

　　欧江风手指一动：“骗你的。”

　　峻川一愣：“……什么骗我的？”

　　欧江风笑了一下，挣了一下手腕，让自己的手脱出来，把叉子放在峻川的手中，又用手掌包住他的手，让它握紧。

　　“不去国外。”

　　“……真的不去？”

　　“嗯。”欧江风放开他的手，转回去继续切着自己的牛排吃，“真的不去。”

　　“呼……”峻川大松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欧江风又夹起一块龙虾，手停在半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峻川下了决心，“我想要跟你一直在一起。”

　　今晚欧江风笑的次数有点多了，以至于吃着龙虾时，嘴角好像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这次的幅度更是又大了一点。

　　峻川放下心来也就能开始好好吃自己的牛排了，虽然冷了一点，但味道是甜的。他在吃饭的时候总是养不成好习惯，也有可能是因为它想说的话太多。牛排还在嘴里，他就要过去对欧江风动手动脚，牛排在嘴里，放下叉子就要过去抱人一口：“你真好。喂我吃饭，还为我切牛排……当我的顾问，还不骗我。”

　　欧江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明明刚才才骗过一次。而且自己半边脸被亲了两下后感觉油腻腻的，他挑着眉头，很无奈：“能不能好好吃饭？你把我叫出来是吃饭的。”他撇了一眼桌子正中央的那个精致烛台，上面的三根纯白蜡烛还在莹莹燃烧着，“说蜡烛都点好了。”

　　他往上看：“餐厅的灯也给你关了。这个氛围……你一定要这么粘着我吗？”

　　峻川乐呵呵的：“你不懂。就是因为把灯关了，我……才好对你动手动脚啊……”

　　“……”

　　峻川就要这样一口牛排，一下头也靠在人的肩膀上粘着他，然后等欧江风喂他一块龙虾，嘴里闲下来了就再去吃一口牛排，还要跟欧江风说着甜言蜜语，展望着未来，跟他说中国有很多心理学都很好的大学，但可不可以找青俞市附近的？我虽然不懂，但我也可以给你找路子，让一些教授给你写介绍信，但一边又在劝他：你还是来青俞市警局当顾问吧……

　　欧江峰有时候会应他，有时候不会。两个人慢慢吞吞的吃完了这顿饭。欧江风站起来把骨瓷盘收拾了，端去厨房的洗碗机里。开启洗澡模式，他站在一旁等着碗洗好。峻川也跟了进去，一进去就迎面抱着他：“我发现……”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本来就让身后就是处理台的欧江风又觉得自己被压紧了一般。他手抬起来拍了一下峻川的后背：“干什么？”

　　“我们两个在一起之后，你好像……变得很乖，特别听话。”

　　欧江风的手还在峻川的背上，鼻子抵住了峻川的肩膀，所以峻川听着他的声音有一些闷闷的：“……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峻川马上说，其实心里特别喜欢，但就是嘴硬，“就是觉得你这样……都不像你了。”

　　“那我们分手吧。”

　　峻川一怔：“什么？”

　　过了很久，欧江风突然笑了笑，手慢慢地抚摸着峻川：“可能不谈恋爱，就能回到我之前的样子了。”

　　“哈哈哈……”峻川的肩膀松弛下来，头往下报复般咬了一口欧江风耳朵下面的软肉，“就知道跟我开玩笑……是谈恋爱让你变了？跟我谈恋爱有压力吗？嗯？”

　　欧江风被咬的有点痛，还有些痒，瑟缩了一下听见峻川后面的一句话，不禁笑出了声：“有什么压力？我没跟别人谈过恋爱。不管跟谁谈，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压力吧。”

　　“也对哦……我也是，”峻川的手覆盖在欧江风的脖子上，捏了一下欧江峰的后颈肉，像捏小猫一样，“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有时候我的压力也很大。”

　　欧江风抚摸着峻川的背，一下一下，过了会儿又变成轻轻拍着：“……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压力？”

　　“我……”峻川不想说太过沉重的话题，所以想着打哈哈过去，“因为你太漂亮了。和你站在一起，我就很有压力。”

　　“哈……？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还在那问我和这么帅的刑警队队长在一起会不会有压力。现在你反过头来夸我漂亮了。”

　　“哈哈哈对啊，你就是很漂亮啊，不然我怎么会追你呢？不过说真的，”峻川松开手，直起身，两人对视着，峻川眯了眯眼睛，“我之前一直在追你，你发现过没？”

　　欧江风看向别处，“……什么时候？”

　　“嗯……好像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吧？我也忘了，不知道是请你吃烧烤那一次，还是我妈请你吃饭那一次？”

　　“是吗？”欧江风眯起眼睛笑起来，“我以为……是你第三次请我吃饭那一次。”

　　峻川也笑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次了，总之我就是觉得我好像追了你很久很久。而且你一直一直没有察觉，一直一直没有给我回应，一直一直都在拒绝我。”

　　“我拒绝你？”

　　叮。

　　洗碗机发出声响，提醒着碗已经洗好了，欧江风过去把盖子打开，拿过一旁的干抹布将里面的碗一个一个拿出来擦拭着，放进橱柜里。

　　“我怎么不记得我拒绝过你？”

　　“你那还不叫拒绝？”峻川从背后又贴上去抱着他，下巴蹭着他的头发，“跟你说什么都是爱搭不理的。有点回应都是嗯，哦，好的。之前叫我峻队长，后来在我苦苦哀求之下才叫我峻川，甚至有时候生气了，根本就不喊我的名字……说走就走，去哪都要我拽着你，动不动就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给我开门。最重要的就是，你几乎没怎么对我笑过，我看你对元芳和和张肖婷他们笑的倒是多。”

　　“是吗？”骨瓷盘与骨瓷盘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欧江风又从洗碗橱里拿出一个来擦，“我有经常对他们笑而不对你笑吗？”

　　“对啊！”峻川控诉道，“你总是跟他们站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说话也很温柔。对我就连嘴角也很少抬起来过……不过最近倒是好了很多……我总看你笑，而且总是因为我。呵呵呵呵……”

　　“那不是很好吗？”

　　“那你以前怎么不对我笑呢？是因为喜欢上我了，才慢慢对我笑的吗？不对啊……那你肯定也不喜欢元芳和张肖婷他们，怎么老是跟他们笑呢？”

　　碗擦完了，欧江风把洗碗机的柜门关上，伸手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转过身来，把腰上峻川的手推开，“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纠结这些只是笑不笑的问题，我不对你笑，我对他们笑有什么关系吗？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或者是你没有做过什么让我高兴的事情吧。”

　　“什么？”峻川往前走了半步，欧江风吓了一跳，因为他感觉到大腿根部被一个什么异样的凸起软软地撞了一下。

　　“你……”

　　他反应过来是什么后，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锁骨处开始蔓延向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峻川，用手推着他的腰，用十足十的力气，“干什么……你，你别乱来！”

　　峻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坚决不后退：“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欧江风突然意识到刚才的话好像是触到了峻川的逆鳞，还是什么其他的，总之他直觉刚才的话肯定是不能再说一遍。否则可能会产生一些他无法承担的后果，所以他闭上嘴，不再说了。

　　“我没做什么让你高兴的事？我会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我……我做什么都想让你高兴啊！”峻川怒火攻心，攻下，又往前近了一步。

　　那东西有点热，隔着布料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坚硬，并且越来越坚硬。

　　欧江风避无可避，像被锁住了。最终只能败下阵来：“好好好好好……是我刚才说错了。你先走开。天已经很晚了，应该休息了，明天再一起回警局，袁副队可能忙不过来，我们明天去帮忙，你作为队长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嗯？”

　　“不要……”欧江风手撑在台子上，脚越踮越高，“玩忽职守。”

　　话都这样说了。

　　还是不想走开。但是人已经承认刚才说话说错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再贴过去，把人逼得身子往后仰，找准地方往下啵了一口：“乖，跟男朋友说晚安。”

　　一个晚上又被偷袭，他情急按着峻川的肩膀，脸偏向一旁，月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倾泻下来，照得他眼睛和嘴唇亮晶晶的：“……晚，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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