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峻川赶忙走上前去：“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哪里不舒服？”欧江风轻轻摇头。绕过他向陈教授鞠了一躬：“谢谢陈教授。”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没事，回去后注意休息。你在潜意识里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如果哪一天你决定好了，想听录音，就来找我吧。”

　　欧江风一愣：“我可以听吗？”陈教授说：“你在我这里不算病人，我认为你可以。但你要想清楚录音里的你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你决定好要承受了吗？还是……”陈教授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峻川，“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

　　“好，”欧江风看见了他的眼神，抿了一下嘴，又说，“刚才在门外，你们说的事情……我听到了一些，那我以后就不能再来了吗？难道……只有丘老师才可以？”

　　陈教授笑笑：“如果你想继续让我来帮助你，我是很乐意的。但我自认我并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我是不建议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至于丘见云那边……我也只是提一个建议。你们要不要去找他是你们的事。”

　　陈教授看欧江风欲言又止：“这个催眠……有效吗？我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如果……”

　　陈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如你所说，你的大脑没有受过重创，也就是说没有存在器质性损伤或者病变的可能的话，这就说明储存记忆的部分还完整，所以也可以说，记忆就在那里，只是看你的意识能不能将它释放出来罢了。”

　　欧江风明白了，点头：“陈教授，谢谢你。”

　　看他想得应该还算清楚，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

　　欧江风又鞠了一躬，转身看向峻川。

　　两个人告别了陈教授，走在学校的主干道理。峻川看欧江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手掌。

　　欧江风的思绪被扯回来：“怎么了？”峻川盯着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欧江风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安抚性地笑了一下：“我没事。”

　　峻川问他：“想去找丘见云？”峻川的音调难免地有些冷，但还是紧抓着欧江风的手不放，他摸到了他的掌心有层薄汗，和自己掌心的温度相差甚远，他不由得更握得紧了些。

　　“丘老师……现在在哪里？”

　　“在警局安排的安全屋里，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

　　欧江风摇头：“不用了。”

　　峻川眼神闪烁：“那？”

　　欧江风笑了一下，觉得峻川这种眼神真的很可爱：“我过段时间再来找陈教授做一次吧。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停在一棵树下，用力反握住峻川的手，像是要汲取力量，还是想要抓住一些依靠，总之他说：“那就只能靠你，帮我找到当年的答案了。”

　　“……好！”峻川心中释怀，果断答应他，“我一定帮你！”

　　“去他妈的记忆吧。”

　　上了车，欧江风问峻川现在去哪里。

　　峻川说：“回警局吧，不知道袁方恒他们效率怎么样，抓到人回来没有，接下来应该就是连夜的审讯工作了，监控也要看。”

　　欧江风点头。

　　“对了，你刚才问丘见云在哪里干什么？既然你不想找他做催眠。”

　　欧江风启动车子往警局方向开：“你还记得我们在李乌胜的书架上找到好几本心理学的书吗？”

　　“嗯，记得。怎么了？”

　　“我只是刚才突然间想起来，催眠疗法是心理学疗法里面很重要的一种。并且李乌胜书架上的那些书里，有说明这个疗法的书籍。所以我在想……李乌胜和邓北当初是因为服了精神类药物所以才会导致精神上可能发生了错乱，但光是精神致幻类药物真的能够让他们在那么长的时间里砍杀五个人吗？并且是在食堂的各个角落。”

　　峻川在一段时间的沉吟后说：“嗯，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药物不够……那还需要——等等，你是说催眠也可以？”

　　欧江风点头：“其实一些电影上演的不全是假的，催眠确实是能在某种程度上对人的潜意识进行控制。说是控制，不如说是引导。”

　　“怎么说？”

　　“在某种以及一定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潜意识，对他进行一些心理暗示，诱使他做出一些行为，从催眠疗法这个方向是可以做到的。”

　　峻川有些激动起来，几乎脱口而出：“如果他们那天真的受到了催眠的话……最有可能的……”

　　没错，是丘见云。

　　“那这么看来……让他们服用精神类药物的和对他们实施催眠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怪不得……峻川想起来了。那天在食堂里分明看见了有丘见云的身影，但峻川到达的时候，丘见云已经不见了，而且是从厨房的后门离开的。所以说很有可能，他是在当时当地让他们服用了精神类药物，或者是给他们实现了催眠的手法。

　　那欧江风当时在……

　　俩人一起上了警局的二楼，并同时拐向走廊里，欧江风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峻川也是。等峻川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关上门，站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听到走廊更深处传来门锁关上的声音。

　　过了会儿，他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叩叩。”

　　顾岩正在写着资料，抬头看见峻川：“门锁上的指纹我已经让助手去提取了，还有木桌后面的碎屑正在进行化验，袁副队还没有把人带回来，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用他们的DNA进行比对。”

　　峻川进去坐在顾岩的对面：“我进来不是要问这些，我知道你时间不够。”

　　顾岩合上自己的钢笔盖。挑了一下眉：“那你来是要什么？”

　　“我记得，在那天的食堂砍人案件里，现场勘察中，我们对现场的血迹进行了采样，化验的结果拿给我。”

　　顾岩起身，转向存着档案袋的文件柜里。边翻找着边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些血迹都是当时受害者的血迹。我记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要看？”

　　峻川说：“现场的血迹里。除了有滩状的，片状的。最特别的就是有一滴圆形血迹，随时圆形，却带着一点轨迹，是一种非常不明显的水滴型血迹，这血与现场其他发生过打斗的地方相隔都甚远，这显示出了滴下这血祭的人是在移动过程中。并且是向着食堂的厨房方向。”

　　顾岩终于翻出了当时的档案，直接递给峻川后有发觉峻川一只手不太方便，又拿回来翻开了一页摊开在峻川的桌前：“所有的检测对比都在上面，我记得你说的那滴血。但我忘记了具体的检测结果，你看一下吧。”

　　峻川单手一页一页往后翻着，终于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了附带照片，干干净净的白瓷砖上滴了一滴艳红的血迹，将化验结果翻开来：没有找到对比项。

　　峻川抬头看向顾岩，顾岩也看见了那行字，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他将检查结果拿回来，仔细看了一眼。才有搁回峻川的眼前：“是我的疏忽。当时袁副队给我的只有现场五名受害者和两位嫌疑人的血样，以现场采集的血样来看，都能找到与他们相对应的血样。并没有出现嫌疑人的血迹，再加上这滴血与现场打斗的范围相距甚远，其实也很有可能是当时现场的某一位完全与这件案子不相干的学生受了伤而已，所以这滴血在当时可能自然而然地被我忽视掉了。”

　　“既然没有找到比对象。也就暂时被我搁置了。”

　　……

　　峻川没有出言怪他，而是说：“所以说这滴血与现场的任何一位受害者与嫌疑人的DNA都不相符是吗？”

　　“……那这滴血是谁的呢？”

　　峻川说到最后像是在问自己，他又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顾岩看着他神神叨叨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峻川走到欧江风的办公桌前，敲了敲门。门被打开，欧江风站在门后问：“有什么事情吗？”

　　峻川站在他对面，想要给他一个比较明媚的笑容，到一半发现有些难以做到，所以他直接上前一步，伸出手揽着他的头与他拥抱，然后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拥抱。希望你可以记得。”之后用手用揉了揉他的头。

　　照常的，大拇指贴着欧江风的耳后部分摩挲了两下。

　　欧江风愣愣的被人抱了五秒钟后又被放开，峻川放开人又笑了笑：“好了，你忙吧。晚上一起回家。”

　　“……哦。”欧江风愣愣的，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还未收回，接着就在无意识中把门关上，啪的一声。

　　他转身靠在门板上，大口的呼吸着。脸颊已经通红。

　　但峻川看着紧闭的门板，慢慢地收敛了笑容。马上又返回去到法医室，将掌心摊开顾岩看，指缝上面有两根头发。峻川说：“你拿这个跟那滴血进行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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