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哎？”峻川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点愣，“这我，不是，你先等会，我会注意的，人在下面等会别跑了。”

　　欧江风手还拽着不放：“你今天才刚包扎完。”说着还瞥了峻川那缠着的绷带一眼，峻川将手收了收，怕被看见那细微的颤抖。

　　在他面前，峻川竟然在为了自己受了伤逞能而心虚，他很想多享受一下这种奇异的感觉，但是现在时间不允许。

　　峻川没时间跟他说了，转身欲走，哪知欧江风没有用蛮力把他留下，拉着他的衣服居然直接跟着他走。

　　峻川只好又止住脚步，吩咐：“你们两个先去洗手间赌场的入口堵着。别再让人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那两位摸摸鼻子，敬了个礼便转身走了进去。

　　峻川腾出一点时间来哄人：“不会有事，我又没枪，不会跟他们硬来的。”

　　欧江风不太信，嘴上还是说：“受了伤就应该好好休养，不然怎么能好？你伤的是手，以后还想不想拿枪了！”

　　“呸呸呸。拿得了拿得了，这点伤真的没事。乖，你先放手我进去看看，元芳来了你就赶紧让他进来支援，在那之前我会悠着点的，没事。”

　　欧江风无动于衷，峻川声量大了一点：“真的，他们就两个人，我们有三个，人抓到了就是证据！”

　　欧江风被吼得一愣，松开了手，峻川急着抓人没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失落，匆匆说了句“在这等我。”就走了进去。

　　欧江风站在原地，半垂着眼，看不清神情，只是方寸之地里只有他一个人，难免显得有些落寞。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

　　知道袁方恒带着人过来看到他。

　　“哎？欧顾问，峻队呢？”

　　欧江风淡淡地说：“进去了。”

　　袁方恒哦了一声，招呼着身后的人就往洗手间里冲。

　　待身边安静了，欧江风才抬起头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

　　……

　　峻川带着人轻手轻脚地下去，只有三个人他不敢说分头行动，只能一人先站在楼梯底部，另外两人一起从右边一间一间房摸过去，其实他们两个应该大概率是在更里面的房间，但他或许也是因为有人在等所以还是听进去了一些话，不再深入。

　　他拿了一把枪，走在前面，拧开门把手……

　　袁方恒带着人下去的时候，峻川也搜完了左右两边目光所能及的房间，一时间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再深入一点。

　　听见声响，峻川马上让人两两一组四散开来，一间一间房间去找。

　　等每间房间搜查完后，已经是深夜了。凌晨两点，峻川一行人才上了楼梯。站在洗手间里，没人说话。熬到这么晚，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人一定是跑了。

　　峻川气愤地跺了一下脚，怎么也想不通，他一直盯着那个出口，上楼梯时身后没有声响，这证明他们在上楼时那两个人并没有也跟着上楼。他计算过他和袁方恒从洗手间走到酒吧门口并且折返回来的时间差，根本不够里面那两个人上了铁楼梯不发出可闻声响再从洗手间逃出去，藏在或者离开酒吧的可能性。

　　那两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难道这酒吧里还有别的出口？

　　峻川打电话给越池。

　　“大哥，现在几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知道吗？万一这个时候我在办事，你把我电话打爆了，我都不会接。”

　　峻川嗤笑：“你放心，不是案件的事，这么晚我也不可能打电话给你。”

　　要不是这个时候越池也在办公室里加班赶案件总结，这时候他早就抱着小美人滚在床上了。

　　真要半夜三更有人打电话，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不过峻川的电话还是能耍些嘴皮子。

　　他捏了捏鼻梁：“什么事？”

　　“昨天你带人过来搜赌场的时候，你能确定赌场里的那个电梯是完全丧失运行能力的吗？”

　　越池回答：“是啊。那电梯的供电我已经断掉了。事实上，整个赌场只有天花板灯的电我没有断。其他的我都断了。而且电梯的那个铁网门我也用铁链全部锁上，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这。不可能有人可以不进行破坏从那架电梯离开那个地下赌场的，越池振了一下，问：“怎么？有人去破坏现场了？”

　　“电梯的门锁没有被人为破坏。”峻川沉着声音说，“刚才复勘现场，遇到两个人。听声音不是我们队里的。你说那天晚上会不会人没抓全？”

　　“看着监控去抓的，这还不全，那就是那天人就没参与前天晚上的事，你问这个问题，这我哪知道？”

　　越池又问：“你大晚上去复勘现场干什么？白天去不香吗？”

　　“哥威关于李融的案件一句话也不说。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在乎自首能减刑期这种事。他杀案件只有口供不能立案，必须要有物质证据。”

　　越池明白峻川的意思，看来那两个人有可能是突破口：“那你知道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吗？”

　　“没正面碰上，只是听到了声音，两个人。之后我叫元芳带人过来一起下去搜了搜，按道理来说，他们几乎不可能有在我眼皮子底下离开这个赌场的可能性，可就是见不到人。”

　　越池一凝：“不是，你手受伤了还去看？你没事吧？”这才反应过来，峻川是有伤在身的人。

　　峻川看了眼涨得发疼的手，回：“没事。”

　　以防万一，峻川还是留了两个人在当时他们坐电梯出来的那个出口旁。

　　刚才光顾着找人，关于李融的信息也没有很仔细的去找。

　　峻川打开车门，正想看看欧江风怎么样了，却发现车里空空没有一个人。

　　峻川摸了把驾驶座和副驾驶位的坐垫，冰凉。

　　峻川一愣，随即懊恼。看来刚才自己不听话执意下去，还把人晾在门口惹人生气了。

　　看起来自己下去了人也没回车上等着。

　　“唉。”峻川叹了口气。这小顾问耍起脾气来还挺……可爱。

　　两只手受了伤，也没有办法开车，钥匙也不在，他只好退出来，将车晾在那。

　　袁方恒正好也没走，他叫住他：“喂，把我送回家。”

　　袁方恒脚步一顿，看了眼峻川旁边停得好好的车，车里没人，四周看了看……视线转回来，他问：“欧顾问呢？”

　　“不知道，应该是先回去了吧。”峻川撇嘴，不是很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峻川朝着他的车走去，“快点送我回家，我赶着回去哄人。”

　　“哄人？你不是一个人住吗？家里哪有人？”

　　峻川眉毛一舒，语气染着些得意：“欧江风现在住在我家。”

　　袁方恒真实惊讶：“欧顾问现在住在你家？！为什么？”

　　“他房租到期了，没地方住。我有空房间让他先住在我家……怎么了？”峻川嫌弃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那么多？

　　元芳没发觉他眼神里的介意，面色如常地发动车子，才侧头上下扫了眼峻川：“……想不到你还挺热心？其实你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一语道破天机，峻川气得说不出话，偏偏袁方恒还要在那问：“那他为什么又走了？不等你一起吗？”

　　元芳嘴巴在那嘚吧嘚地真的非常讨厌。

　　“我都说了——你别问那么多了！”峻川已经开始有些恼火，“赶紧送我回家！”

　　“好好好，送你回去。”袁方恒开动车子，嘴巴就跟闲不住一样，“不过你能把欧顾问惹生气，也算是厉害……赶紧回去哄哄吧。”

　　“哼。”峻川侧过身脸对着窗外，闭上眼睛。不想跟这自己一堆烂摊子事还没处理清楚的人说话。

　　谁笑话谁呢？

　　用指纹开了门。客厅的灯是关的。峻川换了鞋，先去的是欧江风的房门口。

　　房间里面的灯已经关了，他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着的。

　　你以为这样我就进不去了吗？

　　我可是房主啊。

　　峻川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头柜的最下层掏出了备用钥匙，慢慢拧动……

　　咔哒一声。

　　峻川面部纠结，闭上了眼睛，我靠……这声音怎么这么大？

　　算了。都到这一步了。

　　峻川拧开门把手，轻轻打开房门……看见了被子有隆起还不放心，直接走进去……

　　直到看见欧江风闭着眼睛侧躺在床上，只是露了个头。

　　头发蹭的有点乱，展在洁白的枕头上，欧江风皮肤也白，幸亏是床帘没拉好，不然都看不清他的脸，直接跟枕巾融为一体了。

　　睡得脸颊发红。

　　应该已经是睡熟了。

　　峻川又轻手轻脚地把房间里的床帘拉好，踮着脚出了房门，又提着一口气将门又带上。

　　“呼……”峻川现在门前呼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样想着，他便转身回了房间。脱了衣服定了个闹钟就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欧江风睁开眼睛，凝视着虚空中的黑暗，过了一会儿又闭上。

　　房间里终于有了清浅悠长的呼吸声。

　　第二天欧江风洗漱好，一打开房门抬起头就看见峻川倚靠在他房间上门框边上，笑着对着他说：“早啊！”

　　欧江风还握着门把手，现在是出也不是回去也不是，只能淡淡说：“哦，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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