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风流

作者:苍轼_伯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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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三十)帝王天家帝王心,庶子百姓庶子命【你陈子华倒是好谋算,哼,我王怀振便是死也绝不会与尔等乱贼狼狈为奸】

      瞥了瞥日头,午时刚过,陈蒨堂而皇之地笔直着躯干,脸上溢满淡然地笑意,“王大人请!”

      王怀振朗笑连连,一把携起陈蒨的手,转过头,面向一干长随高声道,“有了子华助我,何惧叛匪猖獗!”

      众人闻此,皆是陪上一脸笑,个个对着陈蒨拱手小揖,连声客套一番。

      远远瞄见陈蒨同那王怀振谈笑着入了临海郡城门,周文育这才高高扬手,随即两个士兵低首上前。

      “那边布置可是妥帖了?”

      “是。”

      “告诉那边,可下手矣!”

      “属下领命!”

      见士兵匆匆上马,绝尘而去,周文育紧了紧腰勒,阔步朝城头走去。

      “请!”王怀振斟满酒,举樽对着陈蒨道。

      “王大人客气!”陈蒨露齿一笑,回敬道,“这大梁是萧氏的天下,无论何人妄图策反,都是无异于蜅蚨撼树!”

      “子华忠肝义胆,我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啊!”王怀振捋须一叹,后生可畏。

      “大人谬赞,蒨当不得如此赞誉!”

      见陈蒨如此知礼,王怀振放下手中酒樽,捋须再次细细打量着他,陈蒨也不知是否知了,只一个劲地与众人酣酒畅怀着。

      正当众人酒过三巡,开始谈论起朝政慷慨激昂时,一个小兵忽的直撞进中庭神色慌乱。

      王怀振虽然心有不悦,却终是忍了又忍,自若相问道,“何事慌张如此!”

      “大、大人,扬州刺史已率叛军和岐昀山余孽向我临海郡席卷而来!”

      宾客官吏们闻此,俱是吓得骇然失色,一个个起身望向陈蒨,王怀振眼光也不自觉的瞟向他。

      却见陈蒨从容起身,提腕掸了掸衣摆,淡然道,“蒨既已承大人之托,此番绝不会袖手旁观。”

      得到陈蒨的亲口允诺,众人如同吃了定心丸般镇定下来。

      王怀振亦是十分满意地拱手一揖道,“现下叛匪已兵临城下,不知子华有何良策可以退敌?”

      陈蒨点了点头唤道,“周参将!”

      “属下在!”周文育应声出列,拱手拘腰。

      “现下我吴兴还有多少兵力可以调援?”

      闻此,众人皆是一脸期待地望向陈蒨。

      王怀振更是暗怀鬼胎,你陈蒨经营吴兴数年,无论如何,也得有数万之众吧?

      陈蒨当然知道王怀振的打算,此番既不想损耗他自己一兵一卒,又想大获全胜也可借机探听自己虚实。

      思及此,陈蒨转眼望向众人,复又续问道,“当然,吴兴已经民变,须得留守一些兵力。”

      王怀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连说两遍,他也望向周文育。

      周文育亦是知道陈蒨的盘算,于是皱眉道,“不足捌仟!”

      “怎么会!”众人惊得大呼,连王怀振都骇然张嘴,却不知如何回话。

      众人一窝蜂地炸开,腌臜议论之声骤然此起彼落。

      见陈蒨示意,周文育对着王怀振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近年连年旱灾,又加之叛匪横行,我吴兴已是粮草难继,是以,

      只好裁汰老兵,缩减粮俸,然而,比起军民所耗,仍是杯水车薪!”

      这番话虽说得不尽不实,然,为了赈济灾民,陈蒨确是用自己的名义发了不少,

      光是那帮鲜卑佣兵、叛匪降将,就耗去其大半积粮,这让他颇感头痛,还好有陆家一力相助,倒是为自己省了不少气力。

      王怀振半晌才缓过劲,黯然望着陈蒨问道,“那,子华打算如何用这捌仟士兵克敌制胜?”

      “大人不必惊慌!”陈蒨说着,朝前移步,站在了庭院正中,美目四顾逡巡一番,拱手道,

      “诸位也尽可宽心,有蒨在,定教那乱贼有来无回!”

      众人闻得陈蒨的保证,又是一脸犹豫,不由低声唏嘘着。

      陈蒨倒也不怒,他朗声笑道,“两军对峙,不患己之寡,而患不忠;何惧敌之众,而怯其勇!”

      “不错,正是此理!”王怀振点了点头,亦是望向宾朋。

      “然,蒨窃以为此番是敌众我寡,故,还是当好生布置一番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众人附和着,一片恭维。

      “周参将!”

      “属下在!”

      “这是我的令牌,凭此,可暂调援临海郡伍仟精锐,你速去安排!”

      说着,陈蒨曲臂探入怀中,摸索片刻,掏出兵符,遂交给了周文育。

      “属下领命!”

      见陈蒨已经毫不犹豫地调兵,王怀振也不好再多言,他只得遣散了众人,留下了谢严、庾焘等幕僚共商大事。

      甫一走近书房,陈蒨便把方才顺手捞来的地图摊开,抬眼示意众人上前。

      他扬指一点,眉飞色舞道,“临海郡东临余杭湾,南邻扬州,此位置颇为尴尬。”

      王怀振一手捋须,一手负于身后,躬身注视着标识,陷入沉思。

      见他们皆是若有所思状,陈蒨语调涨了涨,复言道,

      “张彪骤然北上,定然有了万全之策,而我军事先并未防范,这是为何?”

      王怀振被问得老脸通红,一脸羞愧,倏地语塞。

      见此,谢严尴尬说道,“陈大人,现下可不是追究孰是孰非之际,这平乱方是当务之急。”

      “蒨之所言正是当务之急!”说着,陈蒨微微一笑。

      王怀振闻言,便扬手打住谢严话头,正言问道,“那子华的意思是?”

      “这东面、南向俱是死路,可若想北上,又有扬子江堑,且,纵使我军安然渡过,然,留下这走投无路的临海庶民又当何去何从?”

      “想来子华已有良策,不若直言,也好教我等寻思寻思。

      “蒨的意思,想必诸位也想到了,既然南北东面都不通,曷不举郡倾向吴兴!”

      谢严、庾焘闻此,倒吸一口凉气,如若当真如此为之,要是陈蒨有了异心,他们便是羊入虎口。

      王怀振却显得异常镇静,他若有所思地望向陈蒨,心中的千丝万缕仿佛有了头绪,

      “那,之后又何去何从?”王怀振捋须。

      陈蒨双眸精光一闪,森然道,“临海、吴兴当合二为一!”

      语落便是死一般的静寂,书房中,所有人陷入静默。

      陈蒨却是目不转睛地望向王怀振,剑眉微挑,一脸戏谑地弯唇。

      王怀振突兀一笑,冷然道,“哈!原来搞这些个弯弯拐拐,你竟是打这般主意!”

      从容地卷起地图,陈蒨负手,缓缓踱步至他面前,侧脸对着冷笑的王怀振。

      “大人还在想如何全身而退么?”

      谢严惊得双腿打颤,完了,这下可是前门拒虎,后院迎狼了。

      庾焘垂臂,弯腰提起衣摆上前一步,眼中杀意骤起,他冷笑道,“临海如何全身而退不劳陈太守操心,

      至于您最该关心的事,不该是您自身当如何得脱吗!”

      “哈哈—”陈蒨赞赏地点了点头,再望向庾焘时,已然多了几分敬意。

      “蒨既是敢来,自然已经有了金蝉脱壳之法。”

      王怀振冷哼一声,讥讽道,“想来,吴兴的事也是陈太守一手促成的吧?”

      陈蒨挑了挑眉,不置与否,算是默认。

      “两条路给大人选择,要么助蒨,得生;要么逆蒨,倾亡。”

      淡然的语调波澜不惊,仿佛自语般云淡风轻。

      却见王怀振牙关紧咬,额上青筋突突,似在隐忍,却是无可再忍!

      “你陈子华倒是好谋算,哼,我王怀振便是死也绝不会与尔等乱贼狼狈为奸!”

      “善矣!”陈蒨偏转过脸,拊掌而笑,“王大人忠义,那么,您是打算要逆蒨而为了?”

      见临海郡城门訇然大开,陈蒨站在城头,观赏着王怀振领着残部垂死挣扎,心情大好。

      因着临海郡现下本就兵力不足,如何捱得住张彪和陈蒨的前后夹击?

      却见年过半百的张彪仍是虎背熊腰,精力过人,在敌阵中来回纵横、英勇不减。

      不出半日,临海郡被灭,王怀振、庾焘等一干死忠之人引罪自裁。

      而当张彪通身气派地立于骏马之上,望着城楼上迎风傲立的陈蒨时,那一脸的笑既得意又张狂。

      陈蒨淡淡地回以一笑,却抬起右臂,扬指招了招,周文育会意,上前哈腰侧耳。

      “灭之。”陈蒨神色淡然得出奇,只轻轻一句话,便注定了张彪的下场。

      周文育虽有不解,却又不敢多问,略一颔首,他拱手离去。

      片刻,周文育行至女墙,他冲着城外的士兵吆喝了几声,便把队伍再次集结起来,遂朝着城外的营帐风驰电掣而去。

      张彪之众正额手称庆,为着大获全胜,然而,看着迎面而来的滚滚尘嚣,张彪一时不明所以。

      略略安抚下众人的情绪,他望向侧前方,立于城头的陈蒨,高声道,“陈太守这是何意?”

      陈蒨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刺史大人为蒨兵车劳顿,损失甚重,蒨怎忍心置尔不理?”

      张彪还在回味着陈蒨的话,却听得陈蒨续道,“既是要上路,蒨当是要好好送送大人!”

      朗声疾呼着,笑脸阑珊的陈蒨露出森白的牙齿,抬手蹭了蹭颊。

      闻此,张彪终于回过味来,忍不住粗口道,“娘的!这陈蒨小儿居然敢跟老子玩阴的!”

      说着,他猛夹马腹,驱马倒退几步,转身吼道,

      “莫要自乱阵脚!”闻言,一众士兵哄闹声渐小,却仍是欷歔哄笑一番后才止住。

      “所有人给我听着,这陈蒨小儿忘恩负义,咱们可要好好给他长长记性!”

      “小儿何惧!”登时吼声如雷,张彪这边气势如虹。

      冷笑一声,张彪看着前方越来越逼近的兵骑,道,“撑破天,你陈蒨也不过一万余众,可别忘了,我扬州可是数万雄狮!”

      “杀—”声势浩大的吼声迎面涌来,张彪竟忽的被这气势生生逼退几步。

      周文育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一时间刀光剑影,斧飞鎯椎,血色浸染了昏黄的暮色,为这场厮杀平添了几分铮然。

      “他们来了!援军既到,汝待何焉!”周文育怒吼一声,更加拼命地砍杀起来,一脸都是血污。

      蒋元举驱马疾驰,率援军呈鸟翼状两边展开,他一头冲入厮杀中,不管不顾地砍杀起来。

      忽的,他偏转过头,望着刘澄,抖动着脸上的横肉,大笑着吼道,

      “予瑾端看我,此次如何生擒虬髯!”

      刘澄虽然身形不似蒋元举一般伟岸高大,却另有一番英气勇姿。

      闻得蒋元举这话,他亦是豪爽一笑,回道,“甚好!此次我俩便赌上一赌,看看谁更胜一筹!”

      说着,刘澄倏地顺手一刀一刺,劈下身侧纵马擦肩过的士兵,夺下其手中的戟便朝着蒋元举掷去。

      蒋元举一愣,后知后觉的侧首一看,不由愕然,只见身侧一个双目圆瞪,举着刀的士兵喷出一大摊血后滚下烈马,倒地落气。

      见其已死,刘澄对着蒋元举坦然一笑。

      张彪之师不比王怀振,自然很是消磨了陈蒨一些气力,直至亥时过半,才歼灭掉张彪的主力。

      次日丑时,寡不敌众的张彪残部终于被消灭殆尽,士兵们皆是手舞足蹈地挥戈奔走。

      感到夜风甚凉,陈蒨这才回过神,倾身靠在城垛上闭目,抬起手按了按额,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弯,自语道,

      “谁教你要那般笑呢?能笑到最后的,只能是我陈蒨呢。”

      也不知陈蒨想到甚麽,他脸上的惬意渐渐消失,透出股子阴狠。

      闻见奔急的脚步声,陈蒨缓缓转过身子,睁眼望向来人。

      却见周文育、蒋元举、刘澄相携而来,相谈甚欢,周文育还时不时地握拳锤击蒋元举的胸口,一众俱是欢颜之色。

      偏头看见陈蒨一脸笑,周文育等人俱拱手道,“大人!”

      陈蒨点了点头,抬手朝刘澄肩上拍了拍,“予瑾辛苦了,想必剿灭乱匪着实费了尔等一番心力。”

      “大人言重,为国效力,澄不敢言他!”刘澄再次拱手辞道。

      陈蒨满意的看向刘澄和蒋元举,忽的偏头对着周文育,

      “吩咐下去,三军大胜,凡生擒敌者皆连升两级,另,好好准备,我要犒赏三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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