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风流

作者:苍轼_伯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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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谁言男子行无泪,情到深处浅痕来【岁月万古奔流,唯有此心矢志不渝】

      萧远山一把撕碎加急报,抬掌重重拍在桌上。

      他还以为有陈蒨在,定能护好韩子高,结果韩子高还是负伤。

      咬了咬牙,萧远山低吼道,“既然你做不到,可就别怪朕下手狠,横刀夺爱了!”

      攥紧了拳头,萧远山额上青筋毕露,凶相渐现。

      “顺天承运,皇恩昊焉。今者适逢乱世,朕意未敢弛怠,然,韩子高贵为一军督帅,未能禀纾圣意,负辜圣恩,

      自战事起而至今,非但未有剿灭叛匪,反而损兵折将,于己亦是身负重伤,此之颇乱军心,故,朕着意即日起,

      韩子高即刻束湿负荆,回京领罪。

      陈蒨者,本系吴兴守,晋安乱,理应究其罪,然祸乱既已起之,朕念尔过往功焉,遂令尔等留守晋安,尽快平乱,将功折罪,令止!”

      陈蒨抬开衣摆,正欲起身发言,却被韩子高拉住。

      “叩谢隆恩。”

      见传旨太监离去,众人也就陆续散去,各行其是。

      陈蒨一把拉住韩子高,用力捏着他的肩胛。

      “子高!”陈蒨吼道,“你以为我会放你回京,任人宰割吗!”

      “子华切莫冲动,”韩子高回握住陈蒨的手,轻轻捏了捏,

      “圣上是个明君,他定然不会真的要我性命。”

      “可你若回京,王谦之流必定发难。”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好时机,为了你的谋划,须得再忍。”

      陈蒨闻言,暴怒道,“忍、忍、忍!你教我如何能忍!”说着,他一把甩开韩子高的手,抱胸斜靠着栅栏。

      难道要他为了叔父的霸业而置韩子高于不顾!

      陈蒨当然做不到。

      轻笑了一声,韩子高踱步至陈蒨面前,伸出双手拉下陈蒨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

      他贴着陈蒨耳际柔声道,“你若安好,我便无所畏惧。”

      听着这般动情的话语,陈蒨眼眶渐红,他喃喃道,

      “只要我作得主,定要让这众生匍匐膝下,彼时,我倒要看看,谁还敢伤得你分毫!”

      “圣上—”王谦拱了拱手,跪趴在地上,不时抬眉斜瞄着萧远山的脸色。

      见王谦已经来了,萧远山摸了摸鼻翼,起身踱至他面前,

      “爱卿实乃我萧梁重臣啊,快快平身。”说着,萧远山伸手虚扶了王谦一把,

      然后回头命道,“赐座。”

      虚礼一番,萧远山回到龙椅上,复又掂起朱笔,翘起手指,拨了拨笔头的毫毛。

      “爱卿可知朕此刻叫你来所为何事?”

      微微挑眉,王谦搁置在膝头的手指动了动,

      “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却见萧远山叹了口气,似在酝酿该如何开口。

      王谦便复言道,“为君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圣上若有隐难,不妨明言。”

      “哎—”萧远山再次叹气,旋即重重扔下手中朱笔,然后起身负手而立。

      睨见王谦一脸疑惑,萧远山这才续言道,

      “韩爱卿本是朕一手提拔的,此番竟然辜负朕意,朕甚是痛心矣。”

      “圣恩浩荡,纵万死亦不能报之一二,恬渎恩德,是臣等的罪过。”

      “爱卿言重了,朕不是在怪罪你们,朕这是在怪自己啊。”

      “圣上!”王谦适时的挤了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然后起身伛着背,似要跪下,却被萧远山扶住。

      萧远山见王谦这么上道,心头自然窃喜,面上却是愈发悲戚。

      “朕自登临以来,未对国家有所建树,颇是汗颜,又恰逢叛匪时时寻衅,甚为忧心啊。”

      “圣上之忧,思国忧民,臣弗能望之项背甚矣!”

      “在这节骨眼,朕是指望不上韩爱卿了,可这满朝文武,还有谁能挑起大梁?”

      王谦正欲开口,却忽的缄口,眼珠一转,他掀开衣袍,重重跪下。

      “爱卿有话直言便是,何必这般缛节。”说着他又要去扶王谦,王谦却怎么都不起身,

      “烦请圣上先恕臣大不敬之罪。”

      “这—”

      “臣有言,关乎社稷!”

      “准予。爱卿尽可直言。”

      得到萧远山的保证,王谦大着胆子起身,凑到萧远山身侧,正要细语,萧远山笑道,

      “这殿里没人,爱卿大可不必如此。”

      “关乎社稷,臣不敢松怠,谨防隔墙有耳。”

      萧远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负手侧耳听着。

      半晌,萧远山眯了眯眼,问道,“武定侯有私心爱卿如何得知?”

      “臣自太祖年间便与之同朝为官,其心叵测,皆是众所周知。”

      “既如此,太祖先圣在时,爱卿何以不去揭发,却要等到今时?”

      “只怪奸人行迹隐秘,臣,没有真凭实据。”

      “爱卿的意思是说,现在就证据确凿了?”

      “臣不敢妄言欺君,臣实是尚未得十足把握。”

      嘲讽一笑,萧远山弯了弯唇,“没有证据的话,爱卿此番就不怕被当做污蔑诽谤重臣?”

      闻此,王谦却并不惊骇,他淡然道,“若是圣上未察觉到武定侯的野心,何以迟迟不放其离京?”

      好大的胆子。

      萧远山危险地眯起眼,王谦的话也太过放肆,不过,“爱卿的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萧远山回望了王谦一眼,他解释道,“相信爱卿也知道,当时朕剥去你的大司马之位亦是情非得已。”

      “臣不敢衔恨圣上,臣只怪自己没有提防奸贼,让其有机可乘。”

      点了点头,萧远山很满意王谦的回答,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只当说出的话倒还差强人意。

      “要除去武定侯,得先除去陈太守,毕竟,陈太守在吴兴经营多年,实是心腹大患!”

      “朕看陈常侍是忠义之士,如此,陈常侍倒要为难了。”说着,萧远山假意皱了皱眉,一脸犹豫。

      见萧远山举棋不定,王谦趁热打铁道,“陈常侍若真是忠义之士,自当明白自古便是忠孝难两全。”

      “朕想,陈太守毕竟在平乱,如若此时有何不测,恐军心大乱矣!”

      “那就先使其平乱,而后卸磨杀驴。”

      萧远山的沉默使得王谦异常得意,他邪惑一笑,满脸都是算计之色。

      数日之后,韩子高回京。

      京城暗流涌动,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

      “罪臣韩子高叩见圣上!”颤了颤眼睑,韩子高面色菜菜。

      萧远山却并未像过去那般以礼相待,因着心头有火,他并未允了韩子高起身,故而,韩子高便一直垂首跪着,也不敢多言。

      朝臣亦是机敏的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是以也莫敢为之开罪请言。

      时间一刻一刻流走,朝堂仍是一片静寂。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随着韩子高不堪病劵地倒下,萧远山心头的怒火终是熄灭,

      有那么一刻,他的心似被针扎,疼痛难忍。

      “传御医!”言毕,他阴着脸拂袖而去。

      “退朝—”说着,洪宝儿疾步跟上萧远山。

      韩子高慢慢转醒,入眼便是萧远山布满血丝的眼以及他的一脸憔悴之色。

      心头盛满歉意,韩子高轻轻收回被萧远山握住的右手,有些赧然。

      瞥见自己正躺在龙床上,韩子高顿觉受宠若惊,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觉胸口的伤口似要裂开,膝盖亦是疼痛异常,似有千斤重般挪不动。

      “圣上恕罪。”他歉然道。

      萧远山却并未接话,只是怔怔的望着韩子高。

      韩子高遂用手撑着床,艰难的挪着躯体,势欲下床,却忽的被萧远山按回原处。

      “圣上!”韩子高极目圆睁,他呆望着萧远山眼角滑下的一行清泪不知当如何是好。

      谁言男子行无泪,情到深处浅痕来。

      萧远山自觉到失态,便抬袖擦了擦脸颊,

      “韩子高!你莫非忘了我们的约定,要独留朕一人了吗!”

      闻言,韩子高双眼黯然,“臣有负圣恩。”

      “朕说过,要你好好回来,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臣但请圣上惩处。”

      “既然你如此悖逆朕意,朕便要你从此都留在朕的身边,此生不得自由!”

      “臣—”韩子高忽的语塞,他想拒绝,然而,萧远山脸上的怒意却更像是失望与无助,他知道,

      自己是萧远山唯一信赖之人,他又怎能忍心背弃这个对自己推心置腹的人。

      同情往往也是一种不舍,或许怀着情义,抑或就是情意。

      “韩子高,纵使朕的江山不稳,那又如何,只要你还在朕身边,朕已然知足。”

      言毕,萧远山再次红了眼眶,他怕极了韩子高一旦离去,自己便会失去所有,同样,

      他也恨极了韩子高有朝一日终将离开,自己便永世孤独,日日不得救赎。

      江山也罢,感情也罢,韩子高就是他心头难以割舍的唯一执念。

      “臣,万死难报圣恩之万一,圣上这般为臣,不值当甚耳。”

      抬手止住韩子高的话,萧远山黯然道,“岁月万古奔流,唯有此心矢志不渝。”

      闻言,韩子高亦是心怀感念,然而,从自己跟随陈蒨那刻起,便注定了他要与萧梁离心离德。

      “圣上,如若有一天,臣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圣上会恨臣吗?”

      “朕徒然一身,已没甚么好背叛的了,如若是指性命或这皇帝的虚名,你若看得上,只管拿去便是。”

      涩然一笑,萧远山自嘲道,“但凡是你所求,朕绝不吝惜。”

      韩子高也是红了眼眶,却倔强的隐下泪,他满怀歉疚道,

      “有臣一日,定不让他人伤得圣上龙体一分。”

      萧远山弯唇笑道,“朕还没那么弱。”说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上面前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刚要触及,却又生生抽回。

      如若自己这般,子高定会相当反感自己吧,思及此,他改拍了拍韩子高的肩,

      “你好好休息,朕有事尚要去处理。”

      “那容臣出宫,回府调养即可。”

      说着,韩子高又要起身,萧远山便直接欺身上前,将之压住,韩子高只觉两人动作暧昧,故而双颊飞红。

      “朕说过,你从此都留在朕的身边,此生不得自由。”

      萧远山哑着嗓音,带有三分薄怒,七分戏谑的话让韩子高不由赧然低首,只得娓娓续道,

      “臣,谨遵圣意。”言毕,韩子高低眉顺目,一脸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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