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座仙山

　　张渺坐了一上午车回到H市，又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到叶夕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稍微有点胖的钱小明已经坐在那等着。
　　“你好。”钱小明稍微起身，手平放指着对面，“坐。”
　　张渺整理手里的票，放在桌上：“你好，我叫张渺，这是我的票，你之前说可以报销。”
　　“额，是。”钱小明停顿一下，拿过桌上票，看了一下金额，就把钱给了她。
　　张渺揉揉肚子，优雅的把桌上的甜点吃掉，心情也稍微好点，说：“你的老板怎么说？”
　　钱小明从包里抽出一份合同，放在她面前，犹豫着说：“我老板说，你之前的条件他答应了，只是你得签二十年工作合同。”
　　二十年？张渺刚打开合同就抬头看傻子似的看着钱小明：“你确定？”
　　“嘿嘿，那什么......”钱小明尴尬着，“这是我们老板原话，他的意思就是，你的工作就是我们公司哪缺人，你得去哪边。”
　　她点头翻看一下，上面还提到相关福利，认真地问：“福利只有这些？”
　　“就这些了吧？”钱小明眼睛上看，想想说：“五险就是没有金，包吃包住没工资。”
　　张渺赶紧在心里算了算，三百六十八万，减掉一百二十万，还有二百四十八万，对方给二百七十万，自己就是有二十二万。
　　吴浩浩可以带着到公司吃饭，然后又是九年义务教育，应该花不了什么钱，嗯，反正要上班挣钱，这个很不错。而且，自己的师门又可以挣钱。
　　观察了一下张渺的脸色，看不出她的想法，钱小明觉得这事悬，虽然在H市不交房租是不错，而且还有‘挺多’钱，看着挺好。
　　可是吧，H市消费那是非常高，除非你不买衣服不吃小吃，不旅游，不结婚，不买房，没有孩子，只要有里面的一样，你就没法活。
　　他憋不住问张渺：“怎么样？”老板的意思就是要给这位上一课，有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就算是搭救一下，也别狮子大开口。
　　张渺仔细看了一遍，琢磨了一会儿，问他：“带个小朋友过来吃饭怎么样？”
　　“可以。”钱小明在来之前老板说过会有个小孩，只要不是过分的都可以答应。
　　“如果我的工作做得好......”
　　“加薪，就是直接给钱。”钱小明不等她说完就抢答了。
　　满意点点头，张渺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如果我有钱了，可以把自己赎出来？”
　　“可以的。”
　　“那签吧。”
　　“？！”
　　合同签完，钱小明赶紧把合同拿上旁边的办公大楼，盖了章，又给了张渺一份，然后钱就到账了。
　　张渺拿出手机，把那些个APP都下载下来，一个个按照短信，对比着上面的金额一笔笔地把钱打过去，手机也是一个一个短信过来，上面都是钱还清通知。
　　等最后一笔银行的钱还清，张渺觉得自己整个肺部清爽了，外面的大太阳怎么那么美，对面打电话的胖胖钱小明还挺......好的。
　　钱小明打完电话，露出牙齿笑说：“张小姐，我已经联系人带你去看住的地方，先安顿下来，明天开始正常上班。”
　　“可以。”
　　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不是很远，如果骑车快的话，二十分钟，公交车的话也就五十分钟。
　　两室一厅，家具都是现成的，自带被褥和生活用品就可以住，也幸好之前吴浩浩和自己的东西没有扔。
　　手放在床上，被褥自动铺好，浴室里的洗漱用品放好，厨房的锅碗瓢盆整好，就差吴浩浩。

　　福利院里的儿童设施还是挺多的，地方挺大，只是除去吃饭睡觉洗漱，还有办公区，活动的地方真的小。
　　一群小朋友在活动区玩耍，吴浩浩自己一个人坐在食堂楼梯阶上默默看着他们。
　　那群小朋友中，年龄最大的也才九岁，是一个没有右手的小男孩。
　　这些小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些疾病，没有病的都还小，刚会走路，看样子是刚出生就被扔了。
　　“喂，那个刚来的。”九岁的小男孩对吴浩浩喊道。
　　吴浩浩正看着他们在滑滑梯出神，听到有人叫他，傻愣愣地看过去：“啊？”
　　“你不玩吗？”小男孩走到他旁边坐下，“还是你在想爸爸妈妈？”
　　“我没想。”吴浩浩气得噘嘴，“我在等姐姐来接我。”
　　小男孩不知道他是被张渺暂时放在这的，以为就是和自己小时候一样，被扔在门口的。
　　小男孩安慰道：“嗯，你姐姐会想起你的。”
　　吴浩浩对着他喊：“姐姐说今天晚上会来接我，怎么会忘记我。”
　　他没有生气，大大的眼睛透着笑意，说道：“嗯，不会忘。那你和我们一起玩吧？”
　　“我不，我要等姐姐。”吴浩浩直接背对他。
　　他叹口气，看着远处那些小孩子，说道：“我是四岁时被放在门口的，妈妈当时也说来接我，只是等了这么久，她还没来。”
　　吴浩浩倔犟地反驳：“妈妈怎么能和姐姐比，姐姐每次说话都会实现，她是神仙……”突然住嘴，头趴下去不动。
　　突然沉默，小男孩以为他开始意识到他的姐姐可能会忘记，拽拽吴浩浩袖子：“走吧，我们一起玩。”
　　吴浩浩这次没有拒绝，面色躲闪地说：“好。”走了几步吴浩浩又说：“你不要记得我的话哦。”
　　“嗯，好。”
　　太阳渐渐偏西，院长妈妈喊着小朋友进屋，一起做晚餐。
　　吴浩浩像是没有听见，蹲在门口的地上戳着小蚂蚁。
　　就算来拉他，他也不走。
　　没办法，最大的小男孩蹲下来，留下来陪着他，其他小朋友见状也跟着留下，最小的那个有样学样，蹲着时一屁股坐地上就不起来了。
　　院长妈妈看了眼就随他们去，只要不乱跑就行。
　　“小哥哥，你在等谁吗？”一个小姑娘问。
　　吴浩浩沉默不回答。
　　“哥哥，吃吃……”
　　“哥哥，饿。”
　　吴浩浩也饿，只是现在的心情已经忘记饿的感觉，他得等到姐姐来。
　　天空只有远处一点点晚霞，福利院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过来，很安静。
　　十来个小朋友蹲在门口，就这么望着远处的街道拐角处。
　　只要有人来那百分百是来福利院的，因为这条路只通向这里。
　　晚霞也消失了，天色暗了很多，不过还能看清楚人。
　　几个小的因为站不住，跑去找负责他们的阿姨，只有吴浩浩和几个稍微大点的。
　　看着吴浩浩失落的眼神，小男孩转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浩浩。”眼睛一直盯着前面。
　　“我叫徐毅。”
　　“哦。”吴浩浩心不在焉地回答。
　　“要不，我们进去……”
　　眼前的人快速跑了出去，激动高声喊：“姐姐！哈哈……”
　　看那奔跑的背影，谁都能知道他有多开心。
　　街道拐角处已经出现了一个人，扎着马尾，运动装扮，身材窈窕，青春靓丽，她的旁边好像……有个比她高的人影。
　　徐毅揉揉眼，看过去，真的有！
　　吴浩浩一路飞奔，直接抱着张渺大腿：“姐姐，你差点迟到了，我等了好久。”
　　张渺拍拍他的背，拉着她小手往回走，说道：“我去买了重要的东西，所以来晚了。”
　　“男子汉撒什么娇。”白初阳在旁边笑着吐槽。
　　张渺拉过吴浩浩的手，转头严肃道：“男子汉撒娇为什么不可以？”
　　白初阳的脸已经初露形态，一双眼睛尤为清楚，闪亮的目光和上翘的嘴角显示着主人很开心。
　　他身体往张渺那边凑凑，“我也可以？”
　　张渺手指抵住他肩膀处，向后推推，“请保持距离。”有点不自在地拉着吴浩浩转身走向福利院。
　　“哦，第一次看到害羞的表情。”白初阳笑着跟上。
　　“是嫌弃。”
　　徐毅瞪圆眼睛，刚刚那个姐姐在和那个影子说话！
　　张渺路过他旁边的时候，他还一直保持着吃惊的表情。
　　张渺很正式的和门口这几个小朋友打个招呼：“你们好。”
　　因为只有徐毅到了九岁，其他的都只有五六岁，而且长期不接触其他人，有点怕怕地往徐毅身后躲。
　　徐毅有神地看着她：“姐姐好。”
　　然后仔细打量着白初阳。
　　“嗯？这小朋友看到我？”白初阳举手在他面前晃晃。
　　张渺盯着徐毅看了会儿，“他的眼睛很漂亮。”
　　“这是什么意思？”白初阳纳闷，眼睛好看就能看到他？
　　张渺没有说话，只是对徐毅点点头就进去了。
　　她让吴浩浩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自己去找了院长。
　　“谢谢您。”张渺对院长致谢，“我把他带走了。”
　　院长妈妈很欣慰地笑说：“你回来就好，不然他要是瘦了，搞得我们像是虐待他一样。”
　　可能是逮着张渺是刚认识的，院长开始对着她聊起天来：“其实我们这还好，很多人都会捐款。只是他们很多都是身体有残疾，要是年龄小还好，年龄大的就……像徐毅……没人会领养......还有......”
　　和院长聊着的时候，吴浩浩已经收拾完东西拉着箱子出来了。
　　看到徐毅站在门口一直朝着屋里张渺方向看，他走过去时徐毅抬起左手在空中上下划拉，疑惑地抬头望着……半空。
　　“你怎么了？”吴浩浩问。
　　张渺听到声音，转头望见白初阳弯腰和那孩子说什么，显然对方听不见。
　　她走过去，抓着徐毅的左手手腕，慢慢地把他手放在白初阳右手上。
　　徐毅震惊地张圆大嘴吸气：“哦！”
　　吴浩浩抬头：“姐姐？”
　　张渺挑眉抓起他右手，放在白初阳左手上。
　　吴浩浩同样的表情与徐毅对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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