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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梁子鸢吃了酒店送来的晚饭,随后打车进了枫河别墅区。颜宅旁有很多枫树,火红如血,增添秋冬的色彩。
她轻轻摁下大门旁的响铃。
铃响了三声,有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我是这里的保姆,请问你是?”她问。
“我找这里的虞管家,我是他亲戚。”梁子鸢不认识她,手里给林秘书拨了一个电话。林秘书不接,梁子鸢冷笑一声,果然。
“什么亲戚?”
“我爷爷。”
小时候,梁子鸢称呼这位虞管家为虞爷爷。
苗阿姨恍然大悟,说:“难怪看你很眼熟。那你先进来吧,我带你去找虞管家。对了,我姓苗,你叫我苗阿姨就行了。”
“我叫梁子鸢。谢谢阿姨。”
梁子鸢笑着点头。
继而,苗阿姨又提点道:“你待会就好好待房间里,我先带你去找虞管家,看他怎么安排。你别乱走,我们主人家病了。”
“谢谢。”梁子鸢无法,只得继续道谢。
别墅外是一片寂寞冷清,别墅后面有几栋另起的小洋房。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找管家啊。别乱走。”
苗阿姨一再告诫,她肯带梁子鸢进来,主要还是面熟。她记得虞管家房间里有一些照片,这个小姑娘就出现过。
谢谢刷脸。
“好的,谢谢阿姨。”
梁子鸢哈出一口冷气来。
待苗阿姨走后,她又拿起手机,不断拨打林秘书的电话号码。
她有颜钊的手机号码。但他们从来不互相联络,林秘书是他们之间的沟通桥梁。不,没有沟通,只有通知。
梁子鸢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像现在,颜钊可以随时下达通知。她却连传递消息都不能够。
想着,梁子鸢给李源程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
紧接着,就在原地等着苗阿姨的回来。苗阿姨一脸古怪地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柄钥匙,说:“你跟我走吧。”
苗阿姨没带她去别墅后的小洋房,径直带她上了三层。
“这是要去哪?苗阿姨遇到虞爷爷了吗?”
梁子鸢握紧了手机,问。
“遇到了。我也纳闷呢,虞管家让我带你去大小姐房间去。要不要给你拿拖把来?”苗阿姨已经用确定的眼神看着她了。
“什么?”
梁子鸢没来过海省的颜宅,他们真正的老宅在江省,但那里早已无人居住。
苗阿姨说:“傻孩子,你虞爷爷要你去打扫大小姐房间呢!”
“你跟他说了我叫梁子鸢吗?”
“说了。”苗阿姨愣愣地回答。
梁子鸢说:“你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等会儿会去找我的,不用给我拿拖把,阿姨帮我开一下门就好了。”
“嗯?好吧,说实话啊,我看你眼熟得很啊。”苗阿姨看她一眼,说。
“我父亲是颜钊。”
四下无人,梁子鸢说。
颜钊这时候恐怕还守在颜回英床前呢。他浑然不知道,梁子鸢已经避开他的耳目悄悄进来了。
“所以,阿姨带我过去就好了。”
梁子鸢继续说道。
苗阿姨一惊,抽出兜兜里林秘书给的照片,对照梁子鸢。她想起林秘书的嘱咐,顿时欲哭无泪,说:“那大小姐你今天就别出房间了,林小姐说过你今天不会来……”
哭了,明明这照片上是个双马尾的毛丫头,怎么这就长大了?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啊,都乱给!
林小姐就是林秘书,此秘书即颜钊的一位女人,也算称得上小姐了。
“她让你明天拦着我?多拖我一会儿?”
梁子鸢面无表情地发问。
“这可不是我的错,林小姐让我明天拦着你。她说今天你明天来,只让我明天拦你。”苗阿姨摆摆手,她不看梁子鸢,眼不见心为净。
谁知道这个大小姐,今天就来了。都是这个姓林的,害的她把人给放进来了。
还什么信誓旦旦地说大小姐最早明天到。
“她经常来这里住吗?”
梁子鸢四处打量着。
“这倒没有,老先生不让她来,虞管家也不欢迎她。这几天,老先生病了,颜二先生才敢带她进来。”
梁子鸢伸出手示意:“谢谢阿姨,钥匙给我吧。”
苗阿姨迟疑了一会,在梁子鸢的注视下,丧气地把钥匙递给她。
那位林秘书或许许诺了她钱财,但那――关我梁子鸢什么事呢?
他们联手要坑的人,毕竟是梁子鸢啊。
梁子鸢开了房门,这个房间许是经常最近打理过,没有灰尘的味道。她慢慢走进去,她没有在这里居住过,但是她知道,这里就是她在颜宅的房间。
她坐在床沿,一副安静等待虞管家的模样。
苗阿姨已经走了,临走前她想把门关上。
“不用,掩着就行。”
梁子鸢制止了她,在房间内枯坐了十分钟,继而起身去自带的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再掩上卫生间的门。继而起身出了房门,她无声无息地走到顶层去。
颜回英的房间在一层最里边。
苗阿姨带她走的路,完全避开了颜回英所在的那条走廊。她七绕八绕地带梁子鸢上了三层,是什么目的。她真正听命的人,不是林秘书。
他们引她进那个房间,不想让她见到活着的颜回英。
梁子鸢认路,虽然装修不一样,但是颜宅与江省的老宅,布局还是一样的。
她在顶层天台站了很久,久到万籁俱寂,月上中天。她才慢慢下楼,绕开有人居住的房门。她不知道他们着急锁门的同时,有没有发现她其实不在那个房间里。但是关上的卫生间里有动静呢。
路过三楼的时候,梁子鸢轻轻推了推那个所谓大小姐的房间——
房门已经从外到里被反锁了。
回到一楼。
她轻轻扣了扣颜回英的房门,是虞管家来给她开了门。
“虞爷爷。”
梁子鸢轻声喊道。
虞管家点点头,拍了拍梁子鸢的肩膀,站在门口说:“快进去看看你爷爷吧。”
“好。”
洁白的病床上,风烛残年的老人正躺在那里。他一双沧桑老朽的的眼睛直直望向梁子鸢,仿佛多年未见,正依依怀念。
“你来了。”他说。
梁子鸢回:“我来了呀。”
怎么了,很意外吗?
你知道你的两个儿子都在拦着我见你,你还要等我吗?你知道他们既不想让我进门,还想把我锁在房间里吗。
您都知道。
“没想到爷爷还在等我。”
梁子鸢神色淡淡,仿佛不值一提。她精神头不是很好,毕竟在天台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鼻头通红,眼眶也些微红晕。
颜老先生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嗯”了一声。
“你不怕……等不到我吗?”
梁子鸢看着他,他面色青灰,是半只脚踏进尘土的模样。
她的眼眶更红了。
颜老先生慢慢说:“你小时候,我毕竟带过你一段日子。”这个孙女,他是知道的。如果连这都见不到他,那她和她背后的李家,也太过无用了些。
“嗯。”
梁子鸢声音闷闷的,像是刚从水底捞出来的。
颜老先生闭着眼睛,说:“你父亲是个胆小懦弱的蠢货,他绝不敢动手杀你母亲。”
“爷爷,他是从犯,但我更恨他。”
明明她的父亲是颜钊。
梁子鸢捂住嘴,沉默地流泪。她看着眼前垂垂老矣的人,眸中的哀伤的泪水夹杂着委屈,几乎快要溢出来。
“我也讨厌你,你也是帮凶。”
她接着说。
对于将死之人,梁子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恨”之一字。他明明是她的爷爷,她儿时最亲爱的爷爷。
是什么让他们渐行渐远呢?
是颜钊。
在颜钊伙同情人,妄图杀死她母亲的那一刻起;在颜回英力压李家,保下颜钊和他的情人的那一刻起。
“我希望,你能留颜钊一条命。”
颜老先生睁开眼睛,如鹰隼锐利的眼神倏地射过来,难得清醒了一瞬。但他从前一直这样威严,那模样,颜钊最怕,却也最敬。
现今即使病体沉疴,却也不失气度。
你的儿子们,现下皆阳奉阴违。你还要
“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他的命,”梁子鸢的泪意早已停滞,“不止,他在牢狱之中的日子,还会过得比他的情儿好得多。您满意吗?”
“好,你的弟弟……”
颜老先生说着,喘了一口气儿。
梁子鸢盯着他,神色晦暗不明。倘若他要把颜钊和他那个情儿生的孩子交给梁子鸢抚养的话,她真的会甩脸就走。
“我会给他一份助学基金,直到他读完大学,分出颜家。”
老人微微抬眼,觑了梁子鸢一眼。
他接着说:“毕竟他姓颜,但他永远不属于颜家人。他的母亲要去坐牢,他的户口会落在孤儿院。你满意吗?”
梁子鸢只说:“您开心就好。”
她的目的不是这个小孩,是孩子的母亲以及父亲。
这孩子怎么样,跟梁子鸢无关。在他辉煌时,梁子鸢不会去锦上添花;在他没落时,她也不会去雪中送炭。
“那你开心吗?”
颜老先生笑了,浑浊的眼珠里透露出的神情近乎天真。他真的很老了,脖颈上全是青灰的筋。转动头颅时,像机器人一样极其地不协调。
梁子鸢又想流眼泪了。
绝不是感动,这样的解决方法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她的妈妈,只想母亲的仇恨得以报复。而不是追究这一个小孩怎么样怎么样。
“你想让我愧疚——轻拿轻放地对待颜钊,对待他母亲?”
梁子鸢失望地看着他:“你老是宠着颜钊,他才敢肆无忌惮地犯错。连杀人这种事,他都敢参与……”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如果他敢动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颜老先生吁了一口气。
梁子鸢憋着一口气质问他:“那我母亲呢?”
“砰砰砰——砰砰砰——”
忽然,急促的敲门的声音传来,梁子鸢悚然一惊。他们齐齐看过去,门板疯狂颤抖着,而守在门口的虞管家却也早已不见了。
这个时候,虞爷爷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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