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人

　　恭亲王府门口小厮见我来后，礼貌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找恭亲王有事，麻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想了片刻，答道：“姑娘稍等。”
　　小厮匆匆进府里通报了，我等了一会儿，听见府门开的声音，立即转头看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出来的人是一位年轻女子，她身后还跟了几个女人，应该是常宁妻妾之类的。
　　我走上前去，礼貌地施了一礼，笑道：“常宁不在吗？”
　　我这话说完，“啪”地一个耳光响当当的落在了我脸上。为首这女人喝道：“王爷的名字也是你喊的？”
　　我站直了身子，用力地甩了这女人两个耳光。旁边女子惊叫道：“福晋？福晋没事吧？”
　　我说道：“从来没有人敢打我耳光，你是第一个。第一巴掌是替我自己还给你的，警告你别那么凶得像恶女人。那第二巴掌，是可怜了常宁竟然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这福晋红了两边的脸，怒道，“我不去找你算账，你却找上门来了。那也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勾引王爷这大晚上的都去找你！”
　　“我什么时候勾引常宁了，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敢做还不敢当了！”这福晋疯了，直接扯过我的衣裳揪了一把我的肉，我也不顾形象地还手了。
　　“住手！”常宁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狠狠地把对面的这福晋推开了，但是我衣服里面的吊带被扯断了，由于惯性我往后冲了出去，稳当当地又被常宁接住了。
　　常宁将我扶正，注意到了我脸上，问道：“你脸怎么了？”
　　“没什么。”
　　后来，常宁变了脸色，目光直勾勾地盯上了他的福晋，他没有开口，反而是他福晋先开口了，说道：“你在外面养女人我不说什么，为何她还要自己找上门来！”说着她就委屈地哭了起来，“什么画中仙人？我看她就是画中贱人！”
　　常宁平静道：“本王找谁需要向你汇报吗？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外面找人监视本王。”
　　“那你亲口承认了？”
　　“本王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
　　“她不争风吃醋，那你有本事倒是把她娶回来啊！”
　　我没管他们的话，只劝解道：“常宁，算了。我都不生气了，你又何必生气？”
　　“生气？我才没心思跟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置气。”常宁笑了笑说，“走，酒楼去说。”
　　常宁把他的几个福晋晾在了一边，直接离开了。我跟着走去，也没有回头看王府，想必那几个女人一定恨不得把我掐死。
　　我在旁边稍稍理了理头发，将衣裳拢了拢。忽然，我觉得最里面的文胸要掉了，所以用手臂挡住了胸口。可偏偏这个时候，常宁转头看了过来，问道：“静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回府之后，我再找她算账。”
　　“不必了，她扇了我一巴掌，我还了她两巴掌，没有吃亏。”我笑了笑，胳肢窝用力夹住了内衣。“这次我找你，是想问容若受伤的事情，伤他的人是不是穿了一身黑袍，行动如风。”
　　常宁似乎在回忆，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之前也是日月帮的人。这次皇上也在随行之列吗？”
　　“嗯。不过幸好，皇上没有伤着。”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是给你说了嘛，三月别让皇上出宫，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静儿，你为什么知道会有人突袭我们？”
　　“我……我做梦。以前我还梦见太和殿失火了呢，不信你问叶公子和容若。叶公子也在皇宫当差，你进宫的时候问一问就知道了。”常宁现在肯定会怀疑突袭那帮人和我有关，所以我得赶紧撇清关系才行。“你不会是在想……是我派人去刺杀你们的吧？”
　　“这当然不会。你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而且，我信你。”
　　“为什么？”
　　“你是画中仙啊。”
　　“哪有什么仙？骗人的罢了。”我这时候想起了常宁的福晋，她也知道“画中仙人”，所以她找人监视常宁，那个被找的人也许就是之前在街上找我和朗画师的官兵。“常宁，那次我和朗画师出戏院之后，你跟那官兵说的什么？”
　　“没什么。”
　　“你不说，那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我生气说道，大步向前走去了。
　　“好，我说我说，你别生气。”常宁扯住了我的袖子，面色忽然诡异起来，他蹲下捡起了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啊！别看别看！”我赶紧抢过了我的内衣藏进了衣裳里面。“没什么，没什么。”
　　“这次你来找我有事，就是给这个？”
　　“不是不是。”
　　“那你是来我府上亲自给我做大力面的？”
　　“下次给你做大力面。”我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刚刚听你福晋说，你是有事找我去了？”
　　“是啊，离京给你带的东西，不然之后又给忘了。”常宁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给我。“你没见过吧？”
　　我一手接过常宁给的东西，另一只手还拿着文胸藏在衣裳里。“这是……果核？”
　　“嗯，有点像《核舟记》里的核舟，我亲自做的，费了我好一番工夫呢。”
　　礼轻情意重，我将果核捏在了手心，“谢谢啊常宁。”
　　“你不是说朋友之间，不必说谢吗？怎么如今，你却跟我客气了？”
　　“好，不谢啊常宁。”
　　后来我们俩说说笑笑的到了新风韵。这时候饭点过了，楼中还是有好些客人，我们来到了一间雅厅，我先坐下悄悄的将手里的文胸用裤腰夹住贴在了肚子上。
　　常宁招呼小厮说道：“来两坛酒。”
　　“等等！”我叫住小厮说道，“我不喝酒，一坛就够了。”
　　“无酒不欢，怎么不喝酒呢？”
　　“我不喜欢喝酒，而且喝了会晕。”
　　“嗯。那就拿两坛吧，我一个人喝。”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拿来了两坛酒。常宁首先拿了酒喝，并没有吃菜。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不高兴，我问道：“你不会是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而生气吧？”
　　“不是。”
　　“那究竟因为什么？”
　　“没什么。”
　　“朋友之间，不必隐瞒。”我边涮羊肉，边说道，“你这样一个人喝醉酒，会伤身的。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给你想想路子。”
　　“你能有什么路子让我开心？除非你……算了，不说玩笑话。”
　　我好奇问道：“除非我什么？”
　　“除非你是她。”
　　“我是她？”我不太明白，又仔细想了想说，“是你的福晋？那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啊！”
　　“玩笑话玩笑话，你别当真。”常宁苦笑着喝了一口酒，又说道，“我表面上风风光光，可是谁知道我心里的苦衷呢？府上一群女人整日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打不得骂不得，还休不得。”
　　“原来你是妻管严啊？她们对你当真很凶？”
　　“娶，由不得我，不娶，还是由不得我。奈何生在帝王家，还不如寻常百姓夫妻两人携手白头。”没多一会儿，常宁就喝了半坛酒。“一年被迫娶三个，她们不是争风吃醋就是无中生有，不是哭闹就是上吊。没有什么是那一群女人想不出来的，自己装病的装病，给我下药的下药，栽赃陷害嫁祸，招数是无穷无尽。静儿，我告诉你，如今我都可以当神探断案了，府上那些鬼把戏一个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这样吧，我给你想个办法，保证让你烦恼全无，怎么样？”
　　“你真有办法？”
　　我吃了一口菜，笑道：“嗨，小事一桩。不过，等我之后得空再找你详谈如何？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其实，我是因为衣服里还藏着文胸，所以得赶紧回去。
　　“那好，我先在此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
　　“不成，我必须敬你一杯。”
　　我勉强道，“行，我就用筷子蘸一滴。”我用筷子的另一头在酒坛里蘸了酒，随后用筷子跟常宁的杯子相碰。“这样可以了吧？”
　　“没见过你这么喝酒的。”
　　我的笑还没有笑到中点，雅厅的门帘就被撩开了。我看了过去，这时筷子还被我含在嘴里。
　　“容若，你，你怎么来了？”
　　容若的嘴唇有些苍白，一身淡色的袍子更突显了他的冷淡，腰间佩戴了我之前做的那个荷包。并蹄莲是红色的，看起来倒是有些生气了，只是人却还那么凄清。
　　容若皱眉说道：“怎么，我不能来？”
　　常宁回头笑道：“成兄，坐坐，你这表妹静儿真是无所不通啊，连我府上那一摞子麻烦事都能解决。”
　　容若顿了顿，应该是意识到了常宁一直认为我是谢静这一点。后来，他勉强笑了笑说：“你一个人喝闷酒无趣，我陪你。”
　　“好，剩下那壶是你的，我喝这一半。”常宁狡猾笑道，“成兄觉得怎么样？”
　　“好，干。”
　　“干？”
　　“嗯。”
　　容若不再多说一个字了，拿起了酒坛就开始喝酒，常宁也不好意思地开始喝剩下那半坛子酒。我看见酒坛里的酒哗哗地留到了他们的嘴里，心里却有些担忧，这么多酒喝下去，不会伤胃吗？
　　容若和常宁几乎是同时放下酒坛子的，常宁打了一个饱嗝后，直接晕趴在了桌上。容若招呼小贵进来，看着常宁说道：“送王爷去客房歇着。”说完后，他又过来拉起我离开了雅厅。
　　走在路上，我因为怕夹在裤腰的文胸掉落，所以一直捂着肚子。后来，我们出了新风味，上了马车奔回别院了。
　　容若一身酒气，酒气掩盖了他身上的兰香。他一直不说话，将我拉上了楼，见我捂着肚子问道：“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
　　“常宁给你的东西？”
　　“不是不是。我……”
　　容若扯过我的手，看见我的衣服鼓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怎么会有孕了？”
　　“啊，没有没有。”
　　容若迅速扯开我的衣裳查看，拿出了我的文胸。“这是什么？”
　　我抢过了文胸后将它藏到了被窝里，容若走来还准备抢去，却侧身看了看，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耳朵烧得不成样子了。我注意到他看见了我的胸，赶紧扯过衣裳捂住了胸口，解释道：“刚刚带子断了。”
　　容若笑了，说道：“哦……原来是你的……”
　　我羞愧地爬上了床，将文胸藏去了枕头下，转头回去，正对上容若的怀抱。这回，我感觉我已经是煮熟的鸭子再也飞不走了。
　　容若笑道：“夕儿，四月了，你可还记得？”
　　“啊？我，我不记得了，什么四月。”
　　“还想抵赖？”
　　“我……唔……”我的话都没有说完，容若就吻了过来。我全然不敌容若的温情，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容若很快脱了衣裳，露出了坚实的胸膛，还有心口旁边所受的伤。我伸手摸了摸他伤口上的纱布，手掌贴在了他的胸上。容若俯身下来，手伸进了我的吊带里，后来又一路往下到了腹部。
　　“啊……容若，我……”我有些紧张，都不敢睁开眼睛看。可是忽然，容若停手，从我身上离开了。“容若，你怎么了？”我看到了他伤口上又溢出了血，“怎么会这样？”
　　“你袖子。”
　　我这时才意识到袖子里装了常宁给的果核，刚刚果核把容若的伤口给硌着了。“呃……常宁给的小玩意儿。”我掏出了果核小心地放到了枕头里侧，又去检查容若的伤口。“我让小贵去街上找大夫来。”
　　“不必了。”
　　“可是你伤……”
　　“难道你要让大夫发现我没穿衣裳吗？”容若平静地躺着，又看着我笑道，“过来。”我缓缓地睡下，靠近了容若的肩，但是又不敢趴在他身上，害怕他的伤口更加恶化了。容若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不如今夜，你来，让我看看这么久你学得如何了？”
　　“你讨厌！你不是容若了！”我笑着翻了个身，眯上眼睛不再跟容若说一句话。真没想到，纳兰容若竟然如此色。
　　容若凑近了我，用手圈住了我的腰，后来我还是翻身过去，睡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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