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人

　　我们匆匆赶往了乞丐街，赶到了事发现场。这时有很多人还继续在扑火，对面街边躺着两具尸体，尸体是一男一女。
　　杜元嵩问道：“路川，你一向谨慎，这楼怎么失火了？”
　　“回东家，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打理一间茶坊出来，可是正忙活着这楼就燃起来了。后来，很多人来救火救人，火势不受控，一些人被烧伤了，这两人却遭遇了不测。”
　　尸体边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跪在地上喑喑呜呜的。
　　我对路川说：“你找个椅子来给大娘吧，老人家受不住地上的凉。”我又走去向于大人低声说，“大人，我们先问清楚情况，若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一定会甘愿受罚的。”
　　于大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走到了杜元嵩身边，他正走去尸体边查看，我跟着去了，心里感觉怪怪的。尸体身上的衣裳被烧坏了，手臂和腿脚也被烧伤了。
　　我问旁边的江大伯说：“江伯，这两人是乞丐还是外面的招工？”
　　“具体不知道。乞丐街的乞丐也多，后来姑娘你派人拿来了新衣物，我们都改头换面了，所以从面上看来分不清。”
　　“之前大伯招人都有记录吗？”
　　“有，每个人的姓名都有记录。”
　　“那好，您现在先去查人头，一一核对他们的身份。”
　　江大伯迅速离开了，杜元嵩告诉我说：“大娘是个聋哑人，不知道我说的什么。看样子，死者应该是他的儿子儿媳或者女儿女婿。”
　　“嗯。”我拉过杜元嵩，悄悄的在他耳边说，“尸体也许有问题，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看了，他们身上确实是烧伤。你看出了有问题？”
　　“今天一早就接连出了两起事，这种情况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只不过现在我需要证据……”我转身对路川说，“路川兄，死者是你们的招工？”
　　“不是。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之前乞丐街的人，因为他们的衣裳是我派人采购的。”
　　“嗯，我去问大娘几句话。”我皱了皱眉，盯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老妇。我走过去问道，“大娘能听到我说话吗？”
　　大娘没有答话，我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我。
　　我又问：“他们是你的儿子儿媳吗？”
　　大娘摇了摇头，一直摇头，然后用手指着她的耳朵又指了指他的嘴巴。
　　“好吧，看来大娘是真的聋哑人。”我对路川说，“去找两个大夫来，验尸。”
　　于大人说：“丫头，我差人去找仵作来吧。”
　　“不用了，就找大夫。进城后就有两家药馆，找仵作太费时了。”
　　旁边于大人吃惊道：“你确定他们不是因火致死，而是被下了毒？”
　　“不肯定死者是因火致死，真正的死因只有大夫才知道了。”
　　“那为何找两个大夫？”
　　“一个不可信。民女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我猜想着，这起事故的背后主使肯定又是同一个人。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的大娘又低下了头去，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我走近了一些，揭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看见了两具尸体上都长出了一点尸斑。
　　不一会儿，两个大夫先后来了。先来的大夫仔细查看了尸体，跪下对于大人说道：“回禀于大人，尸体中没有发现毒药，不是因毒致死。”
　　我问道：“他们死了有多久了？”
　　“不到一个时辰。”
　　我又问另一个大夫：“这位大夫，你断定他们死了大概有多久了？”
　　“按照现在的尸体情况来看，距离他们死亡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时辰前不久。”
　　“好，你们先等着，等我们把这件事了了，我再给你们结算银子。”我回头对小福说，“小福，你重新再去找一个老大夫过来，我认为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一个时辰前。”
　　这时叶公子开口对他身边的仆从说道：“小梁，你去把张大夫找过来。”
　　小梁问了一声：“张大夫？”
　　“嗯，去吧。”
　　叶公子口中的张大夫应该是曾经给我看过病的那个张大夫。我看了看叶公子，对他微微一笑。
　　我对旁边这两个大夫说：“你们别生气，我看你们是年纪轻经验少，所以才想喊一个老先生过来瞧瞧。”
　　两个大夫默不作声，我又过去看了看尸体，这时候尸体已经开始僵化。
　　这时，其中有一个大夫说：“大人，小的店子里还有病人要医治，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我大声道，“你们查看尸体都能出错，还能给人治病？你们就算治病也是骗人钱财罢了！你不回去，那些病人会想办法去找别的大夫，我相信京城的大夫应该不会只有你们两个人吧？”
　　“请姑娘不要污蔑我们。”
　　“污蔑？我哪一句话说错了？”我走去揭开了盖尸体的布，“尸体正在僵化，说明他们死了已经很久了，绝对不止一个时辰，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常理，何况你们还是个大夫？而且于大人在此，你们想欺上瞒下究竟是为了什么？除了骗人钱财恐怕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吧？”
　　“我们没有欺上瞒下。”
　　“你们还要狡辩？他们如果真的是被烧死的，最容易受伤不是皮肤，而应该是头发。如果房子燃起来的时候他们正在逃跑，那么为了不被憋死他们肯定会吸气，只要吸气，鼻孔里就会有黑烟。现在，两位死者的头发都没有被火烧的痕迹，鼻子里也并没有黑，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两人是死了之后被人做了手脚。”我案例分析道，两个大夫都不再争辩了。所以，我继续说道，“既然你们刚刚一直狡辩，肯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所以才如此说的。从实招来吧，收买你们的人究竟是谁？”
　　这时小梁把把张大夫带来了，张大夫准备跪下对于大人和叶公子行礼，叶公子摆了摆手后张大夫也就作罢了。张大夫走来尸体边查看，用银针刺进了尸体，取出的银针并没有变黑，然后他又查看了尸体的口舌和眼睛。
　　最后张大夫说：“回禀于大人，死者并没有中毒，但是死后被人抹了一种药，此药可以延缓尸体僵硬。照此前情况来看，那两人应该是死于六个时辰前。”
　　江大伯匆匆跑来了，说道：“查清楚了，两位死者不是我们的人。”
　　于大人怒道：“真是胆大包天，天子脚下也敢惹是生非！”
　　我看了看尸体旁边的老妇，说道：“大娘，你也不用装了，早点儿招了，早点儿脱罪！”
　　大娘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道：“于大人饶命，于大人饶命啊！”
　　我嘲讽道：“你的儿女死了你都不曾伤心，现在你怎么哭了？莫非他们不是你的儿女，而你是想先害命再谋财？”
　　“回大人，我没有害他们的命，我孤家寡人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是昨天有人告诉我这样做的。那个人蒙了面，还给了我银票，所以……所以……”这老妇跪在地上很紧张，忽然又瘫倒了。
　　张大夫过去扶起老妇，然后掐了人中，但是无济于事。后来，张大夫回禀道：“大人，这老妇由于惊吓过度，去了。”
　　于大人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先把他们带下去，之后好好安葬。”他又看了看那两位大夫说，“你们两个还不快招？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我们在来的路上，有蒙面人要挟我们，让我们说死者是死于一个时辰前，不然他之后就会杀了我们，所以……”两个大夫跪着颤抖道，“于大人，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请于大人饶命，请于大人饶命！”
　　“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于大人的怒气全露在了脸上，“来人！这件事暗中调查，一定要查清楚！”
　　我说道：“于大人，这幕后主使既然敢明目张胆地作乱，那么他的手法一定高明。而且，这人的目的无非就是坏我生意，如今我在明，他在暗，我们找他并非易事。所以咱们还是先按兵不动，最后再找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后来笑了笑，“等我们的生意做大了，他迟早会露出破绽，留下把柄。”
　　“嗯……既然如此，那且等且看。”
　　“好。于大人，那我们现在谈谈之前说的要事如何？”
　　“嗯，咱们边走边谈。”于大人露出了慈祥的笑，“丫头是个机灵人，不知这一回又是什么能让人大开眼界的事呢？”
　　“大开眼界算不上，只要最后不让人大失所望就好。”我边走边说，“于大人，我们的茶叶店子想请您当形象大使。”
　　“形象大使是什么？”
　　“形象大使就是通过有名之人的影响力来推动事物的发展。简单的说就是……于大人当新风味茶叶的形象大使，那么百姓们都会认准咱们的新风味，自然而然新风味的生意就会红火了。于大人是大家爱戴的官老爷，您的形象当然是高大尊贵的，所以会让新风味的茶叶畅销。”我呵呵地干笑着，渴盼地看着于大人。
　　于大人笑道：“老夫阅人无数，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看来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不敢不敢，于大人谬赞了。”
　　“老夫不拿百姓钱财，所以这忙帮是要帮，但是那报酬就算了吧。”
　　“也好。那不如这样……我们之后借于大人的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基金会就拿来放新风味赚的一部分利润，这些基金用来赈济灾民、救死扶伤，或者捐赠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论是形象大使还是基金会，新风味以后都凭借于大人身上的清风与飘越远。这样一来不仅让于大人的清风永驻，也会让新风味的生意兴隆，更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受益，所以最终，那就是三全其美了。”
　　“好一个三全其美。如今，老夫不是大开眼界，而是无话可说了。”于大人和蔼地笑了，“丫头，老夫和叶公子还有些事，暂且告辞了。”
　　“谢谢于大人成全。叶公子再见，子清再见。”
　　我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而一旁的杜元嵩却看着我笑了笑。
　　杜元嵩走近说道：“真真，你这么聪明，现在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人了。”
　　“我是鬼啊，是个饿死鬼。”我皱眉笑了笑，“早饭都没有吃完，我肚子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好。小福，去牵马车过来。”
　　后来，我和杜元嵩坐上了马车进城。我说：“惹是生非的幕后主使，我之后想个办法。”
　　“既然过去了就算了吧，咱们不过是丢了点儿银子。”
　　“算了？这次算了，下次他肯定得寸进尺让咱们摊上命案。如今还未亡羊，所以补牢防患未然。”
　　杜元嵩好奇道：“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这简单，试一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不告诉你。”
　　“说不说？”杜元嵩这厮竟然跟容若一样，喜欢挠人，我只好躲到角落。
　　“不要！我怕痒！”我哈哈地笑着，“别……我受不住……哈哈……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个幕后主使针对的人是我。我……我不想其他人受到伤害……别挠了！杜元嵩！我要生气了！”
　　杜元嵩停下了手，还是一副笑脸，双手把我圈在了他怀里。“那好，我暗中派人保护你。”
　　我觉得跟杜元嵩凑得太近有些不适应，于是坐到了他对面去。“不准！我晚上要睡觉，难道你也要派人在外面看我吗？”
　　“不会的。他们要是敢偷看你，我就挖掉他们的眼睛。”
　　“反正你不准派人跟踪我。”
　　“好好，你别生气，我不派人就是了。”杜元嵩伸手过来扯了扯我的嘴角说，“笑一个？”
　　“我又不是妓院里卖笑的。”
　　“可我想买。”
　　“千金不卖。”
　　“那就万金？”
　　“等你有了万金……那岂不是富可敌国了。”我憨憨地想了想，又憨憨地笑了笑。“白日梦吧……我先睡一会儿，说不定在梦里能拥有千万金呢！”
　　“等等，我还想问问……今日在奶茶店，你后来给小福说了什么？为什么于大人喝了奶茶没有坏肚子？难道是……”
　　我依次掀开马车两边的窗帘查看，确实无误后才给杜元嵩示了示意让他靠近。
　　我悄悄地说：“对，你猜得没错，是止泻药。”
　　“好啊你，你竟敢戏弄……”
　　“嘘……”
　　忽然，小福驾车吁马，我被推搡到了杜元嵩怀里，嘴巴抵在了他脸上，顿时我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地步。又忽然，帘子被掀开了，来者是容若。
　　“我……容若你听我解释……”
　　容若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将我扯下了马车。而杜元嵩大声道：“小福，打马！”
　　就这样，我红着脸尴尬地眼睁睁地看着杜元嵩的马车离开了。容若没说什么，生气地上了小贵的马车。我见小贵没有动静，只好一步一挪也上了马车。谁知道，我的手才撩开帘子，容若就把我扯了进去。我还没有来得及眨眼，他就把我按在了车壁上亲吻。这一次，我感觉到了他心里的气，因为他吻得无法无天。
　　“容……”
　　“不准狡辩，因为我眼见为实。”
　　“你身上有伤不能……”
　　“那你知不知道我心上的伤呢？”
　　“我……”我顿时觉得窒息，手臂围上了容若的颈，感觉到了他背上的伤口裂了。“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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