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长孙皇后

　　贞观七年初，李世民授蜀王李恪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封齐州刺史，去了封地赴任。九月，李世民下诏召他回长安。

　　明年西突厥使臣就要来了，前日来表，说是愿与大唐切磋一下武艺。

　　如今长成的皇子不外太子、越王、蜀王。太子脚疾，李泰又不善武功，想来想去，也就李恪最为合适。

　　紫云阁（杨妃寝殿）

　　“此次你回长安，在春宴上万不可抢了太子的风头。”杨妃把伺候的宫人都谴了出去，只余下母子二人。

　　“母妃，父皇特地传了儿子回来，只是觉着儿子强过别人。母妃放心，儿不会叫父皇，叫大唐失望的。”李恪没正面回应杨妃，含糊了过去。

　　这话，他是不爱听，不愿听的。

　　从小到大，自己又哪处不如李承乾了。要说尊贵，自己血管中流着的是隋唐两朝皇室的血，他不过是顶着个嫡长子的名而已。而已。

　　杨妃沉默了。

　　她的儿子还太嫩了，太天真了。有些事，是一出生就定了的。

　　如今朝里大部分都参与过反隋，甚至有些还是当年的十八路反王。他们又怎么会容许杨广的后代做了天下，更不必说还有长孙无忌在。

　　这个儿子争气，只可惜投错了胎。

　　立政殿

　　今日午后，李恪回朝，按例来向我问安。我瞧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是急着赶回来的。看他有些坐立不安，想是念着他母亲，我也没有多留，循例问了两句，就让人带着去了紫云阁。

　　“我看着，恪儿才去了封地不到一年，倒是成熟多了。听说，他在齐地做得极好。”看着李恪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感觉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个男子汉了。

　　“娘娘，陛下特旨召了蜀王回来，殿下那会不会。。。听东宫那边说，这几日殿下出了上朝听政以外，闭门不出。”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听说此次西突厥的二王子会一同前来，相较而言，蜀王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泥孰可汗派了二王子来。看这样子，是要求娶和亲的。西突厥自贞观以来，曾多次上表求娶公主，大唐都只是厚加抚慰一番，并未同意。也难怪，这一次，还特地叫了蜀王回朝。

　　十一月，李世民亲制《破阵舞图》，对舞蹈进行加工：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击，以像战阵之形。舞凡三变，每变为四阵，计十二阵，与歌节相应。令吕才依图教乐工120人﹐披甲持戟﹐执纛演习﹐定名为“七德之舞”。凡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及“蛮夷酋长”，于玄武门外奏之。擂大鼓，声震百里，气壮山河。后用马军2000人，引队入场，尤为壮观（《通典》卷一百四十六，《唐会要》卷三十二等）。

　　“我今日让乐府的人去重演了破阵乐，很是不错，倒真是让我想起了打刘武周的那会，与将士们同庆的时候。”李世民由着宫人为他脱去外裳，“那才是大唐的气概。”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气。

　　他挥退了内侍，转身想要坐下，饮了一口茶，缓缓漏了一句话出来，“太子跟你抱怨了？”

　　我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里，突然一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没。没，这几日，我也不常见他。”

　　“外头有传言说，蜀王类朕，又文武双全，我这次召他回来，是要另立太子了。这话，你怎么看？”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微微一笑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不过外头的几句流言，当不得真的，听过，笑过，也就罢了。倒是你，今儿怎么与我说起这些了。”

　　“孩子大了，都有了些小心思，一个个的，都在······”李世民没有说完，苦笑了两声，“如今，我倒是有些明白父皇的心思了。”

　　我们都想起了武德九年。

　　不过这话又是从谁那传出来的呢？蜀王？承乾？又或是青雀？

　　他看出了我的心事，“这些话，你听过了也当没听过。是我不好，不该与你说这些，让你跟着一起烦心。可有些话，我，我真不知能与何人说。”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布满了这么些年握刀持剑留下的老茧，“我是你的妻。有事别自己扛着，我虽不能解你烦忧，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听你说话。别什么都藏在心里，会憋坏的。”

　　“你也好些日子没去跑马了吧。这时候，秋收已过，寒冬未至，不如去御苑松松筋骨，活动活动。”记得，上一次被魏徵挡驾之后，他再没提过打猎的事了。

　　“也好，只是你这身子不方便，还是···”他有些心动了，可看着我的肚子，有些犹豫。

　　“哪就这么娇弱了。我也想出去走走，老在宫里闷着，没病也要熬出病来了。”

　　“胡说些什么，把‘病’挂在嘴上，多不吉利。”
　　次日一早，陛下下旨，携诸皇子前往御苑狩猎，着有司准备。

　　立政殿

　　“我听太子妃说，你不打算一起去御苑。”

　　李承乾的手不自觉的放到了腿上，有些不安，我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母后，儿臣腿不方便，骑不得马的，去了也是坐着。倒不如留在长安。”

　　“你父皇这次有兴致打猎，魏徵都没拦着，你又何必扫他的兴，图惹得他不痛快。”

　　李承乾没有正面回应我，“娘听说了吗？外头有些传言。父皇这次召老三回来，要他明年与西突厥二王子比武。又突然提出要去狩猎，让老三出尽风头。娘，父皇，是不是要废了我，让老三做这个太子？”

　　这，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有些吃惊，有些可笑。昨夜一时兴起，提了句狩猎，谁曾想今日竟成了外头传言的佐证。这么想的，绝不止他一个。

　　“去年你不是还说不想做这个太子了吗？如今，后悔啦。”

　　我也没明着回应他。看得出来，这话一出，李承乾心里有些急了。他今日来我这说李恪的事，也是想探探我的口风，得个心安。

　　“所以乾儿以前说的都是些气话。那以后这种气话不许再说了。”我饮了一口茶，“昨夜，是我跟你父皇提了去御苑的事，和蜀王无关。外头那帮人，死的都能被他们说活了，听过就算了，你又信这些做什么。太医既然说了你骑不得马，就陪我一起坐坐，吹吹风也是好的。”

　　“是，儿子知道了。娘，儿子一定不会叫娘失望的，这些胡话，不再说了。”

　　我看着李承乾走出了立政殿。他总是尽力的掩饰自己的脚疾，可······

　　承乾走后，我让禾儿亲自去了趟府里，请哥哥派人暗中去查一下外头传言的事。

　　这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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