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你》番外系列

　　番外-《千山暮雪》记
　　090528
　　一早吃过饭，宋礼陪刘明真去做定期检查。她已经怀孕六个月，肚子像一座小山样。他们已经知道里面是一对双胞胎。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宋礼几乎是石化了一样，很久之后才手足无措地傻笑，想要抱起刘明真又怕任何接触或者晃动伤了她。
　　是李豪开车，他在后座抱着她。为了她能好好休息，他们一早搬去郊外住。因为怀孕，立刻辞职的事情上，刘明真倒是鲜见地和他意见一致。宋礼听到她立刻同意，仿佛意料之外，当时还愣了一下。
　　刘明真故意装作凶狠的嘴脸：“我现在是母凭子贵，折磨死你！”
　　宋礼傻乐着摸摸她当时还不显山不露水的腹部说：“不用母凭子贵，半月，什么时候我不是把你放在心尖儿上。”
　　一切正常。宋礼放下心来。经过市区，刘明真说：“先送你去办公室吧，早点回来好了。”
　　今天确实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李豪开车回去，他也很放心，不如做完了早点回家陪她。于是就先到宋礼的公司。他吻吻她，不忘嘱咐：“到家给我打电话。”
　　本来一切很顺利，可是到了一点钟，陈阿姨打来电话，说：“午饭做好了，真真说没胃口，到现在才吃了一点儿，说是等一下再吃。”
　　他一听急了，问：“她说不舒服吗？”
　　陈阿姨有些犹豫地小声问：“是不是你惹她不高兴了？”
　　“没有，怎么可能？”宋礼摸不着头脑，他哪敢有一点不顺着她。就是不怀孕，也是一样。她一掉脸子，他先心里难受了。惹她，不是为难自己嘛。
　　“我看她坐在后院晒太阳，后来走过去告诉她吃饭了。可是她好像哭过了，眼圈一直红红的。”
　　他真急了，放下电话，拿起车钥匙就走。交代了一下秘书说是要回家。也不敢打电话给刘明真，先打给李豪问一路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豪也很奇怪他有此一问，说：“没什么，就是中途路过书店，三嫂让我下去帮她买一本书。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什么书？”他焦急地问。
　　“一本小说，叫《千山暮雪》，是个叫‘匪我思存’的人写的。”李豪语气很平常。
　　“然后呢？”
　　“然后，就回家了。一路上都很正常。三嫂心情挺好，还开玩笑，说三哥的这个姓好，名字好起，反正什么都是‘送’的。说不定就叫‘宋温’和‘宋暖’，合起来是‘送温暖’。”
　　宋礼已经在车上了，听了李豪说的，也找不出什么鬼原因。一边飞快地开，一边给陈阿姨打电话，说正在赶回去，让她务必劝刘明真再吃一点。
　　他回到家里，陈阿姨向他示意，刘明真勉强又吃了些饭，正在房间里休息。
　　宋礼轻轻走进卧室，看见她侧躺在床上，蜷缩着。原来还没有睡着，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睛，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仔细看看她，果然是心情不如正常一样愉快。刘明真纯粹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很少有她伤心别扭很久的时候。但凡两个人之间有不愉快，也是暴风雨一样，转瞬来，转瞬去。就连传说中孕妇喜怒无常的精神状态，在她身上也不太明显。按照她的说法：“我班都不上了，远离一切妖魔鬼怪，天天还有老公任劳任怨地宠着，我能有什么不高兴！”
　　他上了床，陪她躺下，捋捋她的头发，问：“怎么突然不好好吃饭？”
　　“我太难过了。”她把头在他怀里蹭一蹭，闷闷地说。
　　宋礼心中一惊，但是不动声色，温柔地说：“怎么了？哪个不要命的惹我老婆难过了？”
　　“莫禽兽。”
　　“谁？”他听不明白。
　　“莫少谦。”
　　“他怎么了？”宋礼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他肯定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他这辈子不会幸福了，连他自己的妈都这么断定。他，唉”刘明真叹口气：“那样一个人，终于有人比雷峥宇更让人心疼。”
　　宋礼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雷峥宇”又是谁？
　　只听刘明真又说：“狠，够狠，那样一个人，被折磨成那样，真他妈的是后妈。”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再看她的神情，好像又要哭出来。
　　宋礼连忙说：“如果是后妈，就可以理解了，她本来就不希望他幸福的嘛。但是，你也不用替他难过，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他一把。”
　　刘明真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宋礼，张着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宋礼被她笑得直发晕，不知道是不是她受了太大刺激，暂时精神不太正常了。只是用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慰他已经笑得浑身颤抖的老婆。
　　终于，刘明真停下了。搂着宋礼的脖子，吻吻他，说：“你帮不了他，谁也帮不了他了。谁叫他摊上这么个后妈。”
　　宋礼终于忍无可忍：“半月，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饭也没吃一口，听到说你又哭了，又没胃口了，吓得我赶快飞回来。”
　　刘明真一听，立刻说：“那你快去吃饭，别一会儿饿得胃疼。”
　　“不吃了，我老婆孩子这么难过，我还吃什么饭！”他故意说。
　　“其实，就是看了一本书，结局不好，把我看得难过了。”刘明真老老实实说。
　　原来如此，他才放下一颗心。问：“是那个叫‘匪我思存’的，写的《千山暮雪》？”
　　她点头，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宋礼白她一眼，问：“那现在不难过了？”
　　“怎么不难过，看得我心里揪着疼。我等这本书很久了，没想到等到这么一个结局。”她幽幽地说。
　　宋礼气得没法，又不能发作。心想：天底下还有这么该死的作者！应该像封杀演员歌星一样，封杀她！
　　转头对她说：“别想了，对孩子不好，啊，再陪我吃点饭。”
　　于是哄着又喂了她吃了些饭，让她上床睡觉。自己找到她说的那本该死的书，看了起来。看了一半，他也没看出所以然。刘明真已经醒了。天气好，他藏起书，扶着她到后院散步，然后看到种的豆角都已经成熟了，拉着她一起摘豆角，好晚上做菜。
　　她好像也开心起来了。晚上温度还是很高，他提议在外面吃饭，让她把驱蚊灯先点上。
　　可是突然就看见她的脸上就出现“悲戚”的表情，吓了他一跳，问：“怎么了？怎么了？不喜欢在外面吃？那我们坐在屋里。坐在沙发上，我喂你，好不好？”
　　没想到刘明真竟然说：“在书里写，莫少谦和童雪度过的最快乐的12天里，莫少谦带她去海滨度假，他骑自行车带她去买海鲜，亲手做给她吃，他们要在院子里吃晚餐，他就是让她先点起蚊香。”她越说声音越小，越透着难过。
　　宋礼心里这个骂，骂完作者，骂莫少谦，然后骂他老婆和他妈。但是，表面上只能强忍着，细声安慰说：“半月，那都是说书唱戏，都是假的。现实生活里，都是郎有情妹有意，就像我们俩，对不对？你这不是没事儿瞎操心。”
　　一边心里想，原来说孕妇的喜怒无常，半月不是没有，是时候未到啊。
　　最后两个人在餐厅里静静地吃饭。然后宋礼陪她看DVD，特意挑了一个没有爱情的典型美国喜剧片Wild Hogs，讲的是四个业余摩托车手的横穿美国历险。两个人着实从头笑到尾，可是没想到最后看到里面唯一一个学究样电脑程序员和酒吧老板娘好上了，刘明真又想起她那个永远不会幸福的莫禽兽，说：“看，人人都那么容易和自己爱的人幸福，他有那么多钱，怎么偏偏得不到幸福。”
　　宋礼心中哀嚎，一筹莫展。刘明真什么都好，就是天生执拗，什么事，只要着了道，肯定是坚持到底。若要正常的时候，其实是件好事。他当初也很被她这点吸引。可是如今，他只怕这样她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她的身体和胎儿。
　　于是只好扶着她，帮她舒舒服服地洗澡，希望她起码今晚先好好睡觉。
　　等她睡着了，他挑灯夜战，把那本书看完。之后，合上书本，心中也骂：狠，的确狠。
　　怎么办，怎么办？他拿着书，到书房打开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起来。时而还回到房间，看看刘明真的情况。
　　到了凌晨四点，终于算是差不多了。他已经做到极限了。用胶水把书粘好，放好，又轻轻回到床上。
　　他睡了四个多小时，起来陪着她吃早餐。看着她吃得够量，终于把心放下一点点。吃完饭，刘明真开始找东西。宋礼拦住她，问：“乱动什么，刚吃完饭，去好好歇着。”
　　“我的书呢？”她问。
　　“什么书？”他明知故问。
　　“就是那本《千山暮雪》。”
　　“看了以后都吃不下饭，还看！”他嘴上这么说，却把书递给她。
　　她接过来，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那一段甜蜜的，还值得再看看。”
　　“以后不许买她的书看！”他坐在她旁边，搂着她。
　　刘明真发现书有些不对，她本来是先去翻最后一页，要再读一遍莫少谦发短信给童雪说他爱她。但是那竟然已经不是最后一页！翻过来，是一页打印纸，被仔细粘在上面。只打印了半页字：

　　童雪走出教学楼，看到树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还牵着一条萨摩耶。她咬着嘴唇慢慢走上去，说：“蒋教授还在教室里面回答问题。”
　　那个人低下头，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我不是找她。”
　　童雪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说：“哦，那我先走了。”
　　“那走吧。”他牵着狗，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仿佛两人一直是这样的。
　　童雪被他紧紧地攥着手，转身看着他，问：“莫少谦，你要干什么？”
　　他却好像不明白她的问题，不急不慢地说：“你一年的交换学生做完了，我来接你回家。”
　　她气得脸通红，问：“凭什么？”
　　“凭我爱你，你也爱我。”他简洁地说，慢慢微笑起来。
　　她终于也笑起来。他上前一步，搂住她，她踮起脚，两个人接吻。那只叫“讨厌”的狗，不合时宜地汪汪叫起来。

　　刘明真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读完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宋礼，问：“别告诉我，这是你写的。”
　　他打个哈欠，几乎一夜没睡，就为了这几个字，写了改，改了写。
　　“我又不是文盲，我就不能把个结局写完整？”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真的？”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他吓得赶快抬起头，说：“比珍珠还真。我大半夜不睡，写这个是为了你开心的，你可别给我哭。”他看到她眼圈又红了。
　　刘明真扔了书，主动抱住宋礼：“我爱你，宋礼。我真高兴能够遇到你，嫁给你，给你生孩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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