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归途

　　在询问室里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女士，被包裹在高级白领一丝不苟的套装中，姣好的相貌没有什么表情，望向一旁的眼神有点不聚焦，紧紧握着水杯的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比起杂志上散发着性感魅力的莫琦，脸庞同样好看的林敏雯看起来职业而古板，此时更是像惊弓之鸟般紧张。
　　肖然先开口了：“林小姐，我是警员肖然，这是我们陆副队，麻烦您介绍一下自己，还有发现尸体的详细情况。”
　　林敏雯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看着陆渊和肖然点点头，“我叫林敏雯，是宋天朗先生的私人助理，负责他的个人行程安排，和一些日常的私人事务。今天上午九点半宋先生有个重要会议，按照惯例，我会提前1个小时把会议资料准备好，通知他会议安排，宋先生对工作要求很严格，他从来不会迟到的，工作电话也会回应得很快，但是今天从八点半开始我一直都联系不上他，所以……”林敏雯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所以，我就试着给莫琦小姐打电话，但是也一直没人接……”
　　“宋天朗先生和莫琦小姐是什么关系？”
　　“莫琦是我的学妹，一直是平面模特，去年我们需要一个模特拍支宣传片，我觉得莫琦很适合，就推荐了她，宋先生也觉得ok，后来合作了几次，也私下吃过几次饭。”
　　“吃过几次饭，那他们两是什么关系？”肖然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老板没有跟我说过，我也没有问他。”林敏雯低头喝了口水，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为什么找不到老板，会联系莫琦？”
　　“因为我知道昨天晚上宋先生跟莫琦有约，其他就没有听说别的行程，我一直联系不上老板，所以就想着问一下莫琦。”林敏雯抬头看着肖然和陆渊，眼神坦然。
　　“那找不到宋先生，你没联系宋太太？”
　　“我打电话到宋先生家没有人接，宋太太这几天去国外度假了，不在家。”
　　“宋太太的行程你也负责吗？”
　　“没有，宋太太出国那天说宋先生的药忘带了，去机场前顺路给捎过来，当时宋先生有客人，是我去取的，有跟宋太太聊了几句，所以我知道。”
　　“你说宋先生和莫琦，昨天晚上有约，是什么时间地点？”
　　“昨天差不多7点半宋先生下班后就自己开车走了，没有告诉我约在哪里。”
　　“那你今天去莫琦的公寓找宋先生？”
　　“对，因为今天的会议挺重要的，宋董，就是宋先生的哥哥，推迟了会议，让我尽快联系上宋先生。我想昨天最后宋先生应该是见了莫琦，莫琦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所以我就想去她家试试。莫琦当时房子是我帮忙找的，她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就在我这里寄放了一把钥匙。”
　　肖然点点头，示意林敏雯接着往下说，她现在已经没有刚进来时那么紧张了。
　　“我按门铃一直没反应，就开门进去了，结果就看见了宋先生和莫琦，他俩趴在地上。我大声喊他们，都没有动静，我轻轻推了宋先生和莫琦，”说到这里，林敏雯的声音又透出了恐惧，“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我很害怕，就赶紧打了110，然后你们就过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渊点点头，“辛苦你了，林小姐。你说，莫琦的钥匙寄放在你这，你是一直带着身上吗？”
　　“没有，和我的备用钥匙一起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今天找不到宋先生想去莫琦家的时候，我从办公室找到钥匙带去的。”
　　“嗯。”陆渊看着林敏雯的眼睛，“昨天宋天朗为什么约莫琦，你知道吗？”
　　“宋先生没说，一般我不会问他。”
　　“哦？昨天是莫琦的生日，你觉得他们是在一起过生日吗？”
　　“嗯……我不确定，因为宋先生没有跟我说。”
　　“你有猜想过宋先生和莫琦小姐的关系吗？”
　　“没有。陆副队长，我只是宋先生的职员。”
　　“宋先生有什么情感纠葛吗？”
　　“我不清楚。”林敏雯很快否定了，想了一会又字斟句酌地开口说，“但是应该没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这方面的传闻，宋先生和宋太太的感情看起来也很好。”
　　“莫琦小姐呢？你有她家的钥匙，应该是她很信任的朋友，她有跟你说过什么感情方面的问题么？”
　　“她……”林敏雯第一次犹豫了，“她有阵子很喜欢宋先生，也想让我帮忙，但是我跟她说了绝对不可能，她后来也就再没跟我提过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她刚过来拍摄广告的时候。”
　　“那之后，只是莫琦没有跟你提过，而不是他们之间没有往来？”
　　“那之后莫琦没有跟我提过，宋先生也没有跟我提过，我也没有看到他们有往来。”
　　“林小姐为宋先生工作多久啊？好像宋先生很信任你。”
　　“三年，因为我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宋先生助理，所以他一直对我还算信任。”
　　“那宋先生在工作上有可能跟什么人有矛盾吗？”
　　这是林敏雯思考时间最长的回答。“小矛盾有可能有，因为宋先生对工作要求很严格，有时会和下属，和其他部门有冲突，但是都是小事，工作上的小冲突而已。特别严重的矛盾，据我所知是没有。”
　　“你刚提到宋先生的哥哥，他在公司什么职位。”
　　“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执董。”
　　“哦，他们关系怎么样？”
　　“私下关系我不了解，在工作上的话，宋先生负责的部门相对独立，和宋董日常的交集不算多。”
　　“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我在公司加班，准备今天早上的会议资料。”林敏雯停顿了下，补充道，“大约加班到九点半离开的，然后就一直在家。”
　　“好，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你先回去休息，后续我们可能还会需要麻烦你。”
　　林敏雯站起身职业性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站起来的时候陆渊才发现，林敏雯的个头很高，干练的短发，果断的行事风格，职业裤装包裹着一双大长腿，有种跟一般女孩很是不同的气质。

　　“肖然，觉得怎么样？”
　　“滴水不漏的，对宋天朗家介入得很深，对莫琦也很熟悉，肯定还有好多事没交待。”
　　“你觉得宋天朗和莫琦什么关系？”
　　“老婆出国，去漂亮单身模特家孤男寡女过生日，他俩没啥关系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林敏雯说她不信，诶你说，林敏雯跟宋天朗有特殊关系吗？”
　　肖然想了想，“倒是不像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林敏雯这个人……感觉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不会跟老板有什么牵扯。当然，只是凭感觉啊。”
　　“也是，女人的直觉才准。”
　　肖然在陆渊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头儿，现场勘验报告出来了，宋天朗和莫琦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死因是□□中毒，和莫琦家卫生间找到的液体成分一致，宋天朗和莫琦的胃里有没消化的红酒、牛排和蛋糕，但是现场残留的食物和容器里都没有发现□□。另外，现场只有宋天朗、莫琦和林敏雯三个人的指纹，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另外，宋太太收到消息提前回来了，飞机今天下午五点到，她说到了直接来队里。”
　　“不用，她回来了让她回家，我们去趟宋天朗家。还有，肖然，死者的手机调来我看一下。”
　　“行，在物证室，我现在去取，宋天朗的家人来了，在局长办公室，您赶紧过去一下。”
　　“好知道了。”果然是大企业家，陆渊边想着边往楼上快步走去。

　　走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宋天恒正背对着门，站着跟局长在说些什么，宋天恒个头很高，仅仅看着这个背影，都感受到了大财阀家族的压迫感，陆渊清了清喉咙，敲敲没关的门，“吴局，您找我？”
　　宋天恒转过身来，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大些，刚满四十岁的脸上紧皱着好像从来不曾解开过的眉头，有一种不容冒犯的威仪。
　　头发花白的吴局朝陆渊招手，对着宋天恒说，“对，宋董，这就是我们刑警大队的陆副大队长，您弟弟的案子他直接负责。”
　　宋天恒对陆渊点点头，甚至挤不出个勉为其难的微笑，“陆队长你好，我是懿德集团的宋天恒，请问案子现在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宋董你好，我们今天上午接到的报案，初步断定宋天朗先生是中毒死亡，现在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我们一定会尽快处理的。”
　　“听说还有一位女性死者。”
　　“对的，是曾经给贵公司工作过的一位平面模特。”
　　“嗯……”宋天恒略停顿了一下，“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会的会的，还有些例行的工作要麻烦您。”
　　“都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涉及到懿德集团的所有问询，都请知会我一下，我会亲自安排。还有，鉴于我们家的特殊情况，这个案件的所有调查，请一定保密。如果有需要去我们公司，也麻烦尽量穿便衣。我不希望在媒体上看到任何关于这个案子的信息。”宋天恒凌厉的眼睛直视着陆渊，用词诚恳，但说出的都是不容置喙的要求。
　　“当然当然，刑事案件我们侦破都会严格保密的，宋总的要求我们都可以做到，您放心。”吴局郑重地承诺。
　　陆渊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的辛苦了，目前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明天吧，晚些我给您电话约时间。”
　　“好的。”宋天恒跟吴局握了握手，“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宋董您放心，请节哀。”陆渊认真的跟宋天恒道别，虽然他满眼的心事重重，却没有一种叫做哀伤的情绪，只有又遇到一件大麻烦的愁云密布。

　　宋天恒走后，吴局叫住了陆渊好一番交待，陆渊一路点着头退出了局长办公室，撞上等在门口的肖然。
　　“怎么了头儿？今儿这么温顺？”
　　“胡说八道什么，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嘛？”
　　“你不要看手机吗，喏。”
　　肖然带来了封装好的宋天朗和莫琦的手机，陆渊伸手揣了就走，脑子里满是刚才吴局的嘱咐，隐隐觉得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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