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一天，渣攻失忆了

　　一个多月没见，裴奕几乎要不认识封屿宸了。
　　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不少，气质上比以往少了很多凌厉，多了更多的疏离。
　　这种疏离并不是由身份地位的差距带来的，而是因为陌生和防备。

　　这种疏离的气质，裴奕太熟悉了。
　　这样的疏离感他并不是在别人身上看到的，而正是在自己身上看到的。

　　在还没穿书之前，他的名字叫做沈凉，在他十九岁那年，他就曾出过一次车祸，醒来之后，失去了关于往事的全部记忆。
　　他的母亲，他的好友，他身边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努力为他讲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却无法在他心中唤起一丝一毫的熟悉感，他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隔膜，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真实。
　　没有记忆的过往，不过是故事而已。
　　故事到底是别人的，没有记忆，就无法感同身受。

　　后来，在自己成为了明星之后，他每每看到自己的影像，尤其是看到独处的影像时，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种和万事万物的疏离感。
　　他并不想这样，但那种感觉几乎已经融入骨血，难以分离。

　　此刻的封屿宸，恐怕和当时的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
　　裴奕不由在心中苦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事和封屿宸之间建立起微妙的共鸣。

　　裴奕一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封屿宸，一边思考着自己究竟应该和失忆了的封屿宸之间建立什么样的关系。
　　其实前段时间封屿宸一直昏迷不醒，他就想过，如果封屿宸一直昏迷下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他再也不用面对封屿宸的执念和纠缠——按照他以前的性情，离婚也不一定就一劳永逸。
　　而现在，封屿宸醒了，却失忆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认得他的封屿宸和昏迷的封屿宸，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更不会纠缠。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和封屿宸没有交集的情况下。

　　现在因为拍戏有了交集，情况又有不同。
　　可是……这戏，似乎不是他说推就推的。

　　该来的人很快到齐了，彭巍也在裴奕后脚到达了包厢，在封屿宸身边落座，晚宴正式开始。
　　开局三杯酒是惯例，封屿宸因为车祸初愈，自然不会喝，也没人敢让他喝。
　　裴奕三杯酒下肚，感觉胃里微微热了起来，忽然想到不久前封屿宸还在因为他点了一根烟而发疯，现在却连他喝烈酒也不管了，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

　　果真是失忆了。
　　要是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想到自己是如何“糟蹋”这具“属于他的”身体的，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今天晚上设宴，主要是庆祝封屿宸封老师加入我们剧组，同时也庆祝这部剧漫长的选角过程终于结束！原本不应该这时候一起吃饭，但是今天，我很高兴，同时恰好我们主演中的大多数人也都在A市，于是请大家来一聚。”
　　郑导说完开场白，将众人的目光又引到了封屿宸身上，无非是一阵吹捧，说什么封老师百忙之中还接了这部剧的角色，我作为导演是多么荣幸；说什么封老师三金影帝下凡，我深感惶恐……封屿宸的眼神倒是波澜不惊，似乎对这一切的吹捧习以为常。

　　接下来，郑导特意为封屿宸介绍了在座的各位工作人员和演员。
　　裴奕心想，的确不能怪郑导谄媚，虽然封屿宸在剧组并不是演第一男主角，但他的现实地位毕竟不容小觑，在座的所有演员看起来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争取要给封屿宸留下一个好印象。
　　裴奕身在其中，也不得不显得精神一些，免得一副萎靡的冷脸，反而引起了封屿宸的注意。

　　郑导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在副导演的带领下，每一个人都从自己座位上起身与封屿宸握了手。
　　原本还要敬酒，但封屿宸不能喝，看起来也不喜欢这个，于是作罢。
　　轮到裴奕的时候，他就算是十二万分的不情愿，也必须过去走个流程。

　　不得不说，在走到封屿宸面前的时候，裴奕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
　　幸好包厢内温度低，他手心的汗还不明显。
　　封屿宸的手却暖而干燥，握住他的手的力度很轻，有种敷衍的味道。
　　但裴奕还是用了不少力气才克制住想要快点逃离他身边的本能——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这双手是怎么凶狠地落在自己的脖颈上用力收紧，几乎夺去自己的生命的。

　　裴奕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封屿宸已经失忆了，他那么轻描淡写，凭什么只有自己心中波涛汹涌？
　　等到无人注意自己的时候，裴奕几乎是泄愤地又喝了一杯酒，掩盖心中莫名其妙的不爽。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局变得渐渐轻松起来，人们的心思也开始变得活络。
　　这毕竟是社交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目的，裴奕则像是个局外人，只是跟邻座坐着的一个女配角随意地聊天，默默地观察着酒桌上的动静。

　　虽然这是郑导组局，但封屿宸是主角，这一点毋庸置疑。
　　女主演在镜头内总是以清纯的形象出现，在镜头之外却风情万种八面玲珑，她明显想要接近封屿宸，但见他对谁都很冷，也没上赶着讨没趣，反而跟一旁的制片人愉快地聊天，时不时地想要把封屿宸扯到话题之中。

　　平时在镜头前挺有综艺感的男主演却意外的沉默，只是目光也时不时地往封屿宸那边飘，心思似乎也不那么单纯。
　　配角忙着讨好主角，主角忙着讨好制片人和导演，名利场中没有“佛系”可言。

　　在上辈子还是沈凉的时候，他就深谙这其中的规则。但这一次，他身心俱疲，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心情和意愿。
　　这也并不违和——谁让他是裴旭的弟弟，裴家的小公子？
　　偶尔，也让他借一下这个身份的便利好了。

　　这家五星酒店菜不错，裴奕和周围的人聊着天，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兴致缺缺，同时把这酒局中全部的乐趣都放在了吃上。
　　几千块钱一只的帝王蟹，它不香吗？

　　谁知，就在他沉迷于啃蟹腿的时候，忽然被人cue到。
　　“小裴，过来过来。”郑导在向他招手。
　　裴奕只好放下他的蟹腿，拿纸巾擦了擦嘴，走到郑导身边。

　　酒局进行到此时已经非常自由，大家推杯换盏之间纷纷离开了座位，一张空椅子不知何时被摆在了郑导身边，郑导让他坐下之后，对封屿宸说：“封老师，今天我问你的时候，我看你还不知道小裴公子要演霍长昀这个角色，当然你们都很熟悉了，我也不用介绍，但是我一定要重点夸一下小裴，他在试镜时候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郑导您喝多了，”裴奕露出酒场上的营业笑容，看着郑导通红的脸庞说道：“您在封老师面前夸我，这不是折煞我吗？”
　　“啧啧啧，谁夸你了？”郑导的确是带了醉意，绷起脸来佯装发怒，随即又笑起来：“我是想说，封老师，我给你找的这个对手戏的演员，绝对不会拖您的后腿！”
　　裴奕：“……”
　　搞了半天，还是在拍封屿宸的马屁。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就算他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脸上还是维持着温和的微笑：“我尽量。”
　　心里却想，我接下来想不想演了还不一定呢，再说封屿宸一个失忆了的人，不拖自己的后腿就不错了。
　　却听封屿宸说：“我听裴旭说过，他弟弟最近为了准备这个角色很认真，费了不少力气，和以前相比大有改观，我也很期待。”

　　裴奕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裴旭会在封屿宸面前夸自己？封屿宸编的挺好听。

　　一晚上的假笑已经快要耗尽了裴奕的能量，酒局到了最后，大家都有些微醺，但毕竟顾忌形象，倒是没有人喝的太醉。
　　结束之后，大家都出了包厢往电梯走去，裴奕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助理发信息，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回过头，悚然一惊。
　　是封屿宸。
　　他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就听封屿宸说：“你哥说你住在听涛雅苑，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听涛雅苑是哪里？
　　裴奕扯出一个礼貌地微笑：“不用了，我的助理就在楼下等我……”
　　“我有话想跟你说。”
　　裴奕愣了两秒。
　　他第一反应是封屿宸又发什么神经，然后又想到他失忆了，接着他发现，这一刻，封屿宸的眼中并没有其他，只有一种温和的诚恳。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在封屿宸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他想说什么？

　　裴奕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随即发现周围的人都在若有似无地注意着这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应当合乎情理。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裴旭的弟弟，封屿宸又是自己的老板，一味地拒绝，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于是裴奕点了点头。

　　出酒店大门的时候，郑导和封屿宸他们互相寒暄，裴奕忽然接收到彭巍的眼神，示意他看手机。
　　他打开手机，就看到彭巍发来的信息：“听涛雅苑是裴董的房子，一直有人在打扫，您放心，另外我尽量先把封董送回家，您不用担心。”

　　裴旭到底跟封屿宸说了些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奕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来，告诉助理让他先走。

　　郑导离开之后，裴奕跟着上了封屿宸的车。
　　彭巍在前面开车，而封屿宸和裴奕一起坐在了车子的后排。

　　和封屿宸共同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令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不过既然裴旭告诉封屿宸他们“只是认识”，裴奕也就乐得跟封屿宸装不熟。

　　“封董，您最近不宜太疲惫，我先送您回家吧，然后我再送裴少回去。”
　　车子开动之后，彭巍试探着说道，语气倒是听不出什么特别。
　　裴奕连忙表现出作为一个后辈对前辈基本的关心：“是啊，您早点休息，彭特助送我就好。”
　　封屿宸倒是没有计较，说了声“好”。
　　裴奕松了口气。
　　这样，他就可以顺利回到鹤园的住所了——那种要被拐卖了的感觉消失了大半。

　　车子在A市的一条主干道上平稳地行驶，路边的灯光照进车里，为封屿宸的侧颜蒙上了一层神秘。
　　裴奕看了封屿宸一眼，又看向窗外，开始好奇封屿宸到底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按照裴旭和彭巍的想法，封屿宸那里应该没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信息才对，他为什么会主动和自己攀谈？

　　正想着，就忽然听封屿宸说：“我听裴旭说过，你是他的弟弟，你们关系不错。”
　　裴奕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却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向封屿宸。
　　……什么叫“听说”？
　　封屿宸不是应该隐瞒自己失忆的事情吗？
　　彭巍不是说他们编造的关系是“认识”的吗？

　　封屿宸的眼中带了点笑意：“你很敏锐。”
　　“这……和敏锐无关吧？”裴奕勉强笑道：“封董，我在新娱毕竟也呆了不少年，您这个‘听说’……”
　　封屿宸睫毛垂了垂，正色道：“也许你哥哥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失忆了。”

　　“……”
　　裴奕脑海中一阵狂风吹过。
　　自己一直在装作不熟并且不知道他失忆的样子，结果他竟然一上来就自爆？！
　　封屿宸到底什么意图？！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你不必惊讶。”封屿宸继续说道，语气还是淡淡的，配上他的那张脸，就显得冷，但总体还是一种让裴奕感到意外的礼貌：“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车祸我撞到了头部，最近一个月彭特助和你哥哥一直在帮助我恢复和重塑记忆，我们决定不对外宣布，裴旭应该是出于严格保密的原则，并没有告诉你。”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裴奕脑海中警铃大作，甚至心跳都有些快。

　　封屿宸并没有急着解释，反而娓娓道来：“我醒来之后，得知我的一个重要爱好就是演戏，并且我对待这件事的认真程度，有些超乎我自己的预料，所以……我想要尝试一下演戏的感觉。恰好前些天郑导来见我，我对这个剧本中牧翊的角色很感兴趣，虽然并不是电影，但是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接下这个角色。”
　　裴奕看着封屿宸，并没有理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你知道了，”封屿宸继续说，“我失忆了，这意味着，我已经遗忘了当初演戏的技巧，也就是说，我并不会演戏。”

　　“……”
　　裴奕终于体会到了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过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你不会演戏，你就不要接啊！！！
　　既然接了你就自己搞定，你找我做什么？！

　　似乎体会到了裴奕眼中的崩溃，封屿宸的表情竟然有些难得的尴尬：“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麻烦……”
　　“不是对我，”裴奕忍了一晚上的脾气终于克制不住了：“是对郑导，还有整个剧组，都很麻烦。”
　　“拍戏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每一位主演都要在一部戏中投入几个月的时间，对于摄制组来说，更是要花费长达一年或者数年的经历才能制作出一部好的作品。郑导是一个非常严格并且认真的导演，不然他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选角，每一个角色他都要求尽善尽美，更何况是他心中非常重要的反派牧翊？对于这个角色，您也许只是想要当做复健或者练手用，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剧组的其他成员？他们的努力都会受到您的影响，您觉得这合适吗？”

　　前面开车的彭巍有些紧张，赶忙出声提醒：“裴少……”

　　裴奕却没有理会彭巍，继续道：“如果您演不好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尽早退出剧组，在幕后打磨演技之后再上阵，今天郑导开心的样子您看到了，如果最后您的表演不如他的预期，甚至相差甚远的话，您觉得郑导会怎么想？”

　　车里的空气几乎凝滞，彭巍没有再出声，毕竟裴奕话说到这里，这气氛已经无法挽救了。

　　裴奕说完之后，只觉得今晚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出了。
　　失忆他可以理解，他甚至可以同情，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封屿宸这种高高在上的任性。

　　封屿宸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默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裴奕才听到他开口。
　　“你说的这些，我是想过的。”封屿宸说：“剧本在这段时间我已经看过一遍，距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请演技老师到家里来进行指导，我会尽我所能，演好这个角色。我接下这部戏，是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演戏，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我绝不会敷衍了事。”
　　他的语气中的诚恳，让裴奕回过头。
　　裴奕重新看向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抱歉的情绪和坚定的决心。
　　他还以为，这样的情绪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封屿宸这样的人脸上。

　　“封董接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也并没有演戏的基础，但效果您知道的……”彭巍赶忙为老板帮腔。
　　裴奕当然知道。
　　封屿宸在很多人心中是个传奇，正是因为他演的第一部电影，凭借第一个角色，就接连斩获两个影帝头衔。
　　他是有天赋的。
　　也许封屿宸接戏，并不是莽撞，而是因为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见裴奕不说话，封屿宸接着说：“你刚刚那样说，其实我很高兴，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对演戏非常认真的演员，也证明我并没有找错人。”

　　还没看过自己的演技，这就开始吹捧自己了？
　　裴奕心中冷笑，问他：“所以，您今天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在这部剧中，我们之间的对手戏最多，在情感上的表现也最细微，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去演绎好牧翊这个角色。我查看过一些资料，对戏的两个人在戏中是会互相影响的，我想，如果先把我的情况告诉你，应该可以在以后的合作中避免很多无谓的摩擦。而且我也只能告诉你，因为你是裴旭的弟弟，我想，你是可以信任的。”
　　裴奕万万没有想到，封屿宸想说的竟然是这个。

　　“当然，我也听你哥哥说你很多时间都要用来写歌，所以我并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剧组正式开拍之前我应该并不会找你，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状况，希望你心里有所准备，也希望你在以后的合作中，多多担待。”

　　裴奕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没想到，封屿宸的姿态竟然可以放的如此之低，甚至面对自己的指责也不恼怒，更没有退缩亦或冒进地证明自己的正确。
　　失忆，仿佛把他高高在上的冷淡和傲慢全数洗尽了，甚至今天面对酒桌上阿谀奉承的众人，他都只是疏离的冷淡，而并没有傲气。

　　裴奕不得不承认，失忆了的封屿宸，让他觉得顺眼了很多。

　　面对封屿宸的要求，他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应该说，封屿宸并没有对他要求什么，只是告知自己他失忆的事实，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裴奕已经沉默了太长时间。
　　他知道封屿宸还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裴奕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封屿宸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裴奕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已经非常反常了，之前的暴躁还可以解释为对封屿宸不负责任的怒火，但情绪再持续下去，封屿宸绝对要怀疑自己对他有什么别的意见。
　　“抱歉，”过了一会儿，裴奕勉强说道：“我情绪有些激动，我以前的情况您知道的，这部戏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一时间有些……”
　　“我明白，”封屿宸立刻道：“我这样的行为的确显得非常不负责，你会愤怒，理所应当。”
　　裴奕扯了扯嘴角。
　　想了想，他又假意关心封屿宸：“您失忆的事，医生怎么说？”

　　“医生已经帮我做了全面的检查，但是原因现在还没有找到，只是在车祸中这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这种失忆，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短暂的，但如果不太幸运，以前的记忆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裴奕点点头。
　　他知道，他曾经就是这种“不太幸运”的人。

　　封屿宸继续说道：“医生说，如果能接受一些重要过往或者场景的刺激，也许可以促进记忆的恢复。这段时间彭特助和裴旭已经帮助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但现在还没有恢复的迹象。”
　　裴奕心想没有恢复的迹象最好。
　　失忆就失忆吧，现在的封屿宸，至少没有以前的那个那么难缠。
　　说起来，对于封屿宸来说，最刺激的记忆可能就是关于他的那个“白月光”以及关于裴奕的记忆。但是现在身边的人都瞒着他，封屿宸想要恢复记忆可能很难。
　　现在的情况下，他也不想主动去刺激封屿宸。

　　只是他们的离婚协议……
　　以后有的头疼。

　　封屿宸后来并没有说太多自己的情况，反而是问了裴奕一些关于演戏的问题，还有片场需要注意的事项，裴奕一板一眼地回答着，两人竟也没有太过冷场。

　　封屿宸的住所很快就到了。
　　送封屿宸到家之后，彭巍又驱车去送裴奕。
　　路上，彭巍在一片沉默中开口：“我建议您搬到听涛雅苑去住，那里环境也不错，而且……”
　　“而且不容易穿帮？”
　　彭巍住了嘴。

　　“你们是有什么信心瞒住封屿宸？鹤园是他名下的房子，而这个房子又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他早晚都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等着离婚的合法伴侣。”
　　“我们和裴总当初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向他隐瞒了鹤园的房产。不过话说回来，您之前不是一直想搬离鹤园吗？裴董之前跟我讨论过要不要让您去听涛雅苑去住，只是我们还没商量好，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件事。”

　　裴奕有些疲倦，眨了眨眼，之后索性闭上。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理会彭巍，更不想理会他那个不知道在哪的哥哥。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彭巍也识相地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裴奕才问道：“裴旭人呢？什么时候回来？”
　　“他人在F国，现在还是凌晨，我已经给裴董发了消息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等他醒来，应该立刻会联系您。”

　　“嗯。”裴奕顿了两秒，又问：“他在封屿宸面前到底是怎么说我的？”
　　“这……”彭巍笑了笑：“最近裴董在封董面前没少夸您。”
　　“……夸我？”
　　“对，虽然裴董一直告诉封董你们并不熟悉，只是在公司见过几面，但是，裴董还说，你是他很喜欢的弟弟，热爱唱歌，热爱演戏，性格单纯直率，以后一定大有可为。”
　　“……”
　　裴奕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裴旭竟然会在背后偷偷夸他？
　　吃错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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