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一生

　　日子如白驹过隙。
　　春去夏来，7月初的夏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

　　高二三班。
　　这段时间，贺谨言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次约他去网吧去泡吧，他都拒绝。不止不逃课了，连晚自习都乖乖呆在教室。还开始看起书写起作业了。
　　大家都纳闷，校霸学渣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连老师都觉得奇怪，以前不是见不到人影就是趴在桌上睡觉的贺谨言，现在居然坐直身子，眼神认真地瞧着黑板。下课还会拿书过来请教问题。
　　他们的班主任更是热泪盈眶，感慨着劝说了那么久终于懂事了啊。

　　江又延下课后，跑到最后一排贺谨言的座位旁，忍不住问道“诶不是我说，兄弟你看得懂吗？你连中考各科都只是刚好及格，一下子就看高二的书，太难了吧”
　　“嗯。所以我在看高一的书。”贺谨言正皱着眉，拿着草稿纸涂涂写写。
　　宋斯杰摇摇头，啧了一声道：“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啊。”想了下，还是呛了他一句：“不过就算你再怎么拼，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能跟妹妹同间大学啊？咱还是别做梦了，成么？”
　　贺谨言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说：“还有一年时间。你们麻溜的滚远点，别打扰老子看书。”
　　“行行行。期末考试看你能考几分。”

　　高一一班。
　　上课铃响后。班主任踱步走上讲台，横扫了一圈底下的学生。眼里带着警告，指着还在班后嬉笑打闹的几个，催促他们赶紧坐回位置。
　　等到大家都坐好，安静了。她才缓缓道：“下个星期期末考试，你们都知道吧。这次还是依照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分班，考试位置分布图，李立你一会贴到后面公告栏上。”顿了下，微咳了一声：“然后，筱祺你一会把这张文理科志愿单发下去。大家都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等期末考试后发成绩那天交上来。”
　　钟愉拿起张草稿纸，写上【你要去读文还是理】然后蹭到江筱祺的桌子上。
　　江筱祺垂眸瞥了眼，沉思了很久。提笔写到【理】

　　当天回到家后。
　　吃完饭后，江筱祺就把分科志愿单递给路莹华，路莹华毫不犹豫地写上理科，并在家长签名处签上名。
　　江筱祺接过后，回到房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坐在书桌前，打开书包，捞出书本和作业练习册。桌上的书本堆得高高的，她抽出一本化学练习册，翻到之前写到一半的那一页，看着题目，在草稿纸上写着方程式配平。
　　写到一半，叹了口气，挠挠头发，胡乱的涂鸦作画。
　　实在是静不下心，江筱祺拿了衣服去洗澡了。洗完澡后，站在镜子前，呼出一口气，拍拍了自己的脸颊，用手指扯了扯唇角。
　　反正是习惯了。路莹华就是说一不二的人，只要她认为是为了江筱祺好的事，绝对不会商量，只能乖乖按照她说的去做。

　　刚走出卫生间。
　　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你现在有空吗。我在你家小区门口。”贺谨言道。
　　江筱祺愣了下，连忙道：“啊。那你等我一会。”挂了电话后，穿上风衣就走出房门。
　　路莹华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看到江筱祺穿着风衣里头就一条睡裙，拿着手机往门口走去，蹙眉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那个。钟愉说心情不好，过来找我聊聊。就在小区那聊聊。很快就回来的。”江筱祺抿了下嘴道。
　　“两女孩在外面不安全，让她来家里吧。”
　　“不用了。她..她说就聊一下很快就走了。”
　　“那你快去快回啊。别走远了，就在小区里。”
　　江筱祺点点头，穿上鞋赶紧跑出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路边长椅上，坐着一个还穿着校服的清瘦少年，他正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手上还夹着根烟。
　　江筱祺轻身走到他身后，捂着他的眼睛，道：“猜猜我是谁。”
　　“呵，我的小公主啊。”贺谨言轻笑道，随后拉住她的手，坐到他身旁。

　　贺谨言侧目看着她，蹙着眉，道：“你怎么穿这么短啊。”他不喜欢这样的江筱祺给别人看到，一双白晃晃的细腿，笔直修长。
　　江筱祺嘟哝道：“谁叫你不提前跟我说，我都洗澡好了。而且怕你等太久嘛。”
　　贺谨言揉了揉的她的头发，道：“我的错。以后你慢慢来，不着急，我都等你。”
　　江筱祺抿嘴笑了下道：“你怎么突然叫我出来呀？”
　　“这个给你。”贺谨言从口袋里拿出那天运动会得到的金牌戴在了江筱祺脖子上。
　　“给我这个干嘛。这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啊。”
　　贺谨言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侧头看向别处道：“嗯就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有意义。当你的生日礼物提前送给你。”
　　“生日礼物？哦对哦，我都快忘了。后天我生日。”江筱祺拍了下额头，笑道：“谢谢你啊。我很喜欢这礼物。”
　　下周一就要期末考了，路莹华不准江筱祺出去外面跟朋友玩浪费时间。所以贺谨言也只能提前过来送礼物。
　　江筱祺疑惑道：“诶你怎么不在学校给我，专门跑来啊？”
　　“你又不肯跟我单独呆一块。我想跟你私下见个面还不行啊。”贺谨言语气落寞又委屈的。
　　江筱祺扑哧一笑。
　　由于长跑结束后，贺谨言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表白，又加上被人偷拍的照片传上论坛，导致他们两人走在一块时，周边都会有人窃窃私语，评头论足的。这让一向喜欢低调的江筱祺很是不喜，所以三申五令拒绝再和贺谨言单独一块了。

　　期末考如期而至。
　　江筱祺还是稳坐第一的位置。
　　贺谨言依旧坐在高二那届最后一班。

　　陆鑫坐在贺谨言旁边，凑到他身旁，道：“言哥，听说你最近奋发图强啊。等会儿帮下兄弟呗，递个纸条行不。”
　　贺谨言瞅了他一眼，道：“没时间。”
　　“操！”陆鑫怒骂道：“贺谨言！我们的兄弟情呢？！”
　　“塑料的。”
　　从试卷发下后，贺谨言就开始审卷，提笔开始在草稿纸埋头苦做。把旁边的人看的一愣一愣，忍不住跟隔壁的使眼色唇形沟通。
　　对旁人的探究审视，贺谨言都仿若不知，视若无睹。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专心一志。到最后，连监考老师都特意走了下来，在他周围走了几圈。
　　平时就数贺谨言交卷最快，不到半小时就可以走人了。这次，等到收卷铃声响起，他都还在那抓紧时间写多几题。
　　宋斯杰他们都站在教室外面，就等他一人了。

　　贺谨言满脸沉重的走了出来，宋斯杰勾着他的肩膀打趣道：“阿言，你这次打算逆袭呢？哈哈哈”
　　贺谨言瞥了他一眼，摆脱他的手后，走到江又延旁边道：“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什么？”
　　江又延微张嘴，震惊地看着他，“D吧”
　　“挖槽！贺谨言你他妈的，居然还会跟人对答案。” 段沐许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没发烧啊。”
　　“滚。”

　　过了一星期，期末成绩出来。
　　江又延一群人一起走进学校，路上不时还要感慨几句。“上次言哥排名是倒数第6吧好像。”
　　“打赌。这次他能逆袭到第几。”
　　“我赌还是倒数前10哈哈啊”有人狂笑道。
　　有人笑到被烟呛到，咳了好几声，道：“哈哈哈哈要这次还倒数，他会气到杀人的。”
　　宋斯杰不爽道：“滚你丫的。阿言这次这么认真，肯定不会倒数。”
　　江又延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没有参与讨论。他想起贺谨言考完试后，两人还真他妈第一次一起讨论试卷，他忍不住问了贺谨言为什么这么拼命学习。
　　那次，他第一次在贺谨言脸上看到对未来的向往。他说：“我不想让祺祺后悔选择了我。我想配得上她。”

　　回到教室。班主任在投影仪里放了这次大家的成绩。江又延依旧保持年级第一，714分。
　　贺谨言看到了他的成绩，397分。
　　宋斯杰兴奋到搂着他道：“挖槽，阿言你成绩突飞猛进啦。”
　　段沐许看他没有半点高兴的样，问道：“怎么，还不满意啊？你他妈都进步快100分了，还不够啊？”
　　贺谨言拿到各科试卷后，没说话走出教室，朝高一教学楼走去。

　　江筱祺还坐在教室里，撑着头，看似认真的听老师讲话，实则昏昏欲睡了。
　　贺谨言站在她教室外面，倚靠着栏杆，看着教室里的她，头正一点一点，捂着嘴打哈欠。所有的郁闷烦躁都灰飞烟灭了，忍不住轻笑起来。
　　钟愉余光扫到站在走廊的贺谨言，推了推江筱祺。江筱祺不解的看着她，“嗯？”
　　“贺谨言站在外面呢。”
　　江筱祺转头看过去，朝贺谨言粲然一笑，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你怎么过来了？】
　　【等你啊。】
　　【我妈今天过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贺谨言抵了抵嘴角，紧蹙眉头。【行。我先走。】
　　贺谨言转身正准备朝楼梯口走去，就听到教室里老师的讲话。“这次考试年级总成绩第一名，还是我们班的江筱祺同学。998分。全年级就只有她数学物理满分。大家鼓掌表扬。”
　　贺谨言低垂着头，勾起抹苦笑，离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啊。

　　放学后，班主任让江筱祺跟她去了一趟办公室。
　　班主任让她坐在椅子上，问道：“筱祺啊。我看你的志愿单选的是理科是吧？”
　　江筱祺点了点头。
　　“那你的化学成绩要抓紧啊。你物理生物都学得不错，就化学有些拖分了。”李书娟顿了顿道：“你可以去报名那些加强班，专门攻克化学的。这样你高二学起来也不会太难了。”
　　江筱祺笑了笑，道：“好的老师。我回去就跟我妈妈说一声。老师，明年您有带高二班吗？”
　　她很喜欢这个老师，虽然她看起来很严肃但是她对学生都是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她成绩好就另眼相看，也不会因为成绩倒数就放弃或是打电话找家长。
　　李书娟温柔地笑了笑：“学校还没通知。好了，回去吧。享受这个暑假吧。明年这时候你们就是准高三，没所谓的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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