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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妖力失控的调查结果准时地在两天后传到了夕逢手里。
然而分家也只是查出在冲突的时间点那片区域确实捕捉到轻微的磁场变化。
而之后,在整个白湖区乃至灵山市都没能发现相似的变化。
只能认为是影响源已经转移或采取了手段对自身进行遮断。
当前结果已报给云槐,后续还在继续调查。
冰河看了一遍报告,抬起头,“所以是啥都没查到?”
“他们正在逐一排查可能有关的企业和机构,不过阻力很大,毕竟会牵涉到保密的研发项目。”
“你去查结果会好点吗?”
夕逢摇摇头,“我当时在场什么都感觉不到,为此布置精密的检测阵法也不现实。”
“那个不仅显眼,光布置就得花两天。”
“对啊,真有什么也早该转移了。”
夕逢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族长在,估计当场就能感知到异常吧。”
冰河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看向楼梯间的海报,“人还没到吗?”
“社长说老师拖了一下堂,现在正跑过来……啊看到人了。”
夕逢收起手机,望着对面的教学楼。
远远地能看到三楼的走廊上跑过一个瘦小的身影,仿佛鸟儿一般轻快地窜下楼梯。
转眼他便一阵风似地跑到两人面前,有些气喘地抹了把汗。
“……抱歉啊,最后一节是数学课。”
“社长你不去参加短跑真是浪费了。”
“这可得感谢我……两年来总喜欢在上午最后一节……拖堂的老师们啊。”
断空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直起身。
“走吧,带你们去活动室。”
活动室位于综合楼三楼。
一推开门,扑面便是一股淡淡的纸张与墨水的味道。
本就不算宽敞的活动室直接被两个高大的木质书架占去了大半的空间。
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厚实的精装本,也有薄薄的宣传册子。
配上古朴的木架,给人一种沉淀了时间的厚重感。
然而与之相对的另一边,却摆着一张简单的灰色长桌和几把实验室里带滚轮的板凳。
桌上还散落着彩笔和几张画了一半的卡通贴纸。
两厢过分鲜明的对比让夕逢不禁有些无语,“社长,你平时都是在这做些什么的呢?”
“平时啊,社团日常活动可是很丰富的哦。”
断空率先走进去打开窗户通风。
活动室里的味道淡了一些,微风轻轻吹过窗边的铜质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响。
听着听着,心绪便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
“没经费的话就画画贴纸,有的话就看看书,做整理笔记。”
断空走到桌边,很自然地将贴纸彩笔收拢起来。
“不过这个社以前也没有过社员,我也不知道集体活动怎么搞,要不先看看书?”
他的声音似乎也变得轻了一些,从桌子底下提起一捆书放到桌上。
“这是上次新买来的,或者你们想看书架上的也行。”
夕逢走到书架前,仰起头,“这么多书都是社长你收集的吗?”
“对啊,大部分是经费买的,我还有给相关机构投稿,他们也会寄样书过来。”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你老是要卖贴纸了……”
“哎呀这个主要还是兴趣啦。”
断空嘚瑟地向她们秀出手里没画完的贴纸。
“不觉得很可爱吗?”
“……”夕逢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挣扎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这个小白狗和鹌鹑是……”
“当然是山神的眷属啦。”
“……”夕逢和冰河都陷入了沉默。
“怎么?觉得不像吗?”
“……你这个……也是参照古画的?”
“对啊。”断空转头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我记得这本书上有那张古画的照片。”
一边说着,一遍飞快地翻动书页。
“没错,就是这张。”
大开本的铜版纸上印着一张泛黄的水墨长卷。
幽深的山林,静谧的溪涧。
宽袍广袖的长发男子缓步其中,凶猛的鹰隼巨大的白狼随侍左右。
男子的宁静温雅与猛兽的凶狠狰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画面显得颇有张力。
两人凑过脑袋盯着看了好半天,夕逢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的,有参考吗?”
“当然有啦,只不过画得一模一样多没意思啊。”
“……你这个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古画那个是成年体啦。”断空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谁还没个可爱的小时候呢。”
“……”
这位学长应该庆幸游隼和天狼不喜欢靠近闹市区。
夕逢翻转贴纸递了回去,只求眼不见为净。
断空笑眯眯地接过,“不过最近经费充裕,你们也没啥机会画啦,咱先看书吧。”
不,我真的还想多活几年。
夕逢刻意无视了他语气里的遗憾,翻来一本书想要定定神,却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怔。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掩上门,她才接起电话。
“你好,木棉小姐。”
“夕逢阁下,很抱歉打扰您。”
电话对面是一个柔和的女声,语气显得相当干练。
“今日上午白湖军校的主任前来递交邀请函,说是希望邀请冰河阁下参加军校的搏击比赛。”
夕逢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搏击比赛?”
“是军校每学期开学都会举办的全校规模的比赛,理由是为了防止学生在假期怠于训练。”
“地点在市体育馆,市民可进场观看,每年的观众数目不算太多。”
“军校主任的说法是邀请冰河阁下作为嘉宾,只需要最后与冠军进行一场表演赛。”
夕逢的目光沉了下来,“这是,想要试探我们这边的实力吧。”
“推测是的,上周末街上那场骚动的监控,军方也有拿到。”
“天望本家下山还算平常,但对于……冰河阁下他们绝对不可能毫无反应。”
因为,是自古以来一直被忌讳的一族吗。
就连盟友,都不愿提及那个名字。
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冰河商量,今天之内会给你答复。”
木棉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道了一句打扰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活动室,对上冰河询问的视线,她迟疑了一下,转头问断空。
“社长,你有去看过隔壁军校的搏击比赛吗?”
“是每学期开学那个?就看过一次吧,我不是很感兴趣。”
断空放下书本,“不过想想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好像就是这周日。你想去看?”
“他们每年都会邀请校外的嘉宾吗?”
“唔……我只记得去年是请了一个特种兵教官。怎么,你要去当嘉宾了?”
夕逢想了想,坦白道:“不是我,是冰河。”
断空有些惊讶地眨眨眼,“这么厉害?不过没关系吗,冰河之前不是生病了吗?”
说着,他有些担心地看向冰河,“军校那些家伙可凶残了,千万别勉强哦。”
夕逢同样看向她,眼里的询问却是另一层意味。
冰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问题。”
“那咱们这周日的活动就去市博物馆吧。”断空干脆地一拍手,“刚好我可以带你们去市体育馆。”
夕逢无奈地看着他,“……社长你只是想凑热闹吧。”
“嘿嘿,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就不好啦,我们可以一起去给冰河加油啊。”
断空笑眯眯地合上书本。
“就这么定啦,周日早上八点校门集合。”
“——灵山公园站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头顶僵硬平板的电子播报让初夏从车窗外收回目光。
身旁的临央已经一把拉过他,“到啦,下车了。”
他背起包,任由对方拖着自己走下公交,“为什么突然想来公园?”
“想逛逛嘛,公园开了之后我们还一次都没来过吧。”
临央笑眯眯地抱着他的胳膊,径自拖着他往前走。
他微微皱起眉头,“明天还要比赛。”
“哎呀那个只要你不动真格我稳赢啦。”
“最后的表演赛呢?”
临央忽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苦笑道:“老实说,不太清楚。”
“冰河,就是那天我们遇见的两个女生之一吗?”
“对,上周末才跟夕逢提了一句约架,没想到就真对上了,简直是乌鸦嘴。”
临央有些郁闷地瘪瘪嘴,忽似想起什么。
“对了,冰河应该不是天望的人吧,她是什么来头啊,主任居然会邀请她做比赛的嘉宾。”
初夏的目光沉了下来,“为什么你会觉得她不是天望的人?”
“嗯……感觉吧……说起来我本来觉得她有点像你,现在倒觉得她跟我比较像了,夕逢反而像你。”
初夏不禁微微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冰河看着阴沉不爱说话,但其实很多时候,脑子里啥都没想吧,跟我一模一样啊。”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哈哈,反过来夕逢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感觉心里想着好多东西,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出身天望本家,又是女性,应该自小就担负了不少责任吧。”
“说来好像天望的代表和领导都是女性居多啊。”
“他们本来就是祭神的家族,普遍女性拥有更强的灵力。”
临央一下子惊讶地瞪圆了眼,“你早就知道啊?!”
初夏移开了视线,“偶尔听到的。”
她立时明白过来,不禁有些无语,“……你这算是偷听吧。”
“只是那个天望的负责人刚好在想这些事情。”
“那冰河呢,她也是什么祭神家族的吗?”
“算是……吧,她的家族古时就与天望一族结成了同盟,但天望的人似乎对其相当避讳。”
“为什么?”
“她那一族的能力似乎十分诡异,而且与祈祷净化的天望不同,习惯采取镇压杀灭的暴力手段。”
“这样还能结成同盟?”
“估计是因为古时的战争吧,而且现在,冰河那一族的人数已经相当少了。”
临央安静地消化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到底是偷听了多久……这简直顶上一卷历史书了。”
“那个人刚好在看他们的家族简史。”
“……”
说话间两人已走在了灵山公园幽凉的绿荫小径上。
临央抱着他的手臂,有些丧气地道:“听你说完我感觉好慌啊,肯定打不赢吧。”
“小心为好,表演赛也不至于生死相搏。所以为什么突然来逛公园?”
“唔!”临央直接被他这毫无预兆的转折噎得一口气堵在喉咙,“为什么还是绕回来了啊!”
“你转移话题的水平见长。”
“这不是根本没效吗!”
看了她一眼,初夏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推导起来。
“你只有上周六的行踪我不清楚,那天你跟她们去了商店街一带。”
“同日那附近有人目击到巨型猛禽袭击店铺,但后来新闻又称只是玻璃老化发生爆裂。”
“天望出手掩盖事实,应该是与妖相关的事,夕逢脱不了干系,同行的你大概率参与其中。”
“你不告诉我事件经过,又拖我来公园,是遇到了故人,而且我也认识,所以想和我一起见一面。”
“我们都认识的,故人,妖……是那时候的事吧。”
临央忍不住伸手掐住他的脸,郁闷地道:“你真的没有偷看我的脑子吗?”
初夏平静地任她掐着,淡淡道:“装备没开。”
她气鼓鼓地道:“干脆把脑子也关掉好了,明明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早说我就装不不知道了。”
“晚上去训练室!我要拍扁你!”
“明天要比赛,你估计预约不到空房间了。”
“……”
初夏抬手摸摸她炸起的毛,语气平静如常。
“所以,你是遇见狼狗哥哥了?”
话音未落,脑袋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你们这俩小崽子,这个称呼到底是谁跟谁学的!”
两人齐齐回过头,一个熟悉的银发青年一脸暴躁地抓着头发站在身后。
“狼狗哥哥?”
闻言,天狼一下子危险地眯起了琥珀色的眼。
“我、叫、天、狼,跟狗没有半点关系,懂?”
两人立时乖乖点头,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天狼哥哥。”
天狼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揉了一把初夏的头发,“你也长大了啊。”
像小孩一般被揉着脑袋,初夏并未闪躲,只是歪着脑袋抬头看向他。
“好久不见。”
天狼不禁有些无奈,“你这面瘫真是越长越严重了。”
临央在一旁道:“他那个天生的,没救了。”
天狼抓着他的脑袋晃了晃,企图晃出个不一样的表情。
散乱的刘海间,却忽然看见他的额角隐隐约约露出一个浅色的疤痕。
他不由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神色微暗,“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初夏反应过来,摇摇头,“我没想去空军,所以没关系。”
“谁问你志愿了。”
天狼松开手,随意地拍拍他被揉乱的头发,转移了话题。
“你俩,现在是在读军校吗?”
临央眯眼一笑,“对呀,明天还有格斗比赛呢,要来看吗?”
“人类小崽子打架有啥好看的。”
“冰河也会参加哦,很大概率是跟我打。”
天狼神色一凝,“怎么回事?”
“主任邀请她作为比赛嘉宾了,会跟冠军进行一场表演赛。”
临央解释完,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怎么了,会很危险吗,我是不是要立马投降?”
天狼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只是表演的话她不至于用全力。是在哪里比赛?”
“明天下午两点,市体育馆,你要来看吗?”
“嗯。”
“那你认识路吗,能找到地方吗,要不要给你画张地图?”
想起夕逢和冰河晕头转向找公交车站的场景,临央不由有些担心地问。
“灵山市我可比你熟悉多了。”
临央惊讶地眨眨眼,“真的吗?”
天狼转头地望向了远处。
仿佛透过层层葱郁的树林,看见了远处喧嚣而繁华的城市。
又仿佛,在看着某个遥不可及的古老光景。
他只是静静地道:“这里,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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