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个胆小鬼

　　当晚，大叔鬼在她的困惑中再次出场。凌晨两点十分。
　　“这么晚，还不睡？”他似乎很喜欢包围式的贴近，林耐无法勾勒这种姿势会出现在什么场景。
　　“睡不着，多写几题。”天晓得，今夜为何无眠。
　　“想我了？”大叔鬼讨巧般在她耳旁低声问。
　　林耐不答，嘴角抽筋似的笑了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大叔鬼转过她的椅子，直面她，“我和你的故事。”
　　“就从高三说起，我知道你喜欢许莫，”他第一枪打的就是自己，“气了很久，每次和他去打球会故意给他难堪。”
　　“但是，也要感谢他，毕业聚会那天拒绝了你。”
　　林耐反射带入情景，许莫对自己说，喜欢谁是你的事......大叔，我知道会被拒绝，留点面子不行吗？
　　“然后，你把我睡了。”
　　“胡说！”林耐惊慌失措的否认，“我，你。”
　　大叔鬼噗嗤笑出来，立即正视道，“嗯，是我的错，我故意把自己送给你的。我缠着你，想要你对我负责。”半真半假，看似作伪，可他望着自己的眼中，却柔情满溢。
　　“那晚，你只勾了个手指头，剩下的，都怪我。”
　　要死了，林耐捂住耳朵，脸庞滚烫。
　　“需要我说更多么，我很乐意，比如，浅红的小痣。”
　　林耐扭头，抢答，“你别说！”
　　“好，说点不开心的，”他爽快同意，“我们俩大二才在一起。大三时，你想和我分手。”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因为，我蠢，”接二连三对自己开枪，“我吃醋，太紧张你，抑郁症复发，于是做了件蠢事。”
　　抑郁症？林耐注意他用的是“复发”。
　　“后来呢？”
　　“你舍不得我，大学毕业拉着我结婚了，”大叔鬼可怜兮兮盯着她，“怀孕的时候你说，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一定会在高中时就牵住我的手。”
　　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是别人的。林耐试图忽略心头那份难过。
　　他徐徐推进，“林林，我能来到这里，是不是说明，这次可以被你拯救？”
　　林耐沉浸于这份震撼中，回神时，他俊美的脸上已有泪痕。长久静默，两人间淌着她说不明的情愫。
　　我会嫁给他？那个孤冷的萧为，需要她吗？
　　他炙热恳切的目光，穿透进她的心里，势要终生停留。林耐抬起手，擦过他的衣襟，触及他的面庞。他转瞬消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是不是，真的该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林耐失眠了。
　　她在课堂上精神萎靡，下午生物随堂检测，后面半小时直接睡过去。李昭鄙视她恃宠生娇的行为，给她灌输了十来分钟，胜不骄的含义。
　　学习小组成立初期，任务强度算中等。林耐被大叔鬼的故事，搅的头昏脑涨。她很确定，起码这时的萧为不符合她的选择。就如大叔鬼说的，哪怕两人有了什么，拖到大二了才在一起。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二前，至少她对他是没感觉的。
　　别管了。她想，我真的没法转换角色呀。况且，李昭现在还喜欢他呢，顺其自然不好么？
　　可是，大叔鬼含泪的模样就是在脑子里挥之不散。
　　磕磕绊绊上完课，她率先出教室。
　　“下课了？”教学楼前，许莫和萧为插着口袋，站在梧桐树下。
　　林耐逃避似的不看萧为，“你们还不走？”
　　“有时间么？”许莫问，“我和他有场比赛，想请你做裁判。”
　　“我？”我何德何能？大家交情都这么深了？
　　“我们就在球场见过你，”许莫解释，“而且，很安静。”
　　林耐放松下来，也是，大部分女生见到两位颜值担当打球都尖叫打气去了，哪还记得计分。
　　“可我不太懂。”
　　“没关系，就是见证一下，免得这家伙总向我下黑手。”
　　林耐登时脸红，萧为不会这么早就，喜欢我吧？
　　“那，那走吧。”她反应的快，立刻转身。
　　“这次你可要记得，欠我的饭。”
　　“啰嗦。”
　　来到球场，他们一齐运球做了会热身，许莫给她示意比赛开始。
　　许莫打球，姿势飘逸，动作干净，弹跳极好。任林耐是个篮球门外汉，只懂得评比美色的凡人，也能看得出他的严防死守。萧为，如同他的人，是把锋利的剑。没有花哨的动作，要么打盖帽，要么三分球。
　　一场切磋，还是平局。中间两人也不休息，直接上场，非得分个输赢。林耐这时看出了点门道，萧为，他更想赢球。
　　完全没有因为这只是一场斗牛而掉以轻心，反观许莫，似乎更为在意有没有尽兴。
　　好胜心这个东西，往往不用刻意表现。就像女生的嫉妒心，随便换个声调的“是吗”都能赤裸裸的展现。
　　最后结束，萧为胜。赢的人请客，奇怪的规定。
　　“你小子，次次这么认真，你吃什么了？”许是人松懈了，许莫说话也未刻意避讳林耐。
　　不出意外，萧为不理他。
　　“走吧，”许莫抹了把汗，对林耐说，“今天你在，他这顿可是逃不了了。”
　　萧为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私下的许莫，透露几分不同校园的真实。他会调侃冷兮兮的萧为故意欠他的饭，约他出来打球。会偶尔询问林耐，在学习小组是否习惯。也会客气的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他。虽然要出国，但高三除了学习，也没别的事做。
　　萧为很少插话，他负责找店吃饭。
　　“这里，”三人停在一家烧烤店前，许莫叫住他，“吃这个怎么样？”这句是问林耐的。
　　“我都可以。”莫名奇妙的蹭饭党表示自己不挑食。
　　他们上二楼，在露天阳台上找了圆桌坐下。萧为自顾自的拿笔点单，递给服务员，许莫“诶”的一声，拿过菜单，打算递给她，“咱们的女孩吃什么，”低头再看，“全来？”
　　“你吃的多。”萧为面无表情解释。
　　“行叭，”许莫不在意，对林耐说，“待会别被我俩吓着，你喝什么？”
　　“酸角汁。”
　　等菜的空挡，林耐给林素梅去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蹭饭去了，晚点回。林素梅回三个字，别吃撑。
　　严格说起来，林耐和他二人不熟，马马虎虎点头之交。萧为话少，热场子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许莫身上。
　　林耐矛盾重重，一方面觉得，能和男神有一饭之缘，应珍之，慎之；一方面，受大叔鬼影响，她会不自觉注意萧为，特别是大叔鬼一番剖白后，无法拿他当全然的陌生人。
　　萧为已看了她好几眼，林耐去洗手间的间隙，许莫问他，“你盯着人家看什么？”
　　“下次换人。”
　　“大爷，”许莫敲敲桌子，“少自作多情！”
　　两位篮球健将胃口奇好，将光盘付诸实际。林耐吸着酸角汁，问许莫，“你们经常这样？”眼神暗戳满桌残迹。
　　“高一来的多，”许莫抽纸抹嘴，“高三，我们俩这还是第一次，对吧？”
　　“嗯。”萧为吃饱了，有些呆呆的。
　　萧为结了账，许莫说送林耐回家，就当消食。三人行走在路上，吸引不少目光。特指两个光源体。
　　这一送，就送到了小区口，门口第一栋便是。林耐挥别二人，回身上楼。
　　“坐车回去吧？”许莫说。
　　“走。”
　　许莫明白他的“走”是真的走。
　　林素梅敷着面膜，在加班改公司的方案。见林耐回来，问道：“怎么一股子佐料味儿？”
　　“吃烧烤了。”
　　“水果削好了，在你房里，”林素梅自封“当代慈母”，做事讲究个面面俱到，“昨天睡那么晚？网恋呀？”
　　林耐搁下书包，“您给我网恋的条件，我分分钟就能找网友奔现。”
　　“哼，自恋。”
　　林耐吁吁舌头，闹了一阵才回房。大叔鬼一本正经的倚在窗户边，神色自若的吃着切好的蜜瓜，分成小块的蜜瓜被消灭大半，草莓原封未动。
　　“那两小子送你回来的？”
　　“你赢了球。”
　　“吃饭了？”大叔鬼了然于心，“他吃的多，别嫌弃。”
　　林耐摊手，“我就是蹭饭而已，”上下打量他，“你为什么总是这件睡衣？”
　　大叔鬼弯弯嘴角，“这不是，和你睡觉时穿的么？而且，还是你买的。”
　　大色鬼！！！
　　“怎么，要我脱？”他放下蜜瓜，作势解开扣子。
　　“喂。”林耐双脚滑动，椅子后退半米。
　　“明白，”他松手，“未成年老婆还受不了限制级。”
　　老色鬼！！！
　　“那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忙的连衣服都没空换？
　　他单脚勾回椅子，双臂围上她。“说了是为你而来，其它时间，我连存在的意识都没有。”
　　绸质面料完好凸显了他的肌肉，越发让人有羞耻感。林耐屁股往后退了退，却仍能感觉他灼灼的热意。
　　“还是，你干了什么，我才能出现。”
　　“我？”林耐仔细翻翻次次见到他前的记忆，乍一看，完全摸不着相似点。但说来，每次区别也没多大。上学、放学，最近的学习小组。
　　“你加入了学习小组？”她手上是学习小组独有的黄纸资料，“老婆，你可真棒！”
　　“那你过来时在干什么？”
　　“给孩子喂奶呀，老婆大人。”
　　“别乱叫。”林耐寒毛倒立。
　　“也是，你还小，”大叔鬼惆怅的歇气，“给那臭小子留点福利好了。”
　　他移开资料，说，“讲个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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