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住个胆小鬼

　　哪料段菲不为所动，缓缓道，“够了，”她又给了林子阅一巴掌，“打死这个小贱人，时间足够了。”
　　林耐和李昭对视，点点头，猛地冲向前方，被几个女生死死拦住。
　　“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段菲狠狠的揪住林子阅的脸蛋。
　　“额，额以后，”林子阅脸被捏的变形，声音哭到嘶哑，“再也不，不去，嗷，萧为，萧为了。”
　　“小贱人，不许说他的名字！”段菲上脚踹去。
　　林耐猛地一推，身前的女生站立不稳，正倒在段菲身上。
　　“找死！”
　　一时，几人打做一团。扯头发，撕衣服，林耐的包链被拉断，在地上踢来踢去。她的脸被抓了好几道印子，眼前一花，有只手插来，她心下一狠，张嘴咬伤段菲的手腕。
　　“啊，啊，你你你放开！”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揉成团的一群人被强制分开。
　　警察终于来了！
　　......
　　学生在校外闹事，还大放厥词，藐视法律，这下全丢进了街道派出所。所里检查了各自伤势，属林子阅伤的最重，牙龈红肿，松了一颗牙，头皮有出血点。段菲次之，林耐那一口下去，血都沁出来了。其余几个，都是些抓伤。
　　校领导是最先到的，一起来的还有一班和三班，七班九班的班主任。十分钟后，陆续来了几个家长，林素梅今天估计加班，电话没打通。李昭给家里打了电话，是佣人接的。林子阅死也不肯打电话，还是校长说，他来负责联系家里。
　　搞清楚事情始末，来了的家长被民警批评完，转身又被老师批。老老实实接受教育后，领着孩子回家等候学校处分。段菲是哥哥来的，叫段齐，国字脸上两撇粗眉，显得人凶神恶煞。他甚是恭敬的听完两方训导，回身对着三班的三个可怜宝宝挨个九十度鞠躬，表示回去一定让她长记性，一定会亲自来给她们道歉，医药费也会全部赔付。
　　折腾到晚上十一点，三个可怜宝宝无家长认领，只好班主任负责送她们去医院上药。
　　“林耐，李昭，谢谢你们。”林子阅肿着脸，说话十分含糊。
　　“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咱们班上的同学。”李昭有些不自然。
　　“你还真挺有班级荣誉感的，”班主任适时的评价，“待会去医院了好好检查检查，被咬了要说出来，这个需要打狂犬疫苗。”
　　林耐不好意思低下身子。
　　“老班，”李昭扒住副驾驶的座椅，“你可要为我们伸张正义。”
　　“学校这次怎么着也该引起重视了。”班主任语气明显没底气。
　　“看得出来，”林耐接道，“她有恃无恐，肯定是惯犯。”
　　“林子阅，”李昭侧脸，“被人欺负你怎么也不告诉你爸妈呀，真是没出息！”
　　“我。”林子阅期期艾艾，任由发丝遮脸。
　　两只小可怜在急诊室上完药，乖乖的喝着班主任买来的热牛奶。
　　“我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打架呢！”李昭捧着奶盒的手还在因紧张造成的肌肉痉挛，轻微颤抖。
　　林耐深呼吸几口，“这会想起来，我还发着抖呢！”
　　“我也是。”李昭和她相视一笑。
　　“走吧，送你们回家。”班主任把包了脸纱布的林子阅带来。
　　“老师，”林子阅叫住他，“今天能让我和林耐在一块么？”
　　林耐不解看她，“我今天去李昭家。”
　　“她家也行，”林子阅急切答应，“老师，我给家里发过短信了，明天我自己回去。”
　　班主任为难道，“林子阅啊，你出了这么大件事，老师真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外头，这事怎么也要告诉你父母呀。”
　　“我会说，”林子阅不管不顾的抓住他，“求您了，老师。”
　　“老师，让她和我们回去吧，”一旁的李昭加入，“明天我和林耐负责送她，一定保证她安全到家，您看可以吗？”
　　三个都是不闹事的乖孩子，班主任考虑一番点头，取了车，送她们三人一起去李昭家。
　　李昭开门，家里留了夜灯，不至于黑漆漆。她的卧室在二楼，三人做贼似的，踮着脚往上走。
　　进屋后，林耐先去洗漱。李昭给林子阅找了件没穿过的大T恤，翻出没用过的牙刷递给她。
　　“毛巾都在架子上，自己拿。”
　　“谢谢你，李昭。”
　　“你今晚说过很多次了。”李昭受不了这副幽怨弱鸡样，以前觉得林耐对着男神犯花痴弱鸡，眼下一比较，林耐简直是只可爱的没断奶的鸡崽儿。两个人都没她这只斗鸡气场足。
　　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入进来？怎么一会，好好的三个人非得比喻成鸡？
　　甩甩头，“你先去洗澡吧。”
　　林耐出来，见她俩似乎打破了友谊的坚冰。
　　“聊的不错哦。”
　　“马马虎虎。”
　　三人睡觉，都不想独自睡沙发，最后老老实实全窝在李昭的床上。许是下午太过兴奋，这会躺在床上，还在对白日的战斗回味无穷。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打我了，”左边的林子阅怔愣着开口，“高一就经常找我借钱，最多的一次，我把补习班的学费全都给了她。”
　　“我不敢跟家里讲，妈妈最不喜欢我软弱的样子，可我真的不敢反抗。后来，她总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不管我换哪条路，坐那辆公交，总是能被她发现。”
　　“高二时，我受不了了，在家用小刀割大腿。一条一条的割，你们知道么，高二那次晚会，我不敢参加的原因，就是因为之前割的太深，流血太多，腿一点也抬不起来。”
　　“可是，妈妈还是说，我胆小，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该怎么处理呢，每次刚想去告诉老师，就有人扯着我的头发提醒我安静一点。高二期末考试回家，她又来找我，不过那天有人和你们一样救了我，我也很感谢他。因为那次后，一直到今天，她才出现。”
　　突然安静。
　　“你爸爸呢？”李昭忽然问。
　　“我爸爸？”林子阅难掩失落，“他太忙了，我们坐下来吃饭的时间都得提前约好。”
　　“那救你的人，是萧为？”林耐听到李昭涩涩的嗓音。
　　“嗯，”说到萧为，林子阅仿佛活了一样，“他就是我的希望，今天我还差点......”
　　李昭不屑回答道，“现在是我和林耐救了你，我们两个才是你的希望。”
　　“没错，”林子阅答的很快，“你们也是我的希望。”
　　“感情单纯点，去掉‘也’，”被子底下，李昭抓住两侧姑娘的小手，“希望们，早点睡吧，我的美容觉时间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晚安。”
　　“晚安。”林耐答，她闭上眼，蹦出了无数个萧为。一会是疏离冷淡的对着她，一会是厌恶鄙视的让她滚远点，一会是那日他强硬而沉静的吻下来，哦，还踩了她的脚。全是他的恶劣，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他当希望？倒是大叔鬼比他可爱多了，也不知大叔鬼什么时候来，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周六，圣诞节。
　　林子阅的脸经过一夜的发酵，更加肿了。三人在餐桌上吃面包，林素梅电话追踪。
　　“我没多大事，下午回去再告诉你好吗......知道啦......嗯嗯，药都有，都拿了.......昭昭也没事，好了，你安心上班吧，拜拜啊。”
　　林子阅羡慕的盯着她，“林耐，你妈妈可真好。”
　　“谢谢。”林耐笑道。
　　“好怕林妈妈下周过去拆学校。”李昭深有感触道。
　　由于林子阅带着伤，不好去外边玩，三人只能在别墅里打游戏。
　　“林耐，这边，这边。你回来，跑反了！”
　　“林子阅，那是我，你打我干嘛，你打他啊！”
　　“林耐，快点快点，装备捡起来。”
　　“你两人呢，怎么又挂了？”
　　......
　　一场游戏打到三人精疲力尽，李昭是再也不想和这两人组第二次队了。
　　三人用过午饭，李昭和林耐一齐送林子阅回家。
　　“我自己进去了，你们路上小心，”林子阅挥挥手，“再见。”
　　返程的路上，李昭拿小镜子上下看了看脸上的伤痕，“周一去学校，还是这么明显吧？我的形象啊！”
　　林耐早上看过了，她左脸颊一道，印子浅，但长。脖子上那道稍微深点，略短。嘴角还有破皮，被段菲推的。
　　“这是功勋章，见义勇为的奖励。”她说。
　　司机直接开车到了她家楼下，林耐别过李昭，上楼。
　　晚饭前，林素梅回来。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甫一见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被人挠成这个样子，坚强如林素梅，都不免红了眼眶。
　　“真是欺人太甚，”她小心摸摸女儿的脸，“宝贝放心，这种学生，妈妈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妈，”林耐安抚道，“你放心，她被我咬了一口，比我伤的可重多了。”
　　“我女儿就是厉害，”林素梅擦擦眼泪，“要不给你报了散打班吧，不能总靠嘴呀。”
　　林耐不置可否，等有时间再说。散打什么的，听起来就累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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