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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苏和在奶茶店敲单子,面前又一道人影靠近时,他熟练地问候道:“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芒果奶盖,大杯。”
苏和一顿,抬起头来,方尾尾眯着眼朝他笑得欢快。
“好的,大杯芒果奶盖,稍等。”苏和不为所动地打好小票推给方尾尾,转身去制作饮品。
方尾尾就捏着这杯芒果奶盖等了大半个下午,直到苏和换班才屁颠屁颠地跟着人走。
“不是去找阿姨住一段时间,怎么回来了。”苏和大步朝前,随口问道。
方尾尾嘬着吸管,空瓶子里只能吸上来空气,呼哧呼哧的声音极其烦人,她撇着嘴充满怨念地回答:“我妈忙着照看她儿子,那儿又不是我家,住什么住。”
她讨好地看着苏和,“还是跟我哥待着舒服。”
苏和瞥她一眼,冷笑道:“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从血缘上来讲阿姨的儿子是你半个弟弟,我可连你半个哥哥也算不上。”
方尾尾跺脚急道:“你没良心!咱们共甘苦患难的情谊,怎么在你嘴里什么都不是!”
苏和叹气:“行行好,你为什么不去想想办法跟你爸多加深下感情,前段时间不还抱怨他不理你。”
“糟老头子我还不理他呢!”方尾尾一说这个就炸了,气急败坏地把空杯狠狠扔进垃圾桶,变脸跟翻书一样换上乖巧的表象,“我昨天去看乔阿姨了,你怎么不在啊?”
方尾尾有时候会去探望乔颜,苏和从不拦着,因此也没多余的反应。
“昨天有点事。”
方尾尾追问:“什么事啊?”
苏和当然懒得多说,让她别问。
方尾尾逆反心理频频作怪,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最后一拍手,大喊道:“是不是江云承!”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苏和烦不胜烦,放弃似的低吼道:“是!你安静点行不行?”
方尾尾跟抓住叛徒似的叫:“好哇!果然是他!你老实交代,他干什么了你跟他走这么近!”
“怎么?我跟什么人走得近你也要管?”苏和冷眼看过去,把方尾尾看得一缩脖子。
“不是,但我好奇啊!为什么偏偏是他?以前那么多人示好,你不都没搭理吗?”
苏和翻了翻眼皮,也想问,是啊,为什么偏偏是江云承?
嘴里却说:“因为他脸皮够厚吧。”
他看一眼被噎住的方尾尾,又说:“某些方面你俩有点像,甩都甩不掉,只不过起码他比你安静,我看着还顺眼点。”
“苏!和!”方尾尾咆哮,马尾都快竖起来了,“你拿我跟一个臭男人比?!”
“别闹了。”苏和却在这个时候收敛了自己的毒舌,淡下语气,“方尾尾,你要在乎兄妹的名头,就别越界,不该管的别管。”
“我!”方尾尾一口气憋在胸口,生疼,她委委屈屈地嗫嚅几下,还是壮着声音不肯丢了气势,“那你也别老拿话茬子刺我!”
苏和点头:“只要你安分一点。”
“嘁,我那叫活泼可爱!”方尾尾避重就轻,无视了苏和话里的深层含义,还比了个不雅的手势给对方。
苏和皱眉刚想教育,方尾尾却做着鬼脸朝他“略略略”地吐舌头,然后飞一般地跑了。
这还是头一回,都到小区门口了方尾尾却没吵着闹着一定要跟苏和回家吃饭。
苏和一没喊二没追,他知道方尾尾回去必然会大哭一场,假如这样能让一切回归正轨,那么他责无旁贷,冷心冷情也是手段。
苏和站在通往三槐里两边院门的分叉口,又见着了大门外的生面孔,虽然这个小区里他没见过不认识的人多了,但眼前这个,他能瞧出来不同,是因为那个人手腕上挂了串文玩核桃,按说那么大的核桃多是在掌心把玩,很少有把五六个穿在一起当手串戴的,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这种手串还出现在过另一个人身上——前不久追着苏和打听黄狗去向的可疑胖子。
苏和想起那次被人当街拦截的不愉快经历,沉默一会儿,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云承开门时有点惊喜,自打上回查成绩,苏和很久没来他家了,更何况是主动的。
外婆出门跟邻居去新开的花卉市场还没回来,江云承一个人在家撩猫逗狗耍螃蟹,玩得不亦乐乎。
小小宝还是一见苏和就炸着毛躲,阿瓜不懂为什么一直霸占自己脊背的小猫突然就跑了,抬起脑袋灵动地打量一圈,非常热情地朝苏和扑过来。
苏和敏捷闪过,让江云承制伏住撒欢的黄狗。
“它腿好了?这么跳脱。”
江云承按住咧嘴吐舌不断朝苏和目送秋波的阿瓜,无语道:“没呢,见着你开心的吧。”
他酸溜溜地说:“别忘了刚捡着它的时候拖着伤腿怎么巴结你的。”
苏和满脸拒绝,坐在了离他俩最远的沙发上。
“你怎么来了?”江云承迟来地问了句。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明白要不是有事苏和估计也不会主动登门。
“有点古怪的事。”苏和很少有这么犹疑的表现,“但我也不敢说具体什么原因,就是直觉。”
江云承一听,手上撸狗的动作放慢了点,抬眼时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
苏和把上次遇到胖子的情况概述一遍,包括胖子询问的细节和前后态度的变化。
最后他看着窝在江云承腿上却始终盯着自己的阿瓜,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阿瓜?虽然不敢保证,但我觉得连续有同样特征的陌生人出现在附近不是巧合。”
江云承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苏和的怀疑不无道理,三槐里这么个安居乐业的平静小区,上岁数的邻里之间基本互相都认识,很少有陌生人徘徊往复,而那些人出现的时机恰恰也是阿瓜这条陌生犬出现在这里的时间。
再加上他们直接找上门问的也是走失的黄狗,明显是冲着阿瓜而来。
江云承想不出个所以然,从茶几底下抻出狗粮袋子准备喂狗,水青色的瓷碗拿在手里精致的过分,用途如此就显得大材小用。
苏和看着江云承手里的物件,诧异道:“你拿这么好的碗喂狗?”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阿瓜自己叼着的那个碗?”
江云承头也不抬地拌狗粮,随意答道:“嗯,洗干净就这样了。”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阿瓜眼光不错。”
苏和抬手捂住脸,拇指和食指掐住太阳穴揉了揉,又移到嘴上,沉吟半晌。
“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佟爷爷把碗卖到古玩市场了?”
“记得。”江云承把碗给阿瓜之前还敲了敲碗壁听响儿,挺脆生,“这不被阿瓜抢回来了。”
他把一整碗狗粮放在阿瓜面前,揉揉狗头,“阿瓜捍卫自己的宝贝,牛逼!”
阿瓜兴奋地汪了一声,埋头吭叽吭叽吃得倍儿香。
苏和气他抓不住重点:“醒醒,阿瓜要是个人,早按抢劫被通缉了。”
江云承觉得他小题大做,一脸“不至于吧”的表情说:“五十块钱而已,我跑一趟还了就行。”
他怕苏和批评,很正经地保证:“然后替阿瓜道歉,毕竟阿瓜错了。”
阿瓜这时候也极通人性地从碗里拔出头来,带着满脸食物残渣可怜兮兮地呜咽一声,表示自己错了。
苏和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像审判席上的长官一般赫赫威严,他扫过人和狗如出一辙的无辜表情,深深觉得自己败给了犬类的智商。
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地分析,直言道:“我觉得那些人可能不是想要狗,而是为了碗。”
江云承和阿瓜齐齐眨了眨眼,又齐齐低头看着沾满狗粮渣子的碗。
“碗?”
“汪?”
苏和走过来,阿瓜立刻疯狂摇摆尾巴,以为他终于要临幸自己。
然而苏和只是在阿瓜失望的眼神里抽了张纸巾垫着碗边儿拿起来端详,阿瓜低落地用爪子耙地,呼噜声里都是委屈。
苏和毕竟不懂古玩文物,就觉得这碗看起来确实挺好看,做工也精细,至于成色质地年份就实实在在是知识盲区了,他觉得,哪怕是现代工艺品,卖五十也亏了。
何况还有疑似大费周章来找这个碗的人连欺骗带威胁的打听,怎么想这个碗更大的可能都价值不菲。
莫非是真货?
那不说别的,至少证明佟爷爷是遇到了黑心店家,骗什么都不懂的老人家这是假货,五十块钱就把人打发了,真要是古董,落到手里能赚多少钱。
苏和就算不懂文物鉴赏,可也不是法盲,倒卖文物犯法的常识还是有的。
他把猜测一一说给江云承听,江云承表示这个发展超出了日常水准,他好心救个狗,怎么还能扯上倒卖文物的犯罪团伙呢?
苏和也觉得一切都是他们在这儿瞎猜,胡乱举报也容易出事,最后俩人商量一番,决定再去一次废品厂问问佟奶奶是否知道相关信息,若没有更可靠的线索,保险起见那之后交给大人也好立刻报警也好,总之不该他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学生插手。
走之前苏和问江云承:“你最近有出去遛狗吗?”
“没,阿瓜腿挺严重,最多就带它在阳台透风。”
苏和松口气,又觉得自己这样过度紧张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但他向来谨慎,还是嘱咐道:“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吧,虽然可能会憋坏阿瓜,但是让有心人看见,难免惹麻烦。”
江云承也懂这个道理,也没招摇过市的心思,点头答应,说明天赶早去西郊。
但他们这时都没想到,变故恰恰就发生在这个鸡犬不宁的晌午。
第二天江云承到废品厂时,佟奶奶就不安地看着他,问他们回去之后有没有怪人找上门。
江云承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详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来这里找老人问话了。
第一次是来兴师问罪,为佟老爷子卖了碗又反悔让狗把东西抢回去,可惜老头儿人没了,剩下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老婆子,那群人只能无功而返。
第二次就是昨天,苏和跟江云承分析来分析去的时候,那群人找不到狗也没个头绪,只能返回废品厂,这一问就找到了共通点,一个浅色头发的男孩子。
“我看他们嘴上客气,却实在不像善茬,没跟他们多说。”佟奶奶局促道,“但是他们又说有个头发看着不一样的孩子是他们表侄,我一个不留神多问了一句,可能就是这句让他们放心了,一股脑儿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江云承满脑子都是:他们说的是苏和,一定是苏和,苏和会怎么样?
他这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吓坏了佟奶奶,老人急得要哭:“奶奶、奶奶是不是说错话了,给你们添麻烦了?那是些什么人呐?”
江云承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定,是他们疏忽,给佟奶奶留了电话,却忘了佟奶奶也只能走很远去借附近工地的座机,很难及时联系他们,本只是为了应急的措施这下全无作用。
他安慰好老人家,飞快地往回赶,大步跨过腾飞的尘土,惊起尚未散去的乌鸦,头顶难听的鸟类啼鸣盘桓不绝,令人烦躁顿生。
拨出的号码石沉大海,阵阵忙音传来,江云承恨声骂了句,然后继续拨打苏和的电话。
屏幕上闪动着上次拍到的苏和大头照,靠近江云承用尽全力捕捉声音的耳廓,但忙音依旧霸占着电话线的彼端。
接电话啊。
江云承乞求道。
“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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