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腹黑男主我跑路了

作者: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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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玩意儿


      周舒上一次见到素姐儿,还是在荷塘边上,之所以对她印象比较深刻,是因为见到她看到云芝的尸体被吊起来哭得极其伤心的样子。当时看她,只觉生得清秀,穿得朴素,这么伤心,想必是和死去的那对主仆关系相当亲近。
      今日里凑近看,就品出不同来,这位,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她身上穿的藕荷色苎麻夏衫,领口袖子上绣着柳叶纹,乍看寻常,细看一针一线都透着质感,通身什么首饰都没有,只头顶发髻上插着一支镶彩宝的木头梳子,古朴中透着贵重。
      她脸上并未擦脂粉,还有些肿的双眼里尚能见到血丝。想来,这段时间,她当是过得不容易。
      素姐儿此时似是顾不上其他,双手伸过来,拢住周舒的手:“观音姐姐,我三叔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舒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人会是她,而她还只是半个小孩子,真的有用吗?
      林月夏的用意,她真的可能明白吗?
      而且现下自己进来这里,分明是不可久留,且不说冯叔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办,当下自己在轿子里同这位说的每一句话恐怕都会马上入了燕歆洲的耳朵。
      这样想来,周舒踟蹰起来,心下慌乱,一双眼睛在轿子里无目的地扫视。
      这轿子空间不大不小,里面却有桌案箱奁,粉蝶穿花半旧垫子上除了坐着素姐儿,还坐着另一个女孩,周舒不认识,正是素姐儿的贴身丫鬟溶溶。
      溶溶大概十四岁,小鼻子小眼,脸上一点点麻,圆圆的脸上一口白牙十分醒目,看上去像是个会说话的,见周舒一直不说话,开门见山道:“观音姑娘,这些日子我们小姐一直很担心三爷,却苦于找不到机会见到他,原本每日里早间我们都要从这边乘轿子到府西边学堂里跟先生读书,先前夫人是计划这几日带我们小姐回舅老爷家住上一段日子,也就没有安排先生来讲书,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姐心里难受,夜里睡不着,今日里也是听说燕大人安排姑娘同三爷见面,我们才冒了风险乘轿子过来,没想到这些官差也是内松外紧,看见我的轿子跟睁眼瞎似的……”
      溶溶相当能说,周舒心思却被她身侧桌子上一个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那是个三寸长的偶人,身上穿着绢纱做的衣裳,脸上却是妖怪样式,细看,分明是个面具。
      那面具精巧得很,真真螺蛳壳里做道场。
      素姐儿见周舒不讲话,倒是盯着那玩偶,诧异道:“姐姐这是?”
      周舒笑一笑:“我偏爱这些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素姐儿此前在周氏屋里也同观音打过一些交道,此时便觉得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观音。
      确实,他们的外形的确足够相似,只是眼睛分明不同,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投射一个人的内心,眼前这人分明……
      这么想来,她不由得惊吓起来,一下子放开周舒的手来。
      为了掩饰慌张,她示意溶溶将那人偶递过来。
      周舒握着那人偶,摸摸它的手,分明是用玉石所雕,十分精巧,她又伸手摸了摸那人偶脸上的面具,这面具居然是活动的,她稍一用力,就卸了下来,露出里面玉石雕就的美人脸。
      轿子里光线有些暗,衬得这玉石虽美,到底有些冰冷阴沉不自然,周舒心下大为震撼。
      “我如今有了孩子,虽然还没生出来,但是见到这些东西没有不爱的,大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送给我吗?”
      素姐儿满心觉得怪怪的,只觉得眼前此人分明同自己是鸡同鸭讲,但还是道:“姑娘喜欢,拿去便是。”
      溶溶不乐意了:“这可是香香送给大小姐的……”
      素姐儿示意溶溶闭嘴。
      周舒将那人偶的面具合上,整个塞进自己的袖中,又伸手来握素姐儿的手:“姑娘的手链真好看,可是名贵紫玉所造?”
      溶溶觉得怪异,忍不住皱眉。
      素姐儿摇头:“并不是什么名贵紫玉,而是琉璃打造。”
      周舒想伸手去摸那手链:“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所做,真是惹人爱。可还是刚刚说的那位香……”素姐儿终于受不了了,手往后收。周舒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素姐儿惊惶抬头,却看到周舒坚定的眼神。
      周舒用另一只手在素姐儿手心划动。写了一个字,素姐儿却露出费解的神情,周舒便又写了一遍。素姐儿这才意会,这是个“瑛”字。
      素姐儿在周舒手心写字:“这是三叔的意思?”
      周舒点头。
      外间没听到说话声,侍卫的声音传来:“观音姑娘?”
      周舒这便站起身来,下了轿子。
      溶溶望着惊魂未定的素姐儿,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十分错愕:“大小姐,这是……”
      素姐儿道:“先回去。”
      溶溶唤一声:“起轿。”轿子离开。不远处,刚刚跟着周舒的两个侍卫却尾随了过来。
      溶溶从轿帘里张望,看到那几个人,心下害怕,拉拉素姐儿:“大小姐,您看……”
      素姐儿只看了一眼,示意溶溶不要慌乱。
      她年纪尚小,家人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于她向来有些过滤,过于血腥恐怖的,都不会让她知道。
      她并不知道燕家究竟能做到哪个地步,只是从小以自己的身份为傲,觉得燕歆洲并不敢对自己如何。
      她自小在这里长大,虽知道父亲爱她,但也明白真心教养自己的便是夫人和三叔。
      在她心中,周氏虽要强跋扈,其实心地善良,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林月夏,她的三叔,更是高山白雪、明如皎月一样的人物。他们之间有首尾,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可是纵使她一个小孩,也看出这段日子的不对来,一时之间三具尸首被发现,燕家还不待查清楚缘由,就把她三叔囚禁起来,这分明有诈,不管是为了林家、还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死去的夫人,她必须做点什么。
      素姐儿心下盘算,刚刚观音在她手心写的那个“瑛”字究竟是何意思,难道是……皇上?
      当今大昱,单名一个瑛字的,便是皇上,三叔的意思难道是让她去找皇上?
      如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三叔危矣。
      素姐儿心思飞快转动,她不是没有进过宫,小的时候,年节也有机会跟着周氏进宫去,周氏能说会道,皇上的生母,当年的李妃娘娘同周氏一般是中部人,二人还算得投契,皇上只大她一岁多,二人也有几分两小无猜的意思,只是那是五六岁时候的事情了,李妃娘娘今非昔比,早就跟周氏断了关系,更何况,现下周氏已死,三叔又这样了,且不说能不能见到皇上,她能不能进宫都是问题。一时之间,她心中千头万绪,满心想要完成林月夏的指令,却又找不到法门,慌乱中轿子却停了下来。她心下一震,掀开轿帘,却发现,原是到了。先前跟着的那两个侍卫很自然地一左一右站在了他们门口。
      溶溶搀着素姐儿进了屋,溶溶尽量镇定,道:“大小姐,早上还没吃啥呢,离午膳还有点时间,先吃点你喜欢的荷花糕垫垫吧。”
      素姐儿摇头道:“我头晕,我想先去绣房坐一会儿。”
      素姐儿的绣房在屋子最深处的房间,溶溶一路搀着她,只觉她手心冒汗,不住在抖。
      眼见着进了绣房,溶溶却差点被门槛绊倒。
      素姐儿道:“我问你,之前云芝姐姐不见了,你说她可能偷偷出府了,我当时忘了问,是怎么做到的?”
      溶溶眨眨眼道:“云芝姐姐同老万挺熟,老万有后厨房角门的钥匙,给云芝姐姐配了一把,姐姐想出去,便出得去。”
      “你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溶溶背上出汗:“不……不知道。”
      素姐儿不说话地瞧着她。
      溶溶眼神游移,改了口:“知道,她同香迎他们住在一处,之前怕人看到,告到夫人那里,所以给了我一吊钱,让我帮她收着,但大小姐,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她今日里陪着素姐儿去宿川居外面,就已经很害怕了,现在见到门口的侍卫,更是害怕。
      素姐儿道:“我现下要进宫,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啊?”
      素姐儿皱着眉:“我三叔现在危险了,我要去宫里见皇上,让他救我三叔。”
      溶溶仿若听见什么戏文里的天方夜谭,却又觉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知道素姐儿是那种平日里看着不吭不哈实际上是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人,恍恍惚惚道:“可是大小姐,我们只是弱女子,三爷虽然可怜,但是我们……”
      素姐儿仿佛根本没听她说话:“往日里都是端午跟着三叔进宫,你知道端午现下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之前三爷出事了之后,他也就不见了。”
      “行,那我们自己出去,怎么样绕开那些官差出去,你知道吗?”
      溶溶不响。
      素姐儿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是家生子儿,林府哪个角落是你不知道的,别瞒我,若是这次我三叔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有什么好日子了,到时候我第一个把你发卖出去。”
      溶溶吓得脸色煞白,心下只觉得,自从林月夏出事,眼前的素姐儿仿若变了个人,从前是只孱弱小猫,眼前就是泼辣母虎。从前觉得她虽是周氏教养大的,却同周氏完全两样,现在看来,她发起威来倒是颇得周氏真传。
      二人换了男装,从犄角旮旯的门洞翻来爬去,用着云芝收藏的钥匙出了门,溶溶又找了自家在这条街上车马行当账房的亲哥哥,雇了一辆朱红大车,直奔官道。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好在到皇宫只需半个时辰,可是溶溶担心,就算到了宫门口,他们也进不去。
      “公子,若是我们进不去宫门该如何办?”
      “我有皇上信物,肯定进得去。”
      溶溶诧异,她伺候素姐儿恁多年,倒是没有听到过这个东西。忍不住怯生生问道:“真……真的吗?”
      素姐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发黄的纸做的小笛子,溶溶大开眼界,满头问号:“怎么从没听大、公子说过?”
      “这是皇上私下赐给我的,那时候还是龙潜时候。”
      “多久之前的事情?”
      “七八年前吧!那时皇上大概六岁。你也还没有来伺候过我。”
      溶溶:……
      然而车还没有到宫门,路便被堵住了。
      溶溶问车夫:“怎么不走了?”
      车夫看着前面设路禁的人:“奇怪了,这大白天的,好像戒严了。”
      “怎么会戒严?”
      “我问问去。”车夫下了车,去前面公差模样的人那里,陪着笑脸,说了几句便回来了。
      “二位公子,现在可能去不了皇宫了,京城里出了大事,到处都戒严了。”
      “什么?是什么大事?”
      “说是,礼部尚书林月夏被毒杀了。”
      素姐儿如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怔怔说不出话来,泪水已经顺着面颊滚落。

      宿川居
      周舒离开了一炷香的时间,燕歆洲坐在花厅里,耍着扇子,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一旁的听差使了个眼色,那听差便带着人冲向甬道,只往林月夏房间里去了。
      然而意外的是,那门竟然打不开。
      七八个壮汉一起撞门,却无果。声音震动了外间的燕歆洲。
      “怎么回事?”燕歆洲道。
      “好像里面被铁棒拴住了,打不开?”
      “哪里来的铁棒?”
      “这……”
      一队人冲到窗前,其中有人持铁锤兵器砸窗,却半天砸不开。
      燕歆洲深觉不妙,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派人去那个小娘儿那里,把她拿住,分明有诈。”他一边吩咐人去把观音擒拿起来,一边沉着脸看着窗户里面。
      听差从外间带了一队人来,有人跃上屋顶,开始掀瓦。
      众人正如火如荼,却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还有吵闹声,燕歆洲一回头,却看到走进来的是林梦秋,身边跟着一个高壮男子,大概三十出头,穿一身灰色劲装,然而这衣衫却不像是京城流行样式。
      林梦秋走进来:“燕大人,这是在干什么?是要把林府给拆了吗?”
      燕歆洲又露出那憨厚的表情:“呵呵,二爷误会,只是三爷将房间反锁了,我们颇为担心。”
      他一边这么说着,窗户已经被砸开了,眼看着窗边的侍卫就要窜身进去,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侍卫却倒下了,原是被一枚飞镖打中了。一旁的侍卫都停了下来。
      发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林梦秋身边的汉子。
      燕歆洲眼中发狠,脸上却扬着笑:“不知这位仁兄……”
      “此乃江陵刺史周岚。”林梦秋介绍道。
      燕歆洲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心下想着,姓周,江陵刺史,中部来的人,莫非是……
      周岚拱手:“燕大人,听说是你在审舍妹的案子,在下紧赶慢赶,到底迟了一步,没想到大人竟然是这般审案,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刺史和京兆尹都是正四品,而刺史虽不是京官,却有兵权,燕歆洲对周氏中部的娘家也是有所耳闻,她大哥周岑、二哥周岚都是狠人,尤其是这位二哥,和周氏同胞所出,据说感情不一般。
      燕歆洲头痛起来。
      “哈哈,周大人,久仰久仰。”一边说着,一边对那听差做手势,示意他快些进屋控制住林月夏。
      听差领命,从窗户里一跃而起,冲进屋中,却发现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整个屋子空空如也,见不到林月夏的踪影。他心下慌乱,左右观望,发现门背后有一根铁枪将门拴住,那门侧边已经被撞得烂了,马上就支撑不住了,桌上有翻倒的药碗,而林月夏此时已经倒在床上,嘴边留着一线黑血,鼻子和耳朵眼里都渗着血。
      “这?”他连忙上前,伸手在林月夏鼻尖一探,气息微弱到可忽略不计,眼看就是要咽气了,可是却古怪的没有咽气,他记得那朱大姑说过,这参汤喝一口便能毒死一头牛的,他此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等着他咽气好呢,还是伸手掐死他帮他一把的好。然而他分明是已经中毒了,这时候伸手,岂不是让外面的林家人逮个正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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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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