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历尽，归来仍是爱你

　　盼望着，盼望着，H大开学了。顾先生和赵女士整日依依不舍，顾北在家中的地位又从谷底逐渐攀升，返校的日子一拖再拖，终于赶在开课前几个小时，顾北才挣脱了二人的纠缠回到学校里。

　　第一堂是色彩课，顾北走进画室的时候好多人都到了。成绩单上排在她后面的三个人终是没有出现，画室里弥漫着低气压。年少时的情谊就是这样不自知，你整日出现在我身边，我也习惯了你的存在，只觉得时间还长，不急着分辨我们是不是朋友。某天你突然离开了，我才发觉心里的在意。

　　蒋一未看到顾北走进来，很是惊喜。

　　“顾北，你怎么还在这？！”

　　吴量也抬头看到她，摇摇头感慨：“我们这些想转专业的转不了，你能转还不走。真是暴殄天物啊！”

　　顾北听了直笑。

　　“我留下来陪你们不好么？”

　　“谁用你陪！”吴量佯装不在意，但还是掩饰不住看到他北哥重回集体的开心。

　　一旁的陈默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抬眼看她，可顾北却注意到他上扬的嘴角和引以为傲的表情。

　　他知道她是为了他留下来的。

　　一切都值得了。

　　班上少了三个人，可是第一名的留下无形中给大家增添了士气，再也没有了刚开学时的垂头丧气。

　　开学伊始，有了上学期积累下来的成绩，辅导员开始组织各班评选优秀班集体，以班级为单位，每个班做30分钟的演讲，陈默和吴量在寝室憋了大半天写不出词。

　　“找别人写吧。”

　　吴量泄气地说，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个别人。

　　“你给她打，她肯定帮忙。”

　　吴量看着陈默，陈默也不否认，拿起电话打给顾北：

　　“喂，在哪呢？”

　　“寝室。”

　　“帮忙写个东西。”

　　“优秀班集体评选吗？”

　　“嗯。”

　　“什么时候要啊？”

　　“今晚。”

　　“这么急……”

　　陈默也觉得有些为难她，毕竟这事跟学委没啥关系。

　　“那我晚点发给你。”

　　顾北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小时后，陈默收到了演讲稿，和吴量一起读过，可比两个人憋了大半天写出来的三行字强多了。

　　评选当天，吴量和顾北坐在一起，顾北近日一直在帮他熟悉稿子。顾北写的稿子虽然很有文采，但吴量总是读不通顺，顾北还得耐心给他解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句式，这个句子想要表达怎样的意思，活脱脱像个语文老师，让吴量敬佩不已。陈默随后赶到，坐在顾北旁边，看到坐在最里面的吴量还在皱着眉念稿子，评选马上就要开始了，陈默看着着急。

　　陈默突然半身伏在顾北的腿上朝吴量喊：

　　“哎！背下来了没？”

　　吴量从稿子中抬起头来，先是看到陈默的姿势，眼睛睁大：

　　“你赶紧起来，第一是正经人！”

　　此时，吴量口中的第一，身体僵直，呼吸急促，顾北的心在嗓子眼狂跳不已。

　　陈默起身站起来，对两个人说：

　　“快开始了，顾北也跟着去后台吧，帮他看看稿子。”

　　各班的团支书和班长按照演讲的顺序在后台排成一队。陈默还在帮辅导员周巡布置会场，顾北暂时站在他的位置帮吴量顺词。这时，听到路过的女生感叹：

　　“设计班的团支书好帅啊……”

　　顾北赶快让出视线，把吴量露出来，给她们看个够。吴量仍是装作认真看稿子的模样，但他显然是听到了，顾北看到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在暗爽。

　　“他们班班长更帅，我刚才看他在后面搬东西，特别man！”

　　顾北听到这儿，撇撇嘴，跟吴量抱怨：

　　“怎么没人夸学委好看……”

　　吴量大笑。

　　“你们女生……”

　　还没等“都是竞争关系”说出口，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朝着两个人的方向走过来。这人走到两人身边站定，跟顾北说：

　　“同学，我是学院学生会主席，咱们留个电话号码，方便通知你们班评选结果。”

　　顾北只觉得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刚要拿出手机的时候……

　　“你留我的吧。”

　　陈默出现在她身后。

　　主席愣住了。陈默自是知晓他的目的，这次评选，虽然是周巡找了学院学生会一起组织举办的，但刚刚在布置会场的时候，周巡早就告诉陈默，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当晚就会公布评选结果，所以也用不着这个主席来通知。陈默知道他不过就是想要顾北的手机号，顺便介绍自己而已。陈默看他不动，上前一步，把手机递过去。

　　“留啊！”

　　顾北突然反应过来。

　　“哦！对，你留他的吧，他是我们班班长，有什么事直接找他方便。”

　　主席下不来台，只好留了陈默的电话，走掉了。

　　陈默转身对吴量说：

　　“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说完便走了，顾北见吴量一脸诡异又慈祥的微笑。

　　“这算是夸你好看了吧？”

　　吴量逗她，顾北将手里的稿子打在他肩膀上。吴量来不及躲闪，嘴上仍不饶人：

　　“这大学让你俩上得跟幼儿园大班似的！还看着……八十了的人了都，腿长自己身上，还不是想去哪去哪……”

　　但顾北一整晚都在后台等着他俩，结束后才一起回到观众席。

　　顾北班上集体活动举办得多，成绩虽然两极分化，但平均成绩还是不错的，因此被评上了优秀班集体。班主任高兴，想到上学期还没来得及跟大家一起吃饭，当晚便带着全班出去庆祝。

　　饭局分了两桌，陈默和班主任坐一桌，顾北、吴量和顾北的室友们坐了一桌。席间，班主任得知演讲词是顾北写的，端着酒杯过来找顾北喝酒，夸赞她不仅成绩好，文采也是极好的，顾北有了之前的经验，和班主任碰了杯，喝了半杯就放下了。班主任去卫生间的工夫，陈默来到顾北桌上，教训她说：

　　“人家丁老师来跟你喝酒，你碰杯的时候不会把杯放低一点么？你那杯都快举天上去了！”

　　陈默凶得很，顾北觉得委屈，不知道陈默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桌上旁人也跟着尴尬，平时大家见班长都挺和蔼的，对人总是笑脸相迎，没见他对谁凶过。班主任回来了，陈默起身回去自己桌上，临走还留下一句：

　　“什么都不懂！”

　　陈默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和蔼可亲，到自己这里总是态度随意，顾北想到这心里难过，也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端起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喝完了仿佛不够，自顾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班主任在隔壁桌吃了一会就走了。方茜见班主任走了，松了口气，跟顾北说：

　　“小北，我先走了哈，我男朋友在下面等好久了。”

　　顾北这时候头脑已经不清楚了，眼前的东西虚虚实实，都有两个影子。顾北只觉得方茜这个男朋友神秘得很，总是叫她提前走，方茜已经好久没跟自己吃饭聊天了。顾北下意识地拉住方茜的胳膊，抬起头，方茜见她眼神迷离，顾北委屈地说：

　　“你让他上来一起吃饭啊……”

　　方茜为难，四下查看寻求帮助。陈默注意到顾北不对劲，走上前，扯开她拉住方茜的手。

　　“你走吧。”

　　陈默转头对方茜说，方茜拿起包先走了。

　　“你别喝了。”

　　陈默收了顾北面前的酒瓶酒杯。

　　“让她喝吧，都自己班同学，没人灌她。”

　　吴量在一旁说，顾北像是得到了鼓励，又把酒杯从陈默手中夺回来。陈默看她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不过心里觉得吴量说得没错，顾北喝得再醉自己也能照顾的，她想喝便喝吧，于是转身走了。

　　蒋一未看气氛不对，坐到顾北身边，环住她的肩膀，小声问道：

　　“小北，你心情不好啊？”

　　平时顾北不喜欢跟人家谈论自己，怕落下八卦的话柄。但现在顾北喝多了，周围在发生什么她都察觉不到，只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问她心情是不是不好，顾北点点头。

　　“因为陈默吗？”

　　听到这个声音，顾北狠狠地点头。

　　蒋一未懂了。没过多久，班饭结束了，大伙纷纷走向门外，蒋一未临走前拍拍正在结账的陈默说：

　　“班长，小北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哈。”

　　“嗯，你们先走吧。”

　　蒋一未拉着秦楠走了。陈默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顾北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醉得眼睛都睁不开，陈默脱下外套把衣服给她穿上。

　　“走吧。”

　　顾北一动不动，陈默拉起她的手，立刻被顾北甩开。

　　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顾北脑海中回响着，她不想就这样没名没分地被陈默拉手。陈默见她这样，生气地走远了，回头看顾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上来，他早就习惯了顾北跟着他的步调。陈默转身，大踏步朝顾北走过去，伸手抱住她的头，随后吻上她的额头，顾北闭上双眼。一旁走过的一对情侣见到他们，女生对男生说：

　　“你看看人家！多浪漫……”

　　顾北只觉得讽刺，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连他女朋友都不是……

　　陈默重新牵起她，顾北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走着，天寒地冻，他的手却依然温暖。陈默突然转过头对顾北说：

　　“以后，别把你的电话号码随便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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