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汽水

　　奚柚这几天拍电影，都是连轴转的夜戏，她累得到教室就趴着就睡觉，上课都吵不醒。

　　下课铃铃声打响，老张高声道：“我再五分钟，就放你们下课！”

　　班级怨声载道。众所周知，老师的五分钟，永远也不止五分钟。

　　老张：“运动会要来了，这次会在开幕式表演上选出表现优异的同学，参演学校的新微电影。”

　　七中的舞蹈专业在全国艺校里排名前几，作为输送优秀毕业生的“摇篮”，七中自带关注度，微电影每年都会引起广泛赞誉。
　　这个机会，对太多人来说都是宝藏。

　　底下的学生躁动。
　　“微电影不都是给北楼的学生拍的吗？怎么今年轮到南楼来了？！我要出道了兄弟姐妹们！”

　　“醒醒，还出道呢。”向梦婷嗤了声，“你们也不想想，今年谁在南楼上课。”
　　“……”

　　——奚柚。
　　今年这名额还给了北楼，奚柚就参演不了。

　　周围实在是太吵。
　　奚柚直起身，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对“瞩目礼”熟视无睹。

　　老张：“安静啊。班级集体活动，除去特殊情况，都要参加，特别是开幕式表演。”

　　底下顿时一片议论。
　　“这都最后一年了，怎么还要被北楼吊打。”
　　“就是啊，去年那个我们表演还被剪成了特辑对比，太惨烈了。”

　　北楼遇上需要排面的时候，就没输过。南楼专攻文化，在这个时候就特别吃亏。

　　每年有不少媒体会到现场拍摄，南楼表演就固定会成为北楼乃至网友的一大笑点。

　　“比赛第二，我们要注重过程。全班同学一起努力，这多美好！”老张公开点名，“对了，奚柚你得参加啊。”

　　在南楼这个艺术特长贫困区里，奚柚一人独自拔尖。大家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瞬时，把目光都移到了她那。

　　邵和枫：“妹妹都是微电影的隐藏主角了，表演肯定得去。”
　　宋乾：“我一想到女神能跳舞，我感觉这次开幕式我们班肯定不丢人！”

　　在众人幻想到美好结局的时候，少女懒洋洋眯着眸。
　　“——我不参加。”

　　“？！”
　　班上同学顿时迷茫，现在的情况是学校想方设法让奚柚参加微电影拍摄，而奚柚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
　　年度大戏。

　　宋乾问：“为什么不去啊！多好的班级活动！别看我们菜，但每年我们准备得还是很认真的。而且大家一起努力，多好。”

　　奚柚随口道：“我行程冲突，参加不了。”

　　老张知道奚柚参加电影《舞者》是校方的意思，但这参加微电影也是，他劝道：“你再好好思考一下，最好是都要参加。班长登记运动项目，先这样，下课！”

　　赵竹悦一排排登记，停在奚柚和陆枕川那桌，问：“陆神报篮球赛吗？”

　　邵和枫：“我觉着篮球好。去年阿川三分球的视频不是还在学校群里传过，一群姑娘在球场疯狂应援。”
　　“何止，就我这男生都觉得帅。”宋乾感慨，“虽然北楼遍地帅哥美女，陆神绝对是耐打，自带养眼Buff。”

　　奚柚手托着下巴，坐在座位上，她都能感受到班级女生投来的期盼目光。

　　陆枕川：“纪检部忙。”
　　意思就是，不参加了。

　　邵和枫惊讶：“真不参加啦？这么多漂亮姑娘等着呢。”
　　陆枕川一贯高冷，话都懒得应。
　　“……”

　　南北楼两大大佬齐聚A班，但没有一个有空参加集体活动的，顿时班里一阵叹气声。

　　赵竹悦拉着奚柚，小声道：“妹妹，你能不能帮忙让陆神参加篮球赛，班上人不够。”
　　奚柚没答应：“我说不动他，闹闹还行。”

　　“那就闹闹，给个机会也好！”赵竹悦眼前一亮，仿佛交付重担一样，“妹妹冲鸭。”
　　“……”

　　奚柚看着他写卷子，他写的都是竞赛题，思考过程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在手上转笔。
　　骨节分明的手指，线条滑动时特别漂亮。

　　她慢悠悠地说：“哥哥参加呗。”
　　陆枕川笔落在手心里，扬眉，“嗯？”

　　“篮球赛。”奚柚说，“你听过那句话吗。‘女孩对会打篮球的男生，毫无抵抗力’。”
　　虽然这一切还是始于颜值，奚柚在心里补充道。

　　“是吗。”陆枕川拉长了尾音，语气不太正经，“所以你——”
　　“我也没有呀。哥哥最帅。”奚柚弯着眼睛，“哥哥打球吗。”

　　枕川继续低头写题，懒散道：“不打。”
　　“……”
　　噢。

　　/

　　操场上。
　　邵和枫把篮球拍得作响，“我看着纪检部也没有那么忙啊，篮球赛真不参加了？”
　　陆枕川没有打球的意思，低头看着手机。

　　邵和枫边打球边劝，“参加呗。川爷才能撑得住场子。”
　　陆枕川不知是在想什么，顿了几秒才松懒应了声，“嗯。”

　　“我跟你说，参加——”邵和枫球一下落在地面上，他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真的假的，你答应了？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你还是陆枕川吗？”
　　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劝，按照陆大学神的性子，这原本拒绝过的事儿，基本没有回转的可能。

　　陆枕川：“不是。”
　　“……”邵和枫知趣转移话题：“不过你这一参加，学校里的姑娘得疯，桃花相当旺盛。”

　　不远处传来声音，“陆神——”

　　女孩儿蹦蹦跳跳地停在陆枕川面前，短裙小高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我是许知颖，我们上回见过的。”

　　邵和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我说你这个桃花不只是旺盛，连质量都很让人羡慕。”

　　许知颖原本是北楼舞蹈专业，现在在南楼上课，做了练习生出道，小有名气。因为都是艺人，许知颖又经常在节目里CUE到奚柚，戏称“南楼版奚柚”以及“盗版奚柚”。

　　许知颖把手里的汽水递了过去，小步向前，“听说你喜欢喝这个，给你。”

　　甜腻香水味连着扑过来。
　　陆枕川皱眉后退，声音冰冷，“不用。”

　　邵和枫帮忙圆场，“阿川有洁癖，这就算了。”

　　许知颖垂眸撩头发，软声撒娇，“陆神不是借过衣服给柚子吗？而且，她也挺喜欢喝西柚汽水的。”

　　“你和她，”陆枕川眸光沉暗，轻嗤道，“比什么。”

　　在这几个字里，邵和枫凭着他对陆枕川的理解，阅读出了原意。
　　——您能不能照个镜子清醒一点，早点回家洗洗睡。

　　“……”

　　“我想学篮球很久了，”许知颖咬着唇，柔声说：“听说枕川哥哥打篮球很好，能教教我吗。”

　　陆枕川直白道：“我没有认妹妹的癖好。”
　　言下之意，不是你哥。

　　许知颖不放弃：“那陆神可以——”

　　“这位，”陆枕川顿了下，连人家名字也没想起来，“女同学，你挡路了。”
　　“……”

　　/

　　奚柚实在是累，直接旷了一下午南楼的课，在宿舍痛快地睡了一下午。如果不是齐瑶打电话来，她感觉能睡到明天中午。
　　南楼的课能旷，北楼的专业课不行，她还要参加新剧目的排练。

　　奚柚揉着惺忪的睡眼，困倦还得和齐瑶电话唠嗑。
　　齐瑶：“柚子你不知道刚才许知颖去找陆神撒嗲，陆神鉴婊一套操作，差点没笑死我。”

　　奚柚有一搭没一搭地应。

　　“据现场转播，盗版又提到了你，还说让陆神教打篮球。”齐瑶，“别说教篮球了，许知颖在那装半天熟，最后落下一个大名‘女同学’哈哈哈哈。”
　　奚柚点点头，这很陆枕川。

　　齐瑶：“陆神估计现在还在操场呢，你到那儿了吗？”
　　奚柚抬头，像是到了夕阳要落下的点，天蓝色轻微点缀着粉霞，即便是在人群里，他也是最好认的那个。
　　站姿端正笔直，垂着眸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

　　“到了。”奚柚说。
　　齐瑶：“陆神打篮球了吗！”
　　“没，宝贝。”
　　“啧，遗憾。我得去换个衣服准备了，你快点过来。”
　　“好。”

　　电话挂断，奚柚刚想迈步走开，脚边慢腾腾地滚过来一颗橘红色的球。

　　篮球场里男生的声音清晰：“同学能帮忙扔回来吗？”
　　“这不是柚子妹妹吗。”邵和枫眯了眯眼睛辨认，笑道：“漂亮妹妹还是别碰了，我过去拿就成。”

　　奚柚没理，已经提前一步将篮球拿到了手里。
　　邵和枫站定在她面前，“谢谢妹妹，给我吧。”
　　奚柚：“我能玩一下吗？”
　　邵和枫愣了会，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女孩打篮球少，漂亮姑娘打篮球，注意力更显。见邵和枫把奚柚一起带回来了，篮球场里的男生一阵笑意，插科打诨的话都是。
　　邵和枫笑骂了一句，那边笑声反大。

　　奚柚没搭理，站在三分线上，试着拍了两下球，刚开始力道没把握好，篮球没弹到手心里，直接腾空。
　　她微抬着头伸手，还没接住，篮球已经半路被截。
　　少年的手掌宽厚，像是有粘性似的，轻而易举地掌控住了球。

　　奚柚眨巴着眼睛：“陆枕川，还给我。”
　　陆枕川垂眸笑了下，散漫道：“像小朋友玩儿。”
　　“……”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奚柚伸手就想拍掉他手里的球，少年提前一步察觉，懒散地松开了手。
　　篮球碰撞到地面上，重新弹起高度，仿佛没有经过变化，稳稳地回到了他手心里。

　　陆枕川眉梢微扬，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挑衅。
　　“……”奚柚气笑了，“陆枕川，你好幼稚。”

　　磨蹭了会，奚柚终于拿到球，试着拍，问邵和枫：“这样吗？”

　　邵和枫可有眼力劲，刚才这都算是，他第一次看陆枕川逗着姑娘玩。
　　他递球给陆枕川，知趣道：“我也不会，让陆神来，陆神包教包会。”

　　“……”
　　邵和枫抬手碰了下他的肩，不正经道：“柚子妹妹是新手，你让着点。”
　　陆枕川拍开他的手，“妹妹？”
　　“得，同学，奚柚同学。”邵和枫潇洒退场，“阿川，你少欺负人家。”

　　奚柚伸手要球，“听到了吗，少欺负我。”
　　陆枕川声音带笑，“嗯，少欺负你。”

　　奚柚试着拍了两下，掌握了手感，就是身边这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让她有点伸展不开手。

　　“掌心，悬空。”
　　陆枕川站到她身后的，磁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距离过近，像是直接抱住她，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身上冷冽的雪松味。

　　她动作忽然僵硬住。
　　“手抬高点。”陆枕川隔着衣服，轻抬高她的手腕，磁沉的嗓音悠悠地，“刚才，找谁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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