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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晚上洗漱完,闲闲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脑中不停重放着书中要点。
想得投入,良久,翻了个身,默默揉起太阳穴。
头疼,读书真费脑。
屋里的烛火熄灭,她眼角扫过窗户口,看见外头站着一个清瘦的人影,无声无息。
屋外人听见里面细小的动静,压低了嗓子说话:“是我,姜衍。”
闺阁女子的房间,按理说不能让外男随便踏足。
她脑子慢了一拍,手却很诚实地穿上衣服,推开门请他进来。
姜衍神色惊讶地看着南绥顶着一头杂毛就敢半夜邀他进去,在门口犹豫了一瞬。
“进来吧,脱衣服泼水这事儿都干了,没那么多避讳。”南绥张口就敢说,毫不扭捏。
凑着夜深,屋里黑灯瞎火看不真切。
姜衍只站在门边上,表明来意:“陛下派我去江陵,春闱前我都回不来……”
那日宋迎含自荐枕席不成,反被他抓住了把柄,以至于他朝上事无巨细回禀皇上时,右丞相一伙人只能憋闷着闭嘴。
皇帝想拿他给杜荣初一派出气,不料这厮正气凌然地把宋家丑事钉到门板上。
关键还在于,姜衍这是为国为民,他再糊涂也知道娈童一事必须严惩,只是做法不合他心意罢了。
不瞧都能知道,他脸色得黑成什么样。
若不其然,等斩首的旨意刚颁下来,接着就是姜衍外派江陵,名义上是一身浩然正气,深得陛下信任,替其查抽税收。
南绥听了姜衍说了一半的话,心中了然。
“没想到皇上竟然是向着宋贵妃的。”一句戳穿。
他无奈地笑笑,接着说道:“考场做不了假,只能帮你拿到几份前些年的考题。”
按晋国惯例,近三年会试考题都不能泄露,想来是花了大功夫才弄到的这一份。
南绥低头看着卷轴,心中痒痒。
……不是今次的试题,看了算不得作弊。
……别人都没得看,你却占一步先机,对得起背了许多天的四书五经吗?
剧烈挣扎了一番,她抬起头,舔了一下嘴巴,垂头叹气道:“算了,我其实有点把握。”
她一直以为自己更加精通武艺,通过这半天的思想交流,原来自己对诗书赏解很有天赋。
怎么说呢,曹轶问的她从没想过,但只要是问的,她思考后都能融会贯通并作答。
“……真的?”姜衍挑眉,不信。
“真的,你放心去就好。”
他仍杵在那里没走得意思。
南绥不明就里,仰着头看他:“……”月色浅淡,洒在高挺的鼻梁上,分明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格外的温顺。
“想要我带些吃的回来吗?”他问。
当真是头一回,用如此柔和的语调哄着一个小姑娘,问她要不要带吃的。
南绥心里倏地一触,酥酥麻麻,手里不自觉搅动起衣襟边缘。
夜色挡着,明知道姜衍看不见微微泛红的脸,仍旧低下头,略带着不好意思:“那……那,那就江淮酒?”
江陵最出名的一种烈酒,此刻说出来有些煞风景。
“……嗯好,我走了。”姜衍应下,利落地推门离开。
他走了好一会儿,南绥依旧没缓过劲来——刚才那一下,她莫名就慌乱了,不知所措。
随后掩住脸,摸到床沿躺下,努力平复起若有若无的情绪。
就是代为买个特产,她一个人在这儿激动个什么劲——呼,要冷静,要理智。
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去完成,父母亲、南家,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责任,没那个时间谈情说爱。
……
另一面,飞身上屋顶的姜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这句话就说出口了。
酒不酒的,与他并无差别。
回到世子府里,顾七已经将行礼准备好,一众人正候着他回来。
江陵一事,为的是查证严明,都是私下走访,故而挑了一个半夜的时辰。
顾七见主子回来,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陆大人在暗室里等了有一会儿。”
陆川?
可真会挑时候。
他大步走进屋子合上门,扭转书架上一处玉瓶所做的机关。书架整个抖动起来,朝两侧拉开去,露出里面蒙了灰尘暗室。
挥手推开,室内椅子上陆川慵懒地躺着,一手撵着桌上的烛台,任凭火心烫手,都没见他皱眉。
他抬眼看见姜衍没进来,倚在暗门边上,完全不怕暴露了自己。
“哟——我们的世子殿下今日威风啊~”他眼看着姜衍铁了心要拉下宋家。
朝堂上,他俩是面子点头喝酒的交情,今日更是一句话没帮他说。
“少来触我眉头,我走后多注意晋阳城的动静。”他已经看出来朝中局势变化,而且来势汹汹。
陆川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他所指何意。
“算是挖到了一些东西,公孙祺这些天经常路过南大小姐的院子,不是偶然。另外,他去沁香酒楼卖书,咱们的丞相大人必定在楼里喝酒。”
暗示的十分明显,这厮肯定与丞相有牵扯。
“我的暗探查到杜荣初手里的密信,是通过元天会发出去的。”姜衍说道。
元天会冒头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是一个集合了消息贩卖、金银押运和暗杀的民间帮派。
其在百姓中声望极高,朝廷曾派数对人马劝其归顺,一直找不到帮派的据点,事情一搁再搁,最后无疾而终。
元天会、天元书局,这倒有些意思了。宋家这一场戏,背后搅动的会是公孙祺么?
“杜大人身边我会再去查,至于……你的小徒弟,需不需要我多多照拂~”戏谑地问。
姜衍面无表情,话语充斥着警告意味:“一口一个小徒弟,是官当的太舒服了?”
“啧~行吧,走了——”他掐灭烛心,暗室内一片漆黑。
姜衍一把合上暗门,将入口封死,作为机关的玉瓶也被他一并拆解。
这一间密室构造精良,没了玉瓶,就算凿穿书架也不可能打开密室的门。一走就是三个月,他万事都小心提防着。
母亲那边下午就已经作别,他心中理了一遍对晋阳城全部的牵挂,细数下来,也没有了。
踏上马车,朝坐在前面的人吩咐道:“走,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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