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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喂喂,睡觉了,你们干什么!”
“校领导无时无刻不在巡视,想被扣班分吗?”
“今天下午不要上课了,就给我学怎么睡觉。”
一道道带着电音的沙哑声音从头顶的监控里传来,大家心里一惊,纷纷低头埋进臂窝。
季迟唐双没多与刘纨计较,各自回了位置午睡,只剩刘纨浑身阴暗气地抓着习题册的纸张。
…
窗外是一条小巷,吆喝着卖白面饼的声音,教室里洒进点点金光,半明半暗,将面容笼进温暖的柔风中。
唐双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闷得慌,难以言说的感觉像一条细绳饶紧了心头。
“季迟。”
季迟正把头枕在左手手臂上,右手翻阅着旁边书柜上掉下来的读物,百无聊赖地垂眸逐字逐句地看,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敞开的校服外套骤然受了力,往下移了一点。他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角,还有些好奇地转头下看。
只有一只手…
手腕很细,细的他可以用尾指和拇指轻松勾住。
唐双偷偷摸摸地在他椅子后面探出一只手扯他的衣角,小小一只地半跪在地下,不自觉地缩了缩。
季迟知道是她,从喉咙里闷闷地发出一声“嗯?”,目光下落,却瞧不见她的脸。
“我们传纸条吧。”
她怕声音太大把旁人吵醒,声音压低了几度。
“……”
“你现在又不困了?”
唐双摇摇头,心虚地瞥了眼摄像头,直接把草稿纸塞到他的桌洞里,猫着腰偷偷摸摸坐回了方位,还可以把头埋在桌子上表现出睡觉的样子。
季迟和她都在最后一排,各自守着后门,传纸条的空间很大,虽然离得远也很方便。
季迟无奈地找到她丢进来的纸团,乳白色的纸张上端写着她匆匆写下的一排小字。
“一定要回,从后面丢过来。”
这字又飘又丑,要不是经常看着她写作业,估计他会以为她最近对甲骨文上了心。
他随便摸出一只能写的笔。
“你可以写重点吗?”
季迟整个身子往后微仰,在纸里面包了几颗糖,随手一甩,恰恰停在墙边。
唐双去捡,一打开,里面的糖一颗颗往下滑,落在她的腿上。
“别吃糖,要不然就你那轻飘飘的纸能甩这么远。”
她都要撕开糖纸了…
唐双扁扁嘴,把糖放进抽屉里,纸条放在腿上。
“我觉得我说得过分了,我现在总感觉伤害人家自尊心,心里好堵。”
“我就为了一个公区跟人家这样吵,还非去揪人家那个点,我都有点讨厌我这样,什么事好说好商量不就好了。”
写完这段话,唐双心里才好受一点,包着那块糖又甩给他,还一会儿才等来他的。
“就那样吧,你们两个之间也没有人是绝对的做到正确。他让你扫公区,自己不做该做的事,而且想的哪方面的方向不正确,这是错的,但事后他应该没对你发脾气吧?”
“刘纨家庭原因本身就很自卑,也不属于有天赋那种,对于你说的那些特在乎。当面戳破站在旁观者和刘纨上总会觉得你太过分,但你也别太自责。”
“有分寸就行,其他的你别委屈着就好。”
最后一句,唐双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像被人用蜜覆盖着,又甜又软。这种自己“喜欢”的人更偏爱自己的感觉这么很好。
她回了一句:“好。”
本为唐双习惯性答复的一句话,换作平时的季迟在□□微信上这样后就不会再回了,这次反而还又扔回给了她。
他能有什么事?
唐双想着,拆开后里面包着的糖多了几种。
下面附字:
“要没什么要说的了,那糖就给你吃了呢。”
**
那阵过后,该扫地的人都没再缺了,唐双也本着原则和他们一起。
日子平稳了,或许是初三了没必要调座位浪费时间,平时和纪元元聊聊小说,时不时和其他男女生聊上几道题,这种又快又慢的节奏唐双也乐得自在。
五月如期而至,天气却热得吓人,手臂与手臂不经意的触碰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粘腻的汗。
即使是如此燥热的天,经校领导商量,五一假期仍是从五天压成了三天。
这周的星期天是他们对天气唯一的退步。
这会儿还听不到蝉鸣,只能听到摩托车从马路划过,留下抨击耳膜的噪声。
外面的太阳很大,投过树叶间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撒下来,树影斑驳,成了街道上的乘凉好地儿。
唐双不与外面的行人争位置,坐在“摇滚乐坊”的店里,手搭在膝盖上懒懒地撑着头,指腹在屏幕上一下一下的滑动。
季迟在二楼学弹吉他,她便来接他去吃饭。
今儿是两家父母朋友女儿结婚的好日子,唐俊来不了,陈汶便早早地嚷着让唐双好好打扮一番,把爸爸的那份诚意给补回来。
见她实在太野,就给她关在门外不让进,只好来季迟这儿蹭空调。
现在已经十一点近五十了,唐双坐在椅子上听着店老板为了卖琴给顾客弹奏吉他的声音,一边舒展舒展四肢。
她往墙上一靠,熄暗的屏又重新亮起来,显示□□来了一条短信。
“你还在楼下?”
她回:
“嗯哼。”
“我下来了。”
唐双回复了一个“嗯”,收起手机偏头去瞧侧面的那扇门。
门后楼道,顺着往上走到一楼,那里便是练琴室。
陆陆续续下来了几个人,到后头季迟才背着吉他,右手拿着手机,低着头指腹在键盘上打字。
“你带钱没有?”
唐双一见到他就从椅子上起身,凑到季迟旁边。
季迟把手机收回手机,斜眼看她,“干嘛。”
唐双抿着唇笑了笑,狗腿地帮季迟推开门,一股热浪袭来,比起里面热上许多。她拉着他眨巴眨巴眼,添了些撒娇味儿在里。
“我想吃冰淇淋。”
季迟也敷衍地对她扯扯嘴角,然后一掌捂住她的脸,唯独指缝间可以看见她白瓷般的脸颊。他将她向后轻轻一推,朝前走。
他冷言,“你想得美。”
唐双紧跟他,一声一声唤他的名字,“季迟,季迟…”
季迟不为所动。
“你这给我激一身鸡皮疙瘩,能不能正常点?跟给我搞应援一样。”
她点头,郑重其事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他任由唐双跟在他身后叨叨,无语地回她,“阿姨跟你叨了几年少吃点冰激凌,你全当耳旁风了?”
唐双扣着手,撇嘴,“她也不让我吹空调啊,还不都是去你家的。”
“让你蹭蹭平摊下来挺节约的。”
唐双本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好好的,想着让季迟觉得破例都好几次了,也不差也回,这人还往利益上扯了。这一噎,精心布置的棋局一下子散了。
眼看着这条街上唯一一家可以买冰激凌的店就要走过了,唐双也只能垂死挣扎一下。
“季迟…买一个小的好不好?”
女孩可怜兮兮地在店门口拉着他,为了配合撒娇,声音都刻意在软了点,只是目光可不曾留在季迟身上,反倒直勾勾地盯着盖着一层厚棉被的冰柜。
季迟眸光微闪,刚刚的坚持如过往云烟,最终败下阵来。
“你选吧。”他的语气颇为无奈,捻起那层棉被随她选了。
“迟哥男神!”
这家店也不是什么大超市,冰柜里的冰棍冰激凌的种类都少得可怜,尽是些老冰棍、绿豆冰和从来没吃过的。
唐双在这方面就不比挑平常饭菜了,非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她踩在水泥梯上,去翻找藏在冰柜最底下的冰激凌,半个身子都要掉里面了。
“你别栽里面去了。”'季迟看着她那样,伸手去拖住她。
唐双瞅见了压在底下的的一块奶砖,侧着头手一点点往下伸这才摸到了包装,再往下才拿出来。
“这个。”
她的右手拖着一块奶砖,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眼底都漾着笑意。
她抬眸看向季迟,季迟对着他正前面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某人打的招呼。
唐双歪头,顺着她的目光往那边看。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背着吉他的女孩子正站在水泥台阶下,笑容明媚动人又藏着温柔。她的手还半抬着,看得出来刚做过挥手的动作。
这姑娘有点好看唐双看戏般的靠着冰柜,手肘往后一放,可放在湿润的棉被的上又难受得很只好站直。
那个女生注意到了唐双,也保持着微笑轻轻喊了一声“唐双”。
阳光刺眼,唐双眯着眼去瞧,瞧上半天也只是觉得眼熟,学着她礼貌地笑着招手。
“唐双,冰柜里还有奶砖吗?”
空气里实则藏着不易察觉的尴尬,这女生一开口才好了些许。
唐双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瞥瞥手里的奶砖,回道:“我刚翻了遍,应该是没有了。”
那女生抿抿唇,盯着唐双奶砖的目光落下去,从左面的斑马线走了。
唐双没了刚才的尴尬,和季迟绕过冰柜去里面结账,随口问道:“刚刚那谁啊?”
虽然来了好几个月了,但毕竟日后相处的时间不会多长,情谊也不会多深,她也懒得浪费时间去记名,一切随缘。
收银台的老大爷瞟了眼奶砖,磕瓜子的嘴也没停下来,含糊地报了个数字。季迟从衣兜里摸出五块整递给大爷,用找钱的时间给她“介绍”。
“赵云,我们一个班的,这学期才和我分到一个时间学吉他。”
“哦。”
季迟收回找的钱,唐双顺着虚线往下一按,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用着勺子,根本不用担心冰激凌会沾到嘴角,而且唐双吃东西的样子多数时间都是及其斯文的,跟在喝露水一般。
奶砖放在底层的时间较长,虽然不至于过期,但冻的跟真的板砖一样,她低着头用力往里面叉勺子都没用。
风卷着热浪而来,她安安静静地叉奶砖。
季迟走在前面,步子微微放慢下来等着后面跟着他的小姑娘。她不看路,他就得时不时往后看着她。
那块奶砖的边缘已经开始化了,她就一点一点地挖,嘴里叼着占有冰激凌木头勺子,眼睛直直地站着前面的路。
她见季迟停下来,也站着。
“咋了?”
季迟张了张嘴,顺势捻走她手里的勺子。
“尝尝你的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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