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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昨晚在季迟家留得稍晚才等到陈汶回来。
唐双向来睡觉早,早晨去学校的路上的连连打着哈欠,差点就把头靠在季迟背上睡了过去。
到了校门口,大门早早地开了,陆陆续续进去了许多学生。季迟把车停在车棚,把书包一条肩带挂在左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你拿着吃吧。”
唐双接过,看清了里面装着两块三明治。她双手拿着,不自觉地摸了摸有些泛疼的脸。
怪不得脸硌着疼。
季迟锁好车瞅了眼唐双,她低头就一直盯着那个盒子,眼神空洞无神,眼角还挂着点点泪花,吹了一路冷风都没醒的过来。
他拍拍她的脸,让唐双清醒过来 “我去逛逛,你先上楼去。”
唐双这才稍微睁大了眼,顺着人群进了学校。
虽说楼层仅仅三楼,到是唐双也是微喘着气,慢步走在走廊,平息气息,瞧见了门口围着几个人。
她慢走过去,那几个人已经将前门堵严实。她正想着要不从后门进去,就被班主任思索着叫出了名字。
“唐…双?是唐双吧?”
唐双闻言靠近,安静地点点头,眸子里依旧有些混沌。
他们等着她下一句话,却不料一开口就没了方才那番温柔。她似是想起了在教师群里被公然批评的样子,样子也不禁染上怒气。
“你们这组干什么?打扫了三年的公区卫生了都没经验。跟你们说了多少次用点心,不要偷懒。说了不下几十次领导要检查。你们呢,一个两个半大不小的人了,连扫地都不会,以后有什么出息?”
不同于别的老师,她的声音压的低,怒音显然,也不知是怕被人看去丢了脸还是本身就这样。
唐双对班主任认识不过不到十天,但之前便听季迟吐槽过他那班主任,及其好面子,听不得骂,万事都要做得完美,现在也确实如此。
班主任说了这些还不够,将全组的人挨个指着鼻子骂上几句才催他们去交作业,扫公区。
唐双显然对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话乖巧的样子一下子没了,懒散悠闲地掏出作业来,垂着头一口咬下手中的三明治。
她是不着急的,可某些人受不得批评,颇为生气地站在唐双面前。
唐双抬头,倒是要瞧瞧这人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你怎么不好好打扫卫生啊,害的我们被骂。”说这话的是这组里的一个女生,成绩处于中游,此刻的睫毛湿答答的,显然是刚抹完眼泪。
唐双好笑,在她面前细嚼慢咽,没有丝毫想回复的意思。那女孩面色发青,还想把过错推到唐双面前,后者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不善地睨她一眼。
虽然只是随便装装样子,也让那女生眼里霎时泛起了泪。
……
中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走廊上一片哄闹。
初三初一在一个楼,但他们在初三顶上,每每到了中午吃饭时一个个都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一个劲儿地往楼下跑,整栋楼都“轰轰”地跟要塌了一样。
语文老师总有拖堂的习惯,即使是吃饭时间也要挤出一点来匆匆完结这一堂课的复习计划,他们下课时已经晚了五分钟了。
“元元,走吧。”唐双捏着筷子,一只手挽着纪元元。
纪元元也回挽。
他们不同于楼道上的人,看起来走得都要慢吞吞一些,周围总有人急匆匆地往下跑,然后在最后几节阶梯上一跃而下。
唐双侧着头与纪元元聊些网上的趣事,稍不注意,一个男生就握着勺子从一排几乎是站满了人的往下跳,肩膀在那一瞬与唐双的重重相撞。他快要摔,下意识地想要去抓栏杆,无奈处在偏中间,手在空中一舞抓着唐双的衣袖一拉。
那人长得壮实,力气也是惊人,直接就把正惊慌失措的唐双往下一带。虽放开了手,他是在平地上踉跄地走了几步摔了,唐双却很有脸朝地滚下去的嫌疑。
滚下去也就罢了,就怕有人一个不注意踩在她身上。
她睁着眼,下一刻被人从腋窝处捆着右手,腰上和手臂也被一道力支撑着,这才没摔。
右边是纪元元,后面就是恰巧碰上她被人撞到的季迟。后者轻瞥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嫌弃她,一个大步就先了她。
唐双模糊间,仿佛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闭。
“笨。”
**
两人胃口都不大,敷衍地吃上几口就回了教室。今天早上布置的复习任务实在太重,数学练习题午休前教,语文提单默写,英语课文背诵,通通都得午休前完成。
班里第一次像是死了一般寂静。
班上只有几个人完成了作业在默默地翻看上课时记下的笔记,剩余的都仍在奋笔疾书。
唐双着急下楼打扫公区,很快完成了任务,与纪元元说了一声后才轻手轻脚地去了前门的阳台拿了扫把,把铁质簸箕拿出来是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声响让他们集中不了注意力。
楼层少有的安静 ,连风吹得银杏树叶“簌簌”也都能清晰入耳。
罕见地,即使是比平时来晚了不少,操场上依旧停留着各班的几个同学做收尾工作。唐双觉得奇怪,也没多想,去了那棵榕树底下。
如其他班一样,一地的树叶枝干被风吹得有些乱,周围都铺撒着零碎的枯叶细枝,留下一地碎屑。
场面尤其壮观。
唐双舔了舔后槽牙,捏着扫把的手紧了几分,面上依然冷静地盯着地下,心头一点不莫名地窝了一团火。
合着他们就该休息?
唐双心里的那个天秤一下从左右摇摆不定倾斜到了一侧。她停下手上的工作,也顾不得什么“责任心”“万事做到底”的道理,簸箕一甩,扫把一放,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
“刘纨。”唐双走到她这组组长面前,忍着自己的脾气平息口气,佯装平淡到,“请,打扫公区。”
她刻意在“请”字那里顿了顿,特地咬重了“打扫”两字,一是讽刺,二是提醒。
李纨捏着笔的指尖在那一瞬习惯性地一顿,不为所动,推了推眼睛继续写自己新买的“荣耀中考”。
他刻意躲着,她就陪他耗。
“这里解方程解错了,符合题意个锤子。还有这函数图像,解析式列的一塌糊涂。什么玩意相似,自己好好看看。”
唐双站在他面前,抽出他的笔在题上一个个给他指出错来,偏偏只勾出基础又容易的小题。
细节决定成败,这话一点没错。数学上错一步,一题全部玩完。
她勾唇讽刺,“就这?你要去职中当第一?”
就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对于有些人甚至可以说是玩笑的话语直戳刘纨的要害。他全身蓦地开始微微颤抖,接着从她手里夺来笔,和自己赌气似的在薄薄的纸上一通乱画,直到笔尖勾破了纸张才红着眼“腾”地站起来。
唐双及他周围的人都被吓着了。
安静了…
“你要干什么!”
在班上算得上文静认真的男孩一下子从冷静变得狂躁起来,本来不同寻常的男生声音一般的又高又细的声音被他压的很低,却不妨碍让大半个班的人听见。
唐双眯起眼,打心底地不惧他这副模样,挺直了腰杆,“让你扫公区。”
和刘纨对比,年龄小的唐双可是理智了许多。
刘纨的指甲在略显粗糙的课桌上滑,嗤笑道:“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吗?扫个地要你命了吗?”
他目光阴沉,却有火热得仿佛要把唐双盯出个洞来才满意。不是喜欢,是彻彻底底的厌恶。
“呵?你哪来的脸跟我说这句话?”唐双被他这句话笑惨了,挑眉厉声问他,“脸皮打折你多买了几张?”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两周…… 一周不来便算了,第二周的惩罚都得她替他们担着,老师几句关于卫生的批评都听不得,非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好家伙,当她垃圾桶呢?
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就扫个地吗?”刘纨的同桌从诧异不解中回过神来,声音小小地与刘纨一同责怪起了唐双。
“不就扫个地?”唐双认出这位同桌便是早晨哭哭啼啼来推责任的女生,不由得气笑了,喃喃着这句话,“是不怎么样,但您不也没去吗?”
“怎么?没个小姐身份想给自己冠个娇生惯养的名声?”
或许是真受不得别人说她,最多不过三句话,这娇滴滴的女孩又开始红了眼眶,死撑着不让泪珠落下来,一双眼睛里蒙满了水雾。
当真是我见犹怜。
“哭哭哭,合着太平洋都给您哭出来的?”
唐双最见不得自己不喜欢的人哭了,微蹙着眉,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我们不像你那么闲,我们要中考,我们要考好学校,我家庭困难我只有学习才能有出路,你别来烦我了。”
刘纨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破碎的纸张,似是靠卖惨来反驳唐双,又似是喃喃自语一遍一遍提醒它自己的不堪。
唐双的眉头舒展不开,当真看不惯他的这副模样,家庭困难学校会有补贴金,成绩好了也会有奖学金。成绩好的人差这么点时间?
“我不像你这么聪明可以跳级,没你时间充沛,你的爸妈不是什么医务人员吗,以后参加个什么前线支援你就可以高考加分的人,怎么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艰辛。”
唐双双手撑着桌子,指尖在面上一下一下的敲,“能不能盼点好,前线支援你是巴不得有人受苦吗?”
她偏头,大有跟他继续杠的势头。
“我有能力,我跳级。我要花更多时间巩固,复习。我也要中考,每个人的艰苦心酸你看不到就别觉得别人都特容易。”
“你确实没我幸运,但不代表这是你不扫公区的原因。”
全班齐齐的注视着他们这一边,刚从办公室回来的课代表们也站在过道边看。
“这什么情况?”
季迟被老师安排去保安室拿订购卷子,来来回回搬了几次才回来。
他清清楚楚瞥见了站在刘纨面前的唐双,不由得联想到她受了什么气。
“你家姑娘挺虎啊,来给刘纨讲道理。”温继看热闹看得起劲,两指间夹着笔,目光就没移开过。
“但我觉着刘纨也是个心气高的,干一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停了停,从桌洞里摸出一块钱来,“我赌刘纨赢。”
“去你的。”
季迟抬眼,狠狠给了温继一记。
刘纨死咬着唇,心里的阴暗像是一块种子,被人一层层剥开皮,他眼睫颤抖,隔着一张桌子去揪唐双的胸前的衣服。
他怒吼:“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是被家里人宠着的,你什么都不懂。”
唐双想挣开,奈何对方力气太大。
见着情形,全班一哄而起,即使这两个都不是班上多有地位的人,还是会有不少人前去拉架。
周围的人刚有点行动,季迟便一把握住刘纨的手腕,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用力得快要发白似的。
刘纨在他面前瘦小许多,疼得一下子松开了手。
季迟平静地与刘纨对视,把唐双往后一带,自己便站在了她的身前。
“不好意思。”
季迟嘴角微抬,面上一副随和的样子,眼底看不出应有的笑意和歉意。
“我们家姑娘宠着长大的,受不得你这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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