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33 章
“这东西真的能让太子高兴?”麦冬瞪眼看着,“珍珠啊,就这么糟践了。”
“……”
曼真白她一眼。
怎么谁都不理解她呢?
“这种法子处理珍珠,可是她想了一夜,翻了两本医书,琢磨了三个经典方子,回忆了那四年在药房里磨粉经验,才弄出来的。”她沾沾自喜的道,“你应该说这是我粱曼真智慧的结晶。”
“行,登基大典那日,若是你能全身而退,我麦冬跟你姓。”
粱曼真:“……”
宫中已经传开粱曼真磨碎了珍珠的事,人人都在等着看她五马分尸,之前那些来送吃送喝的,并非真心跟她交好,不过是来打探消息的。
粱曼真并不在意,随口说了出去,这一下引起后宫一片哗然。
众人打赌,粱曼真这次死罪难逃,要成为祭奠新帝登基的第一颗人头。
粱曼真问道:“都谁在打赌?”
麦冬道:“吴丽华跟皇后在赌。”
粱曼真道:“她跟皇后赌?她就这么认定自己是皇后了吗?”
麦冬道:“她是安王府送进宫的,珍珠又是安王府进贡给新后的,你能察觉出里面的门道了吧。”
粱曼真抬眼望着窗外,之前那株杏树被白舞戈斩去,发现了刻有“五角”状的树皮,这莫不是与安王府有关。
还有那只瓷枕,只怕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藏珠阁,那又是何人能在锦衣卫和她的眼皮低下送进来,还正好就让她给找到了,一切都是只是巧合吗?
杏树下蚯蚓翻土,时隐时现,粱曼真蹲下看了许久,道:“地龙啊龙地,雨下得厉害了,你也呆不住了……”
麦冬走到她身边耳语道:“听坤宁宫里传出的消息,太子与皇后正为新后册封谁争论不休,吴丽华虽然胜在有安王府庇护,但夏淑英却有兵马指挥使的爹爹,还有三个兄弟都在锦衣卫里当差,可以说皇宫的戍卫里有三分之一是夏家的人。”说罢满面忧容的问道:“贞儿你有什么呢?”
粱曼真压根没有想到自己,道:“后位之争与我何干?”窗前的映着的人影微微晃动,那人肩头上的走兽图透露在窗缝间。粱曼真用手指拈了点玉容粉,轻轻抹在手背上,打圈晕开,一股淡香钻入鼻内,打了一个喷嚏,道:“近日来看我的人之中没有夏淑英派来的,她是不是也因为太子赐珍珠的事,疑我与她争宠?”
麦冬轻声道:“我来这么多次,见吴丽华和刘谨打发来的人送东西最勤,这些人表面向你示好,背地里却放风说你借侍疾缠着太子,扰得许多宫女都往御药局里跑,说是要讨教治足癣的法子。”她挑起一点珍珠粉在鼻下闻了闻,又道:“你别只顾着埋头做事,也是时候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哪些是好,哪些是恶。到时你白白让人当了枪使,还不落好。”
粱曼真“哦”了一声,将勺中珍珠粉尽数倒回了乳钵中,徐徐道:“的确,不留后手,只怕让人算计了我还不知哪来的风。”
此后太子再来,粱曼真便会在似是无意的问起夏淑英,太子说起她来倒是没有什么抱怨,只说婉淑的女子,从不对他诸多要求。
这一日,太子下朝来得晚,进门便说饿得紧,恰好吴丽华叫宫女送来的糕点她未来及处理,于是巧笑道:“太子,这里有重华宫里送来的点心。”
太子抬眼,平时来,粱曼真只是给他上药,听他叨叨一些跟大臣们间斗气的事儿,却是从不主动提及后宫。重华宫里那位吴丽华曾让粱曼真难堪,这他是知道的,所以她不说,他也就不提,但却自那日后,再未让吴丽华进过乾清宫。
他拿眼瞥了瞥了杏花树下,吸了吸鼻子:“怎么是这杏花树让你给喂饱了,吃不下所以剩下给本宫?”
粱曼真没有想到太子居然知道这些,只得笑道:“太子若是饿了,垫巴一下也是好的。我只是吃了太子命人送的,别人的便再也吃不下了。”
太子听了本还绷住的脸,转而放松,问道:“命人送来的可合味口?”
粱曼真笑,心道,次次都是白舞戈送来,她不吃完,白舞戈就盯着她,好像把她当猪喂一般,若是余下多余一筷子的东西,定会蹙眉不展的道:“粱曼真,你叫了这个名字,就要对得起这个名字。以前这个名字的主人,吃饭可是三光的。”
“何为三光?”
白舞戈回忆道:“饭光、菜光、嘴上油光光。”
说完,他眉眼间会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温柔之色,与他平日刻意板着的脸大相径庭。
想到这,粱曼真嘴角不由上扬,忽然心底生出一把股莫名的欢喜欢,转眼看到太子有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都眼巴巴的正等着她的下文,只得笑道:“很合,不是一般的合。”
太子开心不已,取了一块糕儿在手中,正欲往嘴里塞,一旁的太监罗祥忙道:“太子过晚不食。”
太子道:“是你也想吃了吧。来,你也吃一块。”
罗祥不敢推辞,拿了一块看了看,掐出一块放在手心里,放在阁中的鸟笼里,鸟儿啄食了些,一会便扑哧的翅膀往笼壁上撞。
罗祥一见,慌忙将鸟取出查看,片刻后,鸟儿便抽搐着脖子,翻倒不动。
粱曼真见状立即站起,跪倒在太子跟前:“真儿不知这糕儿为何这样?”
太监与宫女们也急急跪于地上,一个个都慌张不已。
太子坐在椅上,看着刚刚上滑石粉的脚,嘴角微微的牵动了一会,眼底闪出一小撮火光,缓缓道:“白舞戈何在?”
门外传来沉重且快速的脚步声,随之鱼贯而行的锦衣卫,声音淡定而稳重应道:“臣在。”
太子手指糕点,对为首的锦衣卫道:“查!”
白舞戈上前看了一眼碟中四块糕点,合蝶端走,向一旁的浩恩道:“传太子令,重华宫、厨房、今日当值的太监宫女一律押到藏珠阁。”
浩恩道:“那重华宫里的娘娘?”
白舞戈道:“先问清楚下面的,上面的不问也就清楚了。”
浩恩领命,带着十几人,往重华宫去。
太子将僵直的小雀放在茶几上,定定的看着,神色透着阴冷。
几个跪倒的宫女,不停的擦汗,其中一人“咚”的倒在地上。
太监张永上前,扶起那宫女,向太子求了个情。
太子挥手示意把人送走,自顾闲歪在躺椅上,这样一侧披着中衣的他露出大片的脖颈,粱曼真瞧了一眼,这算是有了大V领的效果。
虽说她对人体构造熟悉不过,对于这种肌肤袒露并不会有多少羞对之意,但终究以一个成年女子的心情去看眼前这位少年,还是有一种“老牛见嫩草”的感叹。
年轻真好,朱厚照呀朱厚照,就是太早有了房事,亏了身体啊。
锦衣卫办事效率高,一会功夫,押着十几人到了藏珠阁。
太子也不说话,只看着锦衣卫在问糕点是谁做的,做好后,是否有人动过手脚。
一个个惶惑的宫人除了喊冤便是磕头,无一人承认这糕点有人下毒。
太子倒也不急,只等每一个人被询问了一遍后,才道:“看来你们的主子,很会调教人,怎么皇宫里还有另一个主子不成?”
众人匍匐于地,齐声道:“奴才只有忠于皇上。”
说完,有人觉得不妥,太子还未有登基,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皇上,慌神的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扇去。
一人如此,众人效仿。
一时间,藏珠阁内巴掌声响彻院内。
然,粱曼真明白,这打脸的虽是宫人们,却是打开各宫的主子们看的。
太子也不叫停,那些宫人们亦不敢停,只打得脸上红肿不已,有些下手太快的,已经嘴角流血。
不过片刻,哭声响起,几个年纪与粱曼真差不多的,已经哭得极惨,像是死了父母老祖一般。
但就是这样,仍无一人敢出首承认糕点里下了毒。
太子不急,粱曼真也不能急,只能干看着。
相比藏珠阁里的热闹非凡,重华宫已经鸡飞狗跳。
张永借着扶宫女出去,给重华宫里的吴丽华报了信。
而那位出去宫女,却在张永走后,偷偷跑去了坤宁宫。
皇后听了立即让高公公亲自到了藏珠阁,将太子请了去,一同去的还有那些挨打的宫人和一直处于受害者身份的粱曼真。
入到乾清宫时,天已色晚,但宫内宫烛列燃如树,将诺大的宫殿照得如同白昼。刘谨领着一众宫人站在殿门外的右侧,而吴丽华则满脸怒色的站在左侧。
粱曼真刚踏上台阶,一身影疾走过来,竟是吴丽华挥手冲她劈头盖脸的甩下来。粱曼真心一惊,欲躲已来不及,眼看尖利的指尖已抵到了鼻前,她双眼一闭,心想,今日只怕得生受了这一下。
“住手!”身侧横过一条手臂极快的一架,随后听到白舞戈手持锈春刀在身前一挡,“太子在此,不得乱为。”
吴丽华气恼的瞪着粱曼真,想是她宫里的人被尽数拿了去,折了她的面子,让她下不了台,心中恨意难消想来教训粱曼真。
高公公疾步上前,声音却有带着坤宁宫掌事太监的独有气度,淡淡的道:“皇后让粱曼真进去回话。”
说罢向吴丽华望了一眼,眼中自带喝阻之力,令她不敢上前。
太子一脸淡然,披了一件常服在外,微赤足跨过门槛。
粱曼真随着重华宫里一众宫人鱼贯而入,走在队尾。
却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粱曼真一个女医侍,怎么她进得坤宁宫,吴选侍反而进不得了?”
“太子喜欢。”
“瞧着也不出众,模样不比不过咱几个。”
“太子好这一口。”
“也是吴选侍可比太子大了六岁呢。”
细碎之语不绝于耳,粱曼真只将目光正视前方,看着此刻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
太子坐在皇后左侧,脚下垫了一张竹几,旁边一个小宫女打着扇,给太子足上扇着凉风。
太子的足癣已有多年,这一年发作得极为厉害,粱曼真跟他说如无必要,赤足行路,可以解奇痒之症。太子便依了她的话做,但宫中规矩严苛,又有文臣日日上朝论及国事,每日双足被禁在靴子里,奇痒无比,只能一忍再忍,等下了朝,太子便再也不肯穿鞋。
就是去见皇后,太子也是这般做派。
皇后很是溺爱这个独子,许他坐下后就这般赤着足说话,脸上温和慈爱没有半点不悦。
她转脸向粱曼真道:“听说太子在你那,生气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