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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粱曼真正欲开口,张永插话道:“医侍粱曼真。”
吴丽华本是没有把粱曼真放在眼里,只是想奚落她一句,听到“粱曼真”三个字,便转过身,定定看着她:“粱曼真?何时取的名?”
张永道:“太子赐名,女医侍粱曼真,准乾清宫内行走不必奉诏。”
这一句非同小可,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有十几个,两班当值轮换着来。
吴丽华和夏淑英虽已内定为宫妃,无诏却不能入乾清宫,而粱曼真却由她随时随地出入,这种事还从未出现过。可以说是特别给粱曼真一人量身定的规矩。
吴丽华道:“哪有这种事?她不过太医院新拔上的医侍,怎么能随意出入乾清宫,哪里来的规矩?”
张永道:“乾清宫的主子是太子了,太子说的就是规矩!”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通,粱曼真屈膝一直听着未起,直到白舞戈在一旁道:“吴选侍,您所带的东西锦衣卫需要检查,请打开。”
吴丽华这才打住,转头看向白舞戈:“这都是些安神香料……”
白舞戈却不言语,只挥手让一句侍卫上前。
几个盒盖打开,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粱曼真悄然站起,寻了个空档,匆匆离去。
次日,麦冬送药粱曼真处,见她一身浅绿的站在药房里,身后一人多高的各种黑漆药柜,一列一列,窗边一束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毛芒的金色,远远看去,如行于药林的采药仙子。
她在浓浓的中药味中抬了眼,笑了笑,又低头看书,辨药,随手拈了一片甘草在嘴里咀嚼着,似如食饴般甜蜜的勾了唇。
麦冬捧着一盒紫檀,走近道:“别人都想着穿红着绿的在太子跟前晃,以便他登基时,给个封号,得个一宫主位的,你倒是好,天天泡在药房里,一股子药味,把喜欢你的人都熏跑了。”
粱曼真头都不抬的道:“让男子当成鲜亮衣服一样去喜欢,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意,我才不做这讨好之举。”
麦冬:“可天下男子哪一个不是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子,求的都是鲜花一样的美人。”
粱曼真将书一拍:“女子的容颜再美女,不过十年的光景,终有一日会迟暮如黄花,那时你是抱怨自己的丈夫不再看自己一眼,还是恨死那些贪爱美色男子移情别恋呢?一辈子的事,只用一张脸是扛不起漫长的风霜岁月的。”
麦冬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倒是盼着你寻得不看重脸,相中你惊世之才的人。”
粱曼真低眉一笑,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麦冬停了停,眼睛在粱曼真新写的药方子上看了看,凑近在到她的耳畔道:“太子登基,各国使臣来贺,安王府送来一盒极难得的珍珠,这会子在皇后的宫里,叫了司饰的尚宫过去,说是要做成冠子呢。”
粱曼真闲闲了翻一页书道:“做凤冠?是给新皇后册封准备的吗?”
麦冬摇头道:“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做了放那,等到太子登基后成了皇帝,大婚时娶皇后时用上就是。”
做凤冠,本无可非义,但坏就坏在珍珠来自安王府。
安王府送的珍珠居然是进贡的御用之物,之前一直扣在手上私用,帝后睁一眼闭一眼不计较。
如今先皇已死,太子少年未登基礼成,安王府便送上被私吞的珍珠可见用心极为阴毒。
皇后和太子若是用了,那是奇耻大辱,若是不用,又让安王府得了由头,说太子皇后不敬皇叔。
安王手上有雄兵十万,若是挥师进京,那可能会是第二个朱棣。
毕竟朱家的皇帝喜欢叔夺侄位,弟占兄位,为了皇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粱曼真听麦冬说了这么些,心道,这些历史她可没有学过,已经超纲了。
麦冬又道:“安王府的人送珠子时,居然说安王的意思是,珍珠极为珍贵,是送给新皇的皇后做贺礼的。”
安王府这样做,就是要挑起后宫不和。藩王送礼贺新皇登基,哪有直接点名东西给谁的,自是皇帝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旁人来按规定。
粱曼真翻着书页,闲闲的道:“那太子定不高兴了,他收了礼还不能自己定夺吗?”
麦冬道:“皇后也知道这是挑衅太子,她想息事宁人,太子不答应跟皇后大闹了一场。”
粱曼真道:“那珠子已到了司饰那,只怕打孔镶嵌已经用在了凤冠上了。”
麦冬道:“那我就不知了,反正坤宁宫里的姐妹们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再说起珠子用途。”
两人正悄然说着体已话,麦冬突然红着脸问粱曼真与男子亲热时,要怎么样方能不被人察觉,粱曼真虽知她跟浩恩之间男有情女有意,但不免劝上一句:“还在宫里,可小心着点。”
麦冬低头片刻,咬着唇道:“他那人,花样多着呢。”
说话间脸越发的红通,用帕子抚着脸,半笑半怨,眼底一片温柔甜蜜,似乎在忆与浩恩亲近的画面。
粱曼真心道,浩恩本来自现代,他当然不会有那些迂腐的想法,自然是喜欢上了便直接上手,亲亲热热的跟麦冬谈上了恋爱。
可……这是大明的皇宫……只怕……
她忍不住,小声问:“你们……没有那什么吧?”
麦冬眼中闪过一丝羞意,背过身去。
粱曼真倒吸一口凉气,上前拉住她:“我是医女,这种事无需瞒我。”
麦冬没有吱声,只背向缓慢的点了点头,随后声若蚊虫的道:“我来就是讨一个方子,免得……”
粱曼真心一沉,到底还是……罢了,这也没有什么,只希望来日浩恩这个心急的家伙,不能负了她们家麦冬才好。
她转身去药柜里捡了些药,包好了,刚要给出去,想了想又拿在手中道:“昨夜吴丽华侍寝,太子命人备下了汤药,你先用上。”
麦冬接过药,一口气喝掉,之前进来时的不安,此时已去一半,转眼又有些忐忑的道;“这药真有效果?”
粱曼真严肃的道:“只可一,不可再。”
麦冬勾下头:“我想出宫,不想呆在这里了。”
粱曼真:“一起想办法,总是能出去的。”
麦冬抓住粱曼真的手:“贞儿,你现在是离太子最近的人,你能不能求求太子,放我出宫。”
粱曼真见她神色切切,似是对浩恩一往情深,非他不可的样子,连这种“事”,也应了对方,于是道:“月事完结后的三到五日,是安全期,你可记住了!”
麦冬一听,愣了半天,随后好似乎明白了什么,蓦的脸上快速染上一片飞红,她从怀中拿出一盒子香粉,塞进粱曼真的手中:“十王府的千里香铺买的,很香很好用。”
“这算是封口费?还诊金?” 粱曼真翻看了一下,盒底写着一个小小的“冬”字,似乎是定制之物,问道:“他送你的?”
麦冬点头微笑。
“呵呵,好香啊,”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粱曼真和麦冬互看了一眼,粱曼真忙将粉盒塞进了袖口里,拿了一本书搁在手上,做着看书查方子的样子。
麦冬转身端了一杯水,佯装不知的喝着水。
来人推门而入,一脸微笑的看着两人。
太子甩着马鞭,领着几人进来。
粱曼真一眼看到站在太子身后的白舞戈,依旧是一身飞鱼服,双眼微淡的看着前方,粱曼真着意把脸藏在书页后,心中却还是抵不过突突的跳动。
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是因为铜盆上的一个印得像一朵花一样的“喜”字吗?
“贞儿,有件事找你。”太子拈了一片甘草在嘴中咀嚼,一脸无奈的事道,“安王府送了珍珠过来,母后说用来做凤冠,可我不喜欢,我不想让那珠子戴在女人的头上。”
粱曼真略略一想,的确是的,这种被人私占的东西戴在头上,的确很别扭,不能打骂,但还需要表明态度的。
粱曼真道:“太子不想让人顶在头上,那就让人戴手上,挂脖子好了。”
太子摇头,目中微寒的道:“不行,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人如此折辱!”
他说得有几分道理,虽说跟安王那个皇叔叔打一架有失体面,可是明明是皇上的东西,却让他拿来做人情,这口气的确是咽不下去的。
粱曼真低头想了想:“太子,若是贞儿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能向你讨个恩典吗?”
太子眼中一亮,扬声道:“什么恩典?”
粱曼真笑道:“这个贞儿还未想好,再说法子好不好还是太子说了算的,等我做了之后太子又觉得好,那这个恩赏就先计下,等何时需要了,还请太子兑现。”
太子满眼高兴道:“好,一言为定。等到登基那日,我要一答案。”
说着侧身对白舞戈道:“将那一盒子珍珠都将给粱曼真,一颗都别拿去做什么首饰。”
白舞戈听到“粱曼真”三个字,眼中骤然一亮,定定看了粱曼真一眼,将一只紫檀盒放在桌上。
打工盒盖,里面均龙眼大的彩珠润泽圆滑,颗颗没有丝毫的疵点,一看就是万中选一的珠子。
且珠子的个头来看,至少是十年的珠。
要知道野生北珠或是南珠,要得一颗珠,至少要七年之久,七年所采的珠不一定是能有这么大的品相。
明朝的在广东设了采珠场,由刘谨干儿子,亲自在那督办,每十年进贡一次。
每次不过千余粒,再从中选过,也有十几粒上上品。
而这一盒,一眼看过去至少有三十。
张永声音清楚的道:“珠子有三十六颗,梁医侍点收。”
粱曼真一见这东西要是遗失了那自己真是大祸临头。
在她深为自己冲动后悔时,白舞戈打量了一圈药房,向太子一揖:“这药房窗大,门大,南北通风,珠子放这不安全。”
说话间,他目光扫向粱曼真。什么意思?这里不安全吗?难道她会不知死活的霸占这珠子不成?
白舞戈的眼神里透着“那可说不定”的意思,谁都听得出他嘴里说房子不安全,其实是在说最不安全的是这屋内的“人”。
“白舞戈,你存心的”粱曼真也不示弱的回敬一个不屑的眼神,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太子,白大人说得对,东西放这一点都不安全。”
白舞戈立即回了一个淡如冷月的神色“你也知道,不算太蠢。”
粱曼真又道:“太子信任我,实在荣幸,但这珠子实在是太贵重,少了一颗半粒的,是天大的罪过。还请太子再派人手日夜看守,这样我才能放手做事。”
太子点头:“白舞戈,你来守!”
什么?
白舞戈完全没有想到,脸色不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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