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满离愁

　　马道顺着老太太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未雪浑身是伤，虚弱地躺在河底，乱七八糟的碎发糊在苍白的脸上。

　　“未雪！”马道赶紧飞了下来，把人扶了起来晃了晃，“你还好吗！”

　　马道探了探未雪的鼻息，又晃了两下：“听得到我说的吗？”

　　“什么！你说什么？”马道看到未雪的嘴动了动，忙凑近了些。

　　“我说…你…别晃了！”未雪猛地咳了咳。

　　老太太往四周看了看，眼神里的落寞一闪而过：“别在这儿久别重逢了，禁区不宜久留。”

　　马道忙点了点头，搀起未雪，看了看老太太和沈空行。沈空行微微欠身：“我载老夫人吧。”老太太点了点头：“走吧。”

　　未雪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她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饿醒的。她躺着眨了眨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意识到自己是在那个老奶奶过世女儿的屋子里，未雪试着起身，坐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骨架都要散了，真的是酸疼酸疼的。

　　她坐在床边儿发了会儿愣，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痕提醒着她潜河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做了一个梦。她磨磨蹭蹭地出了屋，一出门儿就看到了熟悉的大棺材，虽然她知道是这么个情形，但还是懵了一下。

　　“你醒了！好点儿没？”马道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

　　未雪揉了揉额头：“好多了，要做饭了吗？”

　　“嗯，饿了吧，你先坐那儿歇会儿，一会儿就好了。”老太太跟着马道走了进来，指了指边上的凳子，示意未雪坐下。

　　“麻烦您了。”未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马道，“那谁呢？”

　　“什么谁？噢，他帮忙跟着把人送过来之后就走了，说是还有事情，已经耽误很久了，就不多待了。”马道回道。

　　“他没事儿吗？”未雪有点儿诧异，毕竟那个人一路跟着自己折腾下来，就算没伤的多严重，也应该累得不行不行的了。

　　“他没事儿。”老太太摆了摆手，推着未雪让她坐下，“我看过了，人家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呢。”

　　“……”未雪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吧。”

　　待老太太转身进了柴房，马道走到未雪旁边儿递给她一个东西，未雪接过来发现是自己的罗盘。

　　“你这意念还挺感人，自己都快嗝屁了，还想着这事儿呢。”马道笑了笑说道。

　　未雪接过罗盘，握在手里看了看，叹了口气：“还说呢，那不是我没办法了吗，您那时候真是两耳一堵，什么都感知不到。”

　　“啧，那也不是我想的啊，我到了岸边儿转头一看，好家伙，没人了，给我吓得直冒冷汗。”马道看了未雪一眼，“要是没碰到老太太，我都不知道搁哪儿找你去。”

　　“行了，这都后话了，你快去帮帮老太太吧。”未雪朝柴房抬了抬下巴。

　　未雪真的是饿的不行了，老太太一直跟她说让她慢点儿吃，狼吞虎咽结束，未雪揉了揉肚子，打了个饱嗝。

　　“妈耶！”老太太笑了起来，“这是多饿啊。”

　　未雪坐直了些：“这两天除了喝了一肚子潜河的水，应该是没其他的了。”

　　“对了，奶奶，禁区是另外一个地方吗，和潜河的景象都是一样的啊。”未雪想了想问到。

　　“准确点儿说，还不太一样，潜河是有岸的啊，但禁区没有，要是不知道临界，论你怎么飞也飞不出去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解释。

　　“那为什么会有禁区，一直都有吗？还是……”未雪继续问道。

　　“原来当然是没有的。”老太太叹了口气，“原先潜河那多富足，哪里来的什么禁区。后来山洪多了起来，带走了好多人，这怨灵一多，潜河自然就不安生了。禁区是为了封闭这些怨灵，不过就算是有了禁区，潜河也变得阴气森森的，自然住在这边儿的人能搬走的就搬走了。”

　　“在禁区…我觉得我快要不行的时候，好像看到呃…两个人。”未雪看了看老妇人的脸色。

　　老太太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冷静地说道：“应该是他们。”

　　“他们？”马道端着饭碗看向两个人。

　　“我老伴儿和我女儿。”老太太喝了一口水说道。

　　“他们不是……”马道愣了愣。

　　“嗯，死了。”老妇人的语调仍然没有什么起伏，“有怨灵不代表所有的都是怨灵，有些是帮着河神一起管制怨灵的。”

　　“他们…好吗？”老妇人接着说道。

　　“他们……”未雪说实话当时那个半昏迷状态压根就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当时脑子不是很清醒，但看着挺好的。”

　　老太太乐了两声：“你就算不错的了，一般的早就没意识了。”

　　未雪吃了口菜，看向老太太：“那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办法？”老太太把筷子放下，淡淡地说道，“办法总是有的，潜河虽然多年的山洪，但毕竟原先是正常的，异常来的突然，自然就是有突发的事情，无非就是神器被毁，或者相反的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听到前半句未雪本来是高兴的，至少是知道有可以解决的方法的，但听到后半句未雪愣了愣，马道也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未雪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该出现的东西是……”

　　老太太侧头看向未雪：“这就没法说的那么清楚了，也不是我这个老太太能知道的。”

　　“您知道的挺多的了。”

　　老太太笑了笑：“关于潜河吗，那是知道的多，你在一个地方待了大半辈子，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能差不多知道了。”

　　“看你们还要赶路吧。”老太太站起身来，“给你们带些吃的，路上要是找不到客栈也不至于饿肚子。”

　　未雪擦了擦嘴巴，帮忙把碗筷收拾了：“我帮您收拾完吧，不急这一会儿。”

　　老太太从未雪手里把碗筷接了过来：“不用，你们赶紧吧，要办事儿就别墨迹，我闲着也是闲着，不收拾东西我也没事儿干。”

　　老太太送了未雪和马道一段路，被两个人劝着才没送特别远。告别了老妇人，未雪和马道就继续跟着罗盘的方向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一个星陨石的缘故，罗盘指针变得特别敏感，好几次都是带着两个人兜圈子。

　　未雪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呼，这罗盘是不是出问题了啊，我感觉带着咱们瞎走啊。”

　　马道坐在路边儿磕了磕脚：“是啊，你饿了吗？”

　　“我……有点儿。”未雪点了点头，“找个地儿吃饭吧。”

　　两个人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歇了脚，点了两三个菜，未雪吃了几口就放筷子了，倒不能说菜做的不好吃，只不过毕竟不是在派里，总归是没法按照她的口味儿来做，而且心里装着事情，都没法把精神集中在吃饭上了。

　　“再往前就到柳因了吧。”未雪喝了两口茶，“越来越远了。”

　　“是啊，不知道到最后要走多远。”马道叹了口气。

　　“后悔了吧。”未雪哈哈笑了两声，“没提前跟听雨师姐表明心意。”

　　“啧，哪儿跟哪儿啊。”

　　“这一走要花多久，你回去都老男人了。”未雪笑得直颤。

　　“我老男人，你就老女人。”马道愤愤地咬了口菜。

　　未雪往后仰了仰，伸了个懒腰，啪的把茶杯放下：“无所谓了，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俩回派里就直接养老了，也挺好。”

　　“你倒是一贯想得开。”马道眯了眯眼，把嘴里的菜咽下去，“饱了吗，吃饱了就走吧，争取在还没老之前把事情办完回派里。”

　　“哈哈哈哈哈你就不能实话实说嘛，想听雨师姐了就直说。”未雪从座位上弹起来，冲了出去，对着小二说了一句，“里面坐着的那个付钱，辛苦您了！”

　　“你！”马道也站了起来，上次是他付钱，按他们约定的，这次就该未雪了，不过马道对于未雪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付了钱就追了出去，“有本身你就别跑！”

　　待两个人出了门，靠窗一个穿着墨绿玄衣的男子轻轻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小二，结账。”

　　沈空行转了转手腕儿，之前把未雪他们送到老妇人家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再多待会儿自己一直戴着帷帽就太奇怪了，到时候又解释不清，他当时确实也是累的不行了，浑身的伤还是硬挺到了客栈草草收拾了一下。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小松鼠竟然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怀里，而且还活着，说实话，沈空行把它埋哪儿都想好了，毕竟在水下那么长时间，他都费劲，这个小东西竟然能好好挺着，说它没成精沈空行都不信。

　　“下次要不就不带着你了。”沈空行从帷纱里看了松鼠一眼，小松鼠安生地窝在他手掌里，沈空行无奈地笑笑，“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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