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

　　该好好表现的好好表现完，宁霄一身疼的窝庄明敬怀里，还黏糊糊的，没做清理。

　　庄明敬点燃一根烟，分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抽完。

　　他丝毫留念都没有的起身，从衣柜抓了件浴袍拢上，回头扯着宁霄的胳膊，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咱们去客厅。”

　　“别，让我歇会儿吧。”宁霄以为他还想来，往后昂着身体，死活不愿意下床。

　　庄明敬可不管他，直接掀了被子，打横抱把人抱起来。

　　“庄明敬，我难受，你他妈别折腾我了。”宁霄累得指尖发抖，拳头打上去，软绵绵的。

　　上身的文胸在那啥的过程中，被庄明敬扯坏了，他全身只下面穿着三角裤和渔网袜。

　　外面客厅暖气挺足，但宁霄体质不行，庄明敬把他放沙发上，捡起一边的毛毯扔他头上。

　　宁霄把毛毯扒拉下来裹身上，正瞧见庄明敬进了卫生间。

　　看着样子，应该是不会对他干什么了，宁霄松了口气，躺下。

　　没一会儿，庄明敬端了一盆水走出来，然后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宁霄闻着一股洗涤剂的香味，伸头过去看了眼，盆是他平时洗内裤的盆，盆里的水上边，飘着一堆白白的泡沫。

　　宁霄：“？”

　　在他询问的目光中，庄明敬面无表情，径直回了房间。

　　又过了没一会儿，他抱着一堆内裤出来。

　　没穿过的，干净的，然后往下一摊手，全扔进了盆里。

　　宁霄眉头一紧：“你干什么呢？”

　　“洗了。”庄明敬拖了只小矮凳坐他跟前。

　　“你自己没长手吗？”宁霄眼尖地发现那堆内裤里还掺夹着庄明敬今天穿的那条，心里一阵恶心。

　　“不洗？行！我给金老板打电话……”庄明敬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宁霄连忙坐起来，把手放进了盆里。

　　庄明敬守在一边，盯着宁霄洗，只要看见他敷衍，没洗好，手嘴齐上指指点点。

　　“哪儿没洗到？你眼神好，你爱卫生，你怎么不自己洗呢？你以为你还三岁小孩呢？我是你爹啊，让我给你洗？”宁霄边洗边骂，在这期间庄明敬埋头在网上买菜，不经意瞄到他浑水摸鱼的把一条没搓的内裤扔进了搓过的那堆里，插了一句嘴。

　　宁霄狠狠瞪过去，声音瞬间拔高，骂得更凶了：“你能不坐这儿吗？你能坐在这儿别逼逼吗？就你长了张嘴，就你会说，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去脱口秀？不止冠军！导师席位都让给你！”

　　庄明敬边抽烟边认真地监督宁霄，有时想起了，还给他喂一口。

　　宁霄越骂越生气：“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啊？屁股黏板凳上生疮了还是咋的？动也不动，猪都比你勤快，它都知道抢食和□□，你能干什么？啊？你能干什么？妈的！废物东西！内裤都要老子帮你洗！艹！”

　　敲门声响起。

　　两人跟产生幻听了一样。

　　庄明敬心平气和：“是不是有人敲门？”

　　宁霄气喘不顺：“我怎么知道！”

　　两人各自安静下来。

　　隔了几秒，门再次被敲响。

　　宁霄手上动作一顿。

　　“别停，慌什么，是我买的菜到了。”庄明敬起身，边说边往门边走。

　　他心想现在的物流可真够快的，刚下单，人快递就送货上门了。

　　为祖国的伟大而欢呼，庄明敬做好了要给快递小哥五星好评的打算，一鼓作气，拉开门——

　　刚扬起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站在门外的人挥手：“嗨~”

　　庄明敬立即想将门掩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从那人身后窜上来，手臂伸进正在慢慢变小的门缝里，用力一撑。

　　宁霄闻声扭头，看见一个女人从庄明敬的腋下钻了进来。

　　这个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到四十岁的样子，妆容精致，五官秀丽，身上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同色系百褶裙边叠接在刚好包裹住脚踝的小羊皮靴上方。

　　羽绒服领口围着一整片银灰色貂毛，贵妇打扮，全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富婆的气质。

　　顾不上手干不干净，宁霄赶紧把滑落下去，堆积在肚子边的毛毯捞起来披上。

　　他问庄明敬：“她谁？”

　　刚把门关上，站贵妇旁边的庄明敬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那贵妇十分夸张的“哎哟”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宁霄试图藏进毛毯里的手。

　　两人的目光，容不下旁人的撞在一起。

　　宁霄脑子一duang：“你他妈谁啊？”

　　千算万算贵妇没算到她跟宁霄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她大为震惊，被宁霄的脏话砸得一愣。

　　庄明敬在他俩身后幽幽的喊：“妈。”

　　“妈……不是，阿姨，我没骂你。”宁霄心头一跳，慌不择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谁啊？原来是庄明敬他妈妈啊……”

　　庄明敬他妈讪讪地把宁霄的手放开，支着双手，冲庄明敬道：“你们卫生间在哪儿？我想洗个手！”

　　等庄明敬带着他妈进了卫生间。

　　宁霄甩手在自己嘴上抽了一巴掌，鬼鬼祟祟，垫着脚尖往房间冲。

　　冲到一半，庄明敬他妈和庄明敬相互搀着从厕所出来，俩母子心有灵犀，首先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宁霄双腿上的白色渔网袜。

　　各怀心思，眼色各异的对视一眼，庄明敬尴尬的笑了笑：“妈，咱去那边坐。”

　　庄明敬他妈面满愁容，欲言又止：“宁霄啊……”

　　宁霄立正站直。

　　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似要缓流而出。

　　庄明敬他妈推开庄明敬走到宁霄跟前，伸手想碰碰他，又不敢一样，踌躇着小心翼翼的：“宁霄，今天来的突然，刚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我姓马，我叫马芸，是庄明敬的妈妈。”

　　宁霄心里着急，默默夹了夹腿：“阿姨好。”

　　“你这……”马芸眼尖的瞅见宁霄的动作，又联想到进门时看到的他洗裤衩的情形，瞬间脑补一出虐恋大戏，“伤还没好啊？”

　　宁霄感觉自己都快夹不住了：“快好了，阿姨，我先回房间一下。”

　　他作势要走，庄明敬过来一把把他半抱在怀里：“妈，我陪他，你自己先去沙发坐一下啊！”

　　回到房间，宁霄赌气的抓起庄明敬扔床上的衣服擦了擦腿，翻翻衣柜，找出条厚实的黑色直筒牛仔裤。

　　他坐床边，身上网袜都不带脱的，直接往脚上套，庄明敬握住他的手，意有所指的问：“这就干净了？”

　　“没有，不是你妈来了么？我还能去卫生间弄啊？”宁霄嫌烦的甩开他。

　　庄明敬“唰唰唰”从床头柜抽了一沓抽纸，抓着宁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不去卫生间，房间里也能弄，我帮你。”

　　“弄什么弄，你恶不恶心。”

　　“关键是你这样穿出去，过会儿漏了怎么办？外边那不是别人，是我妈，被她发现你还要不要脸？”

　　“你他妈还挺有羞耻心！”宁霄阴阳怪气，呵呵一笑。

　　庄明敬按住宁霄，把他抵在衣柜上。

　　宁霄咬着唇，脸通红，一声不吭。

　　弄了一会儿，他难受，扭扭捏捏攀住庄明敬的肩膀，哈着气小声问：“你妈怎么来了？”

　　“她以为我俩搞对象，想见见我男朋友呗。”庄明敬回答得很随意。

　　宁霄张了张嘴，刚想反驳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庄明敬接道：“等会儿出去，她说啥是啥，随她高兴，你配合着演演就行。”

　　“你说演就演，当老子影帝呢！”宁霄无力的懈下来，腿软了，顺着衣柜往地上滋溜。

　　庄明敬掐着他的腰将他提住。

　　弄干净了，伺候好他。

　　两人衣着得体的出去，马芸贵妇背着手，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在他们客厅这儿瞅瞅，那儿摸摸，四处瞎晃。

　　见着宁霄，她眼前一亮，欢快的招手道：“小宁，过来，陪马妈说说话。”

　　这就叫上小宁了？还妈妈？宁霄转头看了庄明敬一眼，用刚好够他俩听见的声音道：“你妈还挺会。”

　　庄明敬面色如常：“不然怎么搞定我爸。”

　　“你刚刚要不叫她妈，看她那面相，我还以为她是你老婆。”

　　“你瞎说什么呢？”

　　宁霄笑了笑，朝马芸走去。

　　他们离着也就几步路，马芸等不及，迎上去接了宁霄，拉着他到沙发坐下了。

　　宁霄说：“阿姨，我没洗手。”

　　于是，刚坐下的两人，不约而同又站了起来。

　　到了卫生间，宁霄站在一边让马芸先洗。

　　马芸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挤洗手液的时突然惊奇道：“你用的这洗手液是咱家公司旗下的欸。”

　　这房子里，许多生活用品都是庄明敬叫吕梁给统一置办的，宁霄平时不太注意牌子。

　　他凑过去瞧一眼：“芸韵？”

　　“我起的这名，你觉得咋样？好听不？”

　　“还行。”

　　“庄明敬不是老爱过敏么？研发这款洗手液的那公司是庄明敬他爸爸专程收购过来给庄明敬研发防过敏洗衣液的，公司划给了我负责，本来是不想上市，不想推出产品售卖的，可管不住底下员工工作积极。虽然他们到目前也没研发出庄明敬能用的洗衣液吧，但像这个洗手液啥的，倒是做得很不错。”马芸冲洗干净双手，换她等宁霄，长长地叹一口气：“说起这些，我其实有点伤感，好怀念当初我在芸韵当女老板的时候。”

　　庄明敬他妈挺逗。

　　还不端架子。

　　言语之间像跟朋友在聊天一样。

　　平时跟别人家长辈鲜少接触，见够了自家爸妈嘴脸，本身对“长辈”莫名畏惧的宁霄跟马芸在一块儿，除了刚刚见面时他心理上条件反射的抵触和尴尬，到现在，他竟毫无压力。

　　“为什么？”宁霄不由地温和了声音。

　　“我老了，退休了。”马芸看上去很失落：“以前在芸韵，下面的员工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看见我，总是‘马妈马妈’的叫我。”

　　宁霄这才意识到刚刚马芸说的“妈妈”不是“妈妈”，而是“马妈”？好尴尬，他脚趾抓地：“嗯，你们公司真好。”

　　“可惜现在我听不到了。”看宁霄洗好手，马芸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叹息道：“真遗憾啊……”

　　宁霄附和：“对啊，真遗憾。”

　　“你也觉得遗憾是吗？”马芸拉着宁霄回到沙发。

　　宁霄还不太适应她的自来熟，整个人还是懵的，也不知道说啥，他点点头。

　　“要是你不介意，你也可以叫我一声马妈。”

　　“马……妈？”

　　“哎，乖儿子！”马芸眉开眼笑的用手指头掐了掐宁霄的……脸？然后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了个正面印着金色双“喜”的红包，厚厚一沓，塞进宁霄的手里。

　　红包封口已经撑到爆开了，宁霄瞄了眼，赶忙退回去：“阿姨您这是干嘛呀？”

　　马芸抬手挡住他的手：“压岁钱，马妈大年三十就给你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见你。”

　　宁霄低低“啊”了一声，茫然的目光慢慢从马芸脸上挪到红包，僵持着，不知道该不该收。

　　“除了这个红包，马妈还给你带了礼物，你等着啊！”马芸丝毫不给宁霄任何拒绝的机会，雷厉风行跑去把门打开，探着脑袋冲外面招呼道：“小伟，让他们把东西搬上来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