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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逃
权倾朝野的父亲去世后,幼年玄珩的日子其实说并不好过。中心势力一直在排挤他,皇帝也为了不再出一个权臣掣肘,对他也是千防万防。可心怀千里江山的人,怎会甘心做一个富贵闲人。
一个人无官无势还受朝廷提防的人,凭借各种手段拉拢朝臣培养势力,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一己之力重新带领玄氏杀回势力中心,于乱世之中,平定四方,大权在握。
哪一个从深渊中窥探出来的眼睛不曾是。沐浴阳光的少年呢?只是权利的漩涡只会让人越陷越深,谁又能逃脱。
他走的比父亲更远,他那对所谓正统皇室的忠心和尊敬早已在那一个个难熬的长夜换成了怨和恨。这怨与恨就像一把双刃剑,一边替他扫清了障碍登上了高位,一边扎进自己的心里,剜掉了原本的良心和善意。
他们相遇那时他父亲刚刚去世,朝廷架空了玄氏一族,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一腔壮志难酬,整日诗酒为伴。
就算这样,皇帝也要他死。
毒发之时,他从马上跌下来,正赶上丁琪正随家师游历在外,恰好路过救了他。为了掩盖原本身份,假名安颜。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毒发让他彻底明白了,缴械投降并不能换来敌人的宽容,没有权力就无法保护自己,任人宰割。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了。安颜照顾他那段时间,算是他被迫走上那条不归路前的最后一段轻松时光。
再见之时,丁琪已是家破人亡。丁琪的父亲在朝为官,曾与玄珩抗衡,而后玄珩大权在握之时,以阴鸷残忍著称,丁家全族被灭,只留丁琪一人因那道寻人
的指令被抓回。
丁琪知道安颜是谁,可这种情况下她的心里只有杀了他。
她没想过,日后安颜这个身份,在她重获自由的路上,有多大的份量。
“玄珩,天高海阔,离人难追。
此间三年情谊不过逢场作戏,幸得王爷抬爱,如今重获自由,七七岂有再留之理。七七心头恨意难消,所受之苦如今一并奉还给王爷
来日方长,王爷安好”
咚!男子一掌把信拍在桌子上面,浑身压抑着不停颤抖。手下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滚! 等一下,立刻封城,挨家挨户的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
你当真以为你有多重要?拥万里江山。无边孤单?笑话,你怎么还会信那些画本子上孤独终老的故事?如今这天下万里山河都是本王的,少了一个你又如何。丁琪,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算什么?
逃,你逃的掉么?就算捆,我也要把你捆回来。本王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十次,本王能捆你三年就能捆你三十年捆你一辈子。
可笑,他一个机关算尽方得到天下的人,自问天下间棋无对手,可笑,竟然真信了她。
动物若是栓久了铁链,就算放开也不会再逃跑了。他以为人也是一样,可没想到,这只在自己手上连翅膀都被折断了的金丝雀,刚打开笼子就跑掉了。
山路上大雪纷飞,一队护卫护送着一架车朝关外逃去。车上的女子身披貂裘面色略显苍白,不知想起了什么,女子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满是阴狠的杀气。
“玄珩,生气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呢。我要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一一还回去
我要你爪牙尽断筋骨尽失,我要你一步一步把自己拉下神坛,我要你一无所有孤独的去死。”
当他得知她就是曾经的那个女孩儿的时候,他早已灭了她满门,又折磨的她浑身伤痕。
而哪怕是这个对她从不手下留情没半分珍视的男人,也已经在她的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如今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涌上的这份愧疚,让他打开了笼子,想要给她一些自由和爱护。
殊不知,一切都是她的计谋,而她终于如愿以偿的飞走了。
几年了,她为了活着从来都在妥协。而他已经在潜移默化的习惯有她的存在,甚至开始依赖,把她当成那情感上的寄托。
原来她从未放弃逃跑,她果然没半分真心。
早年间受过的苦难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那些曾经受过的伤痛在之后的每一个阴雨天每一年冬季都带来反反复复的折磨。
去年她逃离王府的时候,冬雪初降,而如今已经是春季了,春风在太阳的照耀下带着暖意,吹绿了树上的芽抽出绿色的枝条,吹醒了小鸟叽叽喳喳的又飞又跑,生机盎然。
几乎在床上躺过了整个冬天的丁琪,如今脸上也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阿琪,怎么站在门口,在想什么?”
柳瑜本来担心她站在门口受风,可看着她舒展的眉头和泛着满足的目光,实在不忍心破坏她此时轻松的心情,只得拿了件披风过来披在她身上。
“你看那只小鸟,在迎春花枝头那个”丁琪拢了拢披风,笑着用手指给他看。“它在哪儿重复好多次了,在地上蹦几下就扑腾翅膀飞上去,然后又滑下来。你猜,鸟儿刚会飞的时候是不是对自己的翅膀也很新奇”
绝美的人儿在一片盎然春景中低眸浅笑,把自己脆弱的美丽化入这融融的春光里,实在是人间的另一种绝色。
“阿琪也想出门绕一绕么?”
“可以吗?”丁琪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似乎带着一丝犹豫。如今正是乱世时局瞬息万变,随时要准备应对紧急情况。况且到处鱼龙混杂,自己身体不好出门又处处离不开他的照顾。可是她真的很想出去逛逛,去闻一闻那人间的烟火气,去感受一下自己还真的身处这个世界的事实,去放下烦恼享受一下自由的感觉。
“我问过大夫,他说冬日已过,往后天气暖了,趁着选几个晴朗的日子,出去散散心也好”
原本她只是想坐车到街上逛一圈,没想到这一路走着,柳瑜把她当成是小孩子一样,什么新奇的小玩具,什么好吃的小零食,她目光刚多停了一会儿,柳瑜就不由分说买了丢到车里,逗的她哭笑不得。
二人正在车前看画糖人,听见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从路上跑了过去,转头一看,其中一个稍高一些的背着一只大蝴蝶风筝,他奔跑的时候那那风筝在他的背上上下起伏,就像两片翅膀上下翻飞,整个人都成了一只一个大蝴蝶。
“那风筝比孩子都要大了,这放起来有些难吧”
没想到糖人师傅在旁边笑着搭话,“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从东边出了城,哪儿有一大片空地,两侧一边是山一边是城墙,那儿风急,风筝好放,前些年太平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都有风筝会呢。诶,给您的糖人好了”
柳瑜接过糖人递给丁琪,丁琪接过来也不吃,拿在手里静静地看着远去的几个小孩子,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那天,天上的小燕子好像铮断了线,从天上飞了下来,撞到了某个女孩儿心门上,撞开了一道缝。
那天握住她的手像那天阳光一样暖融融的,好像冰封在心底的一些东西开始化了。
夜里,丁琪一翻身的时候,发现自己压到了一只胳膊,顿时睡意被吓得一干二净,瞬间下意识的往旁边挪动。
“阿琪”
听见那温柔慵懒的声音,丁琪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脱离苦海,此刻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子裕。那个救她出来,呵护她爱她的大将军。
他曾经放开拉着她的手朝她笑着说:阿琪,忘掉过去,我们从此刻相遇好不好。他的眼睛深情地像是千尺潭水一样,倒映着的只有她的影子。阿琪,我一定让你再次爱上我。
柳瑜半梦半醒间一只大手把她捞回身边,身体的温热透过衣服传递到丁琪身上,连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香气一起包裹着她,二人安心的睡了过去。
自从说从新认识开始,柳瑜和她的身体接触也从头开始了。带她去放风筝那次,悄悄拉起的手。银色的月光下,带着淡淡酒香的吻。和今天,他发烧了。
不知为何,丁琪开了几副药给他退热也不起效果,可她也知道,伤寒发热这种事,总归还是要靠自身熬。看他精神也不错,干脆不再尝试,只是陪在他身边多喂水和姜汤。
递水过来的时候,柳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把她带到怀里,咬住她的耳朵调戏着,磨了一会儿开口道:退烧,不如来点儿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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