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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螺姑娘（1）
何端端一只手捂着自己另外一边的胳膊，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冯祝遥和卢焕却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冯祝遥对她说话的态度有些不满，又无力理论，看了她一眼后就偏过头去，一句话也不说。卢焕见气氛尴尬，便清了清嗓子，问她：“你怎么来了？”
“老朋友了，不来看一看说不过去吧。”何端端的声音有几分不屑。她也偏过头拉着卢焕说话，眼神不经意的总是瞟向右前方：“他妈妈刚刚着急地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才过来的。烦死了，我正做着保养呢。”
尽管冯祝遥真的很想和何端端和解，但她一张嘴，总是那么傲慢无礼，让她实在无法友善：“那就接着回去做吧，这里用不到你。还有，手深得够长的，跟他妈妈都有联络。”
何端端噗嗤一笑，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吃醋了？”
冯祝遥也丝毫不退让，她用胳膊拱了卢焕一下：“你女朋友还总是放不下前暗恋对象呢。”
暗恋，是何端端心中的一根刺
冯祝遥知道。
夹在这场硝烟中的卢焕很不自在，回头看了看手术室的大门，这两个女人的不对付还都要怪躺在里面的左义葛，希望他能醒着出来，亲自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饿了，卢焕去帮我买点吃的吧。”
何端端的语气有几分命令的成分，这令冯祝遥有些不爽，她凭什么对卢焕这样颐指气使？冯祝遥看着卢焕，希望可以听到他拒绝的回答。
“好。”卢焕的声音清脆地落入她耳中，有些刺痛。
“你要点什么？”他问冯祝遥。 冯祝遥对他摇头，道：“我没心情。”
“我要馄饨。”一旁的何端端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很有心情。“不要香菜多放醋，你知道的。”还不忘补充自己的喜好。
卢焕离开后，剩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立刻冷了下来。何端端松开刚刚捂胳膊的手，倚在绿色的墙面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右前方。冯祝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灯牌。
“很担心，对吧？”她问。
“这傻子，都说了不要喝酒。”即使是和冯祝遥说话，何端端的视线也没有离开丝毫。
“你们今天联系过？”
“没有，是以前我第一次见他喝酒的时候说的，我第一个继父就爱喝酒，喝多了打人。我不希望他也变成那样。”
何端端关于自己经历的自述让冯祝遥的心软了一下，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全是她自己的问题。“对不起，”她说，“我一直都对你不太友好。”
“用不着。我是说，你用不着对我友好。我本来就把你当我的敌人。”何端端并不打算接过冯祝遥递来的橄榄枝。
“随你。”
冯祝遥做好了再也不和她说话的打算，可安静了一会儿后，何端端叹了口气，对她说：“你有什么好，他犯得着为你犯傻么。”
左义葛很少喝醉，更不会酒驾，能让他如此失常的，除了冯祝遥还能有谁。这一点不仅何端端想到了，冯祝遥本人也是这样认为。
“我没什么好。你别觉得我有什么好。”
何端端打了个哈欠，心中回想起冯祝遥父母来给她开家长会时的慈爱，左义葛看向她是的爱意，卢焕在她身边时的温柔……而自己呢，只有一个给她带来负担的母亲，和一个……
一个好消息打断了何端端的思绪，刚才那位递病危通知书的医生走了出来，微笑地对她们说：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转入病房。家属多留意，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太好了！谢谢您！”冯祝遥激动得摇晃着医生的手臂，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以后要多注意，尤其要记住，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医生一边提醒，一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一定一定！”
医生离开后，何端端也打算离开，“好好照顾他吧，我走了。”
“等他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何端端拒绝了冯祝遥的好心，可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来说：“发短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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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暖色调的黄光最远只能照射到庄围的脚边。他已经在沙发上等了很久，久到他已经打了两次盹，才听到了何端端开门的声音。“怎么这么晚？”
何端端换下高跟鞋，手里拎着一个打包盒，向他走过来：“刚脱离危险送到病房。”
“还没吃饭？”庄围盯着她手里的打包盒，皱了皱眉头。何端端将袋子打开，双手捂在打包盒的两侧去试它的温度——已经凉了。
“扔了吧，给你弄点别的。”
庄围刚要站起来，却被何端端拦住：“不用，卢焕给我买的。”
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庄围几分刻意的做出不在乎的样子，继续看手头的报纸。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看纸媒了，可他却一直保持着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习惯，就像是小时候他父亲做的那样。
看了一会儿，报纸上的字体越来越模糊，庄围拿起遥控，开了客厅的大灯。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开了大灯后他才发现，何端端整张脸丝毫没有血色，有着明显的病态。
何端端摇头，尽量掩饰自己的疲态：“可能粉底打得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挑碗里的香菜。
“他不知道你不喜欢吃香菜？”他问。
何端端捡出最后一片香菜，呷了一小口汤，咳嗽了两声，道，“可能太晚了，卖馄饨的没听见他说什么。”
庄围点点头，凑过去喝了一口她的汤，笑着问：“我去帮你拿点醋？”
“不用，最近不喜欢酸的。”
“又喜欢辣了？我记得你吃不了辣。”
馄饨汤里鲜红的辣椒油让何端端无处遁形。 “人都会变的。”她大口吃了一个馄饨，却呛得她直流眼泪。
“傻孩子，别再努力让那些不在乎你的人在乎你了。”
庄围的笑看得何端端心里有些发毛，她放下筷子，冷冷地说：“我先去睡了。”
“晚安，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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