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

　　吴刘氏和妯娌吴赵氏相携走在回房的路上，下人们被屏退在一丈开外。

　　吴刘氏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妹妹，原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但今日公公的一席话听了着实让人羞愧，俗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咱们即已嫁入吴家，就要为丈夫，为这个家多尽一份力，二叔近日的作为我也有一些耳闻，只盼着妹妹能多劝劝二叔，也让公公少生些气，咱们为人子女的心里也能好受些，你说对吗？”

　　那吴赵氏漫不经心的掐了一朵玉兰放在鼻下闻着，“对，当然对，大嫂您说的话哪儿有不对的，你和大哥哄得公公把家里的大半儿生意都交给你们打理，我们没有你们那溜须拍马的本事，也就认了，怎的今儿要拿我们做嫁衣裳，好搏你的美名，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再说了，要知道咱们都是庶出，嫡出的在那床上躺着呢，尊贵无比，不管你们怎么努力家产不都是留给老三的，还不赶紧衬着老三还没当家多捞点钱，倒是有闲情在这管我的闲事，妹妹在这先谢谢您了。”

　　吴刘氏听着她这话实在无礼至极，想要发作但她性格一惯的温厚，实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妹妹，此话从何说起，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呵呵，为我们好？那如淼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们一个个口诛笔伐的，生意上的事本就是有赔有赚，如淼近日生意不好，晚上在外面多喝几杯又如何了？就算是宿在了青楼，那又如何，正房夫人就要有这个胸襟，动辄把丈夫管的束手束脚的，生生把男人管成个窝囊废，妒妇一个。”说到这她捂着嘴笑了笑装着抱歉的样子，“嫂嫂莫怪我说的可不是您哦！”

　　“你，你……”吴刘氏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原本秀丽的脸颊已然绯红一片。

　　吴赵氏看她气成这个样子拿帕子捂着嘴笑得更加娇艳，“还有啊，咱们三叔前日落水这事儿实在有些蹊跷，好端端的人怎会掉到池子里去呢？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推他入水的吧？嫂嫂你说他如果死了，谁益处最大呢？你和大哥手握着家里大部分的生意，公公又看重你们，对我们两口子那是弃如敝履，三叔要是死了，大哥又是长子，这个家还不是他说了算，您说对吗？”

　　吴刘氏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晃了两下扶着一旁的廊柱勉强支撑住身子，恨不得撕烂她的嘴，伸手抓向吴赵氏，“你怎的满嘴胡吣，我和如松一心为着这个家，怎的到你嘴里就成了谋害兄弟的罪人了？”

　　那吴赵氏灵巧的一躲让她扑了空，嘴角依然挂着笑，只是此时的笑再动人也让看得人脊背发寒，“嫂嫂，先不要动怒嘛，我也没有说是你们呀，怎的就不打自招了，莫不是做贼心虚？”

　　吴刘氏听到这话突然冷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此时就算再蠢也看出了她的伎俩，她平日里性格柔顺，但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冷笑了一声道：“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想颠倒黑白么？你不过是想激怒我罢了，我偏不上你的当，咱们走着瞧，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欲再与她多说什么，转身直接走了。

　　吴赵氏兀自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将手中的玉兰掷在地上狠狠碾碎，眼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走着瞧？好啊！那你就给我好好瞧着。”

　　傍晚，吴如松从铺上回来，近日绸缎庄的生意已接近正规，他可以稍稍休息，不必再成日起早贪黑的忙碌了。

　　自己两个儿子正在院里打闹，妻子并不愿意他们到花园里玩，成日的拘在院子里，他们倒也很听话，再过两年就该给他们请教书先生了。

　　“你娘呢？”吴如松问自己的大儿子睿明，他刚三岁，说话比较晚，二岁多了才会说一些只言片语。

　　“娘宅在屋泥。”他指指正房，口齿不清的答道。

　　“好，你在这里和弟弟玩，莫要让他受伤。”睿明点了点头，吴如松摸了摸他的头便回房了。

　　房内没有点灯一片灰暗，他听到妻子细细的抽泣声，“哭什么？”抬起妻子的下巴，她已然哭红了眼眶，我见犹怜。

　　刘氏本不想说今日之事，但事关二人声誉又牵涉到三弟，她不得不说。

　　吴如松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哄着她，“咱们夫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有什么委屈不能与我说的，嗯？”

　　刘氏听了这话，便爬在丈夫怀里，把今日的事挑了一些告诉了他。

　　吴如松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是妯娌之间的拌嘴而已，并不放在心上，“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她说这些，三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情分岂是她三言而语就能挑拨的？”

　　刘氏点了点头，“可是父亲若是听到这些流言？”

　　“无妨，父亲并不常在府上，家里的事他大多不管。倒是你，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操心，这种小事怎么也放在心上，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为夫要心疼了。”吴如松帮她拭了眼泪。

　　“恩。”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吴如松，自己果然没有嫁错人。那年她随家人到相国寺焚香祈愿，邂逅了他，两人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当初如松让媒人到家里提亲，家里并不怎么看好这门婚事，自己是刘家的嫡女，未来的夫君也应当是嫡子才相配，怎可嫁于一个庶子，若不是她非他不嫁，恐怕他们此生便要错过了。

　　两人深情对视着，她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把脸迎了上去。吴如松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脸和那晚的脸渐渐重合，他重重的亲了上去与他唇舌交缠着，仿佛这是自己一直期待着的。

　　迎合着丈夫的热情，她逐渐感到呼吸困难，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吴如松像是被惊着了一样，猛得松开她，坐了起来。

　　“你好生歇着吧，我出去一下。”刘氏喘着气不解的看着丈夫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有时候自己的丈夫就像个愣头青。她捂着嘴巴脸上绯红一片，丈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情了。

　　吴如松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漫无目地的在花园里逛着，一抬头竟走到了吴如山的院门前，此时天已然黑了，一阵阴冷的风刮过，吹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突然看到有一个人影映在了院墙上，好像一个女子，他快速转过身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许是自己看错了，他想。

　　推门走了进去，他拦着不叫下人通报，走到正房的窗前往里偷看，吴如山闲适的半靠在床上，手里捧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时不时的与下人说笑两句，那丫头坐在床边接过茶碗，不知说了句什么，吴如山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仿若被当头来了一闷棍，他眼前一黑，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吴家少爷怎能与一个丫头如此亲密。

　　他咳了一声冷着脸走了进去，青萝看有人来，忙把手抽了回去，行了礼后也不敢看他。其实下人们平日里都不会直视主人的，只是吴如松此时心里有疙瘩，便瞧她做什么都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吴如山惊喜的喊着他，“大哥，你来了！”

　　吴如松并不理会，冷冷的对青萝说：“你出去。”

　　“是。”青萝忐忑不安的退了出去。

　　“大哥，你怎么了？”吴如山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吴如松站在床边俯视着他，面色冷峻，高大的身姿颇有一些压迫感。

　　“什么做什么？”吴如山懵了，他从未见过大哥这样过。

　　吴如松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为何会如此气愤，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单纯的看不得他与别的女子亲密。

　　房间内两人静默片刻，吴如山看着大哥的模样有些不安，悄悄的往床里挪了挪。

　　最终还是吴如松打破了沉默，“我看到你拉着她的手，堂堂吴府公子竟与一个下人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原来是这事，吴如山松了口气，满不在乎的说：“大哥，不过是和一个下人玩闹，怎得说得如此严重，再说了宋姨娘当初不也是父亲的丫鬟吗？”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话有何不妥，握住了大哥的手，想让他坐下说话。

　　手一下被打开，一只手抓着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他看到大哥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怒意，“你怎么敢这么说？”

　　吴如山愣愣的看着大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半个身子已然离开床面，他实在无力挣脱，便握着大哥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病糊涂了，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大哥莫要怪我。”

　　吴如松看他脸色还是青白交加的身子也虚弱不堪，不由的气就消了大半，只是有句话他不得不问：“那听你方才的意思，你是想效仿父亲收了青萝做填房吗？”

　　吴如山思索了片刻，不做正面的回答，反问道：“大哥，你觉得的呢？”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吴如山没有回答，顺着他的力道跪坐起来，双臂环住大哥的脖子，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对视了片该，他突然似笑非笑的问道：“大哥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说话时他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吴如松的脸上，不知道方才他吃了什么，吐出的气息甜丝丝的，身上也有股带着草药味的特有的香气，他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至于他为什么会执着这个问题，他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但是他一直逃避着。

　　吴如山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两人的脸便贴在了一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轻轻的在吴如松耳边说：“大哥，你是吃醋了吗？”

　　吴如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此时周身都被吴如松的气息笼罩着，轻轻呢喃的声音带着魅惑，像是一粒火星子掉在了他身上，身体突然炽热起来，就连身体的某个部位也起了一些变化。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也只有你真得疼爱我，难道你对我就真得没有一点感觉吗？”吴如山低低的声音带着蛊惑性。

　　吴如松抱着弟弟，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心底的怪兽似乎就要探出头来，但每当他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道德的枷锁也深深桎梏了他，他在悬崖的边缘试探，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大哥，你知道吗？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除了死其它的都算什么呢？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爱你，其它的我都不管了！”

　　怀中少年的身体如此的单薄，他收紧了双臂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他失而复得的弟弟，他不敢想如果他真得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只是此刻他突然想明白了，是的，人生苦短，该珍惜眼前人，可是他怎么对得起，自己已然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的顾及太多，枷锁也太多了。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如山，我知道，我知道的，可这并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的，我已然有了妻室，这对你不……”吴如山不想再听下去了，急切的堵住了他的嘴，与他唇舌交缠在一起，许久他抬起头说：“哥哥，不要提，至少今晚咱们先忘了这些事，好吗？”

　　吴如松的身体已经被点燃，和吴如山接触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似的，两人的唇又慢慢叠在一起，缓缓倒在床上，“如山，你身体可以吗？”他的手放在吴如山的衣襟处，试探的问着。

　　吴如山嘴里喷出炙热的气息，火急火燎的将他拉了下来，堵住他了的嘴巴用行动回答了他……

　　房内的温度越来高，暗处，一只兔子正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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