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久安

　　宣永，栗子酥真好吃。
　　“小宣，我见着你的时候就想问来着，这张照片是你吗？”韩牧之翻着微信问。
　　“什么照片？”
　　“这张。马术俱乐部朋友露营时候排的，蓝V，前一阵子转发量很高。”
　　宣永接来一看，还真是他。背景是秋瞑山的破庙。宣永靠着门栏，周围围了一圈小动物。照片是从远处拍的，不清晰，甚至辨不出人脸。“是我。”
　　“真是你。我就说，现在长发还束发的男的可不多了，我看这身形也像你。这山在哪儿啊？生态也太好了吧。动物多，还不怕人。”
　　“秋瞑山啊。”
　　“秋瞑山我去过，空气确实好，但我没见着有那么多动物啊。还有梅花鹿！”方仲道。
　　“大概是，你不讨他们喜欢？”
　　“真扎心。”方仲啧声道。
　　二十几天后，纨绔他祖宗群里
　　韩牧之：今天西藏那边儿地震了
　　方仲：所以？
　　韩牧之：之前我弟打算在西藏和内蒙选一个旅游来着
　　商量的时候我忽然想到小宣的话，就把西藏给他掐了
　　豁达：所以你弟现在在内蒙？
　　韩牧之：是啊，昨天还喂麋鹿来着。。。。。。
　　贺无忧：哇，麋鹿耶
　　韩牧之：你们能不跑题吗
　　方仲：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小宣了
　　韩牧之：必须的。不说了，我先捐款赈灾去了，小宣说了，要心存善念。为富不仁说的就是你@方仲
　　方仲：滚
　　一天一天又一天，霍达依旧没有追上漂亮小姐姐。理由是觉得霍小朋友不靠谱。但是霍小朋友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继续再接再厉，勇往直前。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依旧没有追上。
　　而王一组长也没有等到第四具尸体。王一内心复杂。他不相信一个变态杀人犯会自发地停止杀戮。但是一具新的尸体意味什么，他清清楚楚，那是又一条人命。可是悲哀的地方在于，只有犯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控，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这样他才能找到更多线索，抓住他，惩罚他。但是同样的，就意味着一具又一具尸体，一条又一条鲜活的人命。
　　可是犯人就这样消失了。这令王一感到恐慌。他无法破案，就无法替三个被害者沉冤，他抓不到凶手，就意味着，有人披着一张伪善的皮，立于现世，随时准备撕破脸。这让他觉得不舒服，让他觉得很可怕。
　　比鬼更加可怕。
　　然而，他毫无办法。他必须承认自己的无能。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有过破案的喜悦，有过立功的喜悦，有过升职的喜悦。然而更多时间，都笼罩在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中。
　　人的渺小无力，可见一斑。有时，他迫切的想要找出真相，不惜一切方法。

　　很快，又要入冬了。
　　秋冬过季，是每一年宣永最难熬的时候。几乎每一年这时候，他都会发低烧。不要命，但就是乏力难过，头昏眼花的。还有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苏姨准备了自己做的盐金桔，陈皮，古妍也变着法的做糖水，可惜治标不治本。年年来一遭。
　　书房
　　古妍端着清茶，看着咳得眼角发红的宣永，无奈道“你这可真是多愁多病的身啊”
　　宣永一记白眼“我还是倾国倾城的貌呢你怎么不说。”说着，又咳了起来。
　　“行行行，你美，你最美。怎么不回床上躺着？”
　　宣永斜倚着罗汉榻，端了茶，“一会儿有人来。”
　　“你都这样了还要出去？”
　　“今天就问问，不出去。再说了，求到你哥那里了，我就先看看，免得你哥为难。”
　　“他会为难？行吧，你可仔细些，要昏在了外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宣永无奈道。“这么罗嗦，当心嫁不出去。”
　　古妍哼了一声，走了。
　　宣永等得昏昏欲睡之时，苏姨领了一为穿着素净的老太太进来。
　　老太太坐在宣永对面，打量着这个少年人。一身的病气，长的漂亮的过分，坐在罗汉榻上，披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作为大师，年轻的过分。
　　“老太太，说说吧。”
　　年轻人声音哑哑的，但面容神色安定从容，有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家有我，我老伴儿，我儿子儿媳，和儿媳她姐姐。我儿媳温柔贤惠，长得也好，我是样样满意，除了她的妹妹。本来吧，有谣言说她不吉利，克父母什么的，我也没当回事儿。可前一阵子，我孙子不知怎么了，就天天昏迷，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两天好不容易我孙子好了，结果我老伴儿摔了推，我儿媳也进了医院，天天说胡话。念叨她父亲，和她姐姐。”
　　“要真是她姐姐弄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心软，让那扫把星进门。”
　　宣永轻声咳了两下，起身穿了衣服，“老太太，您也别急。我陪您走一趟，看看去。”
　　老太太一愣“那谢谢你了啊，小伙子。你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宣永摸了摸腕上的玉雕菩提珠，摇了摇头。
　　到了医院，老太太先带宣永去了二层儿媳的病房，是个长相标志的女人，前一刻还安安静静的，后一刻就像被魇住了，说着胡话，尖叫着让什么东西走开，挥着手臂，双眼睁大。完全感知不到外界。
　　“走吧。”宣永轻声说。
　　接着。老太太带着宣永又去了他老伴儿的病房。这一看，都是熟人啊。
　　老太太的老伴儿眼熟的很，依稀记得，是听讲座时坐在身边的老教授，至于旁边西装笔挺的，就是演讲人贺必安。旁边倒水的，大概就是教授儿子了。旁边还有个小孩儿，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眉眼极软。
　　教授儿子名叫沈馥临，相貌堂堂。前提是不合旁边的一大坨紫气比较。
　　“教授好”
　　沈教授见到宣永一愣，“是你，你怎么来了。”
　　“说来教授可能不信，我是阿姨叫来捉鬼驱邪的。”宣永木着脸说。
　　三个人都是一笑，“胡闹！”沈教授说“我就是下楼没注意，自己摔了！这世上哪里有鬼！”
　　沈阿姨委屈道：“那心月的呢，心月怎么说。”
　　沈教授皱眉，儿媳的事医生检查不出来，只说是受了惊吓。“那时被惊着了，说不准，过两日就好好了。”
　　沈教授有些面色不善，对宣永说：“你说说，我有什么事。”
　　宣永依旧木着脸：“您受伤确实是自己的事，是个意外”
　　教授点头。
　　“您儿媳”宣永皱眉“也算是被吓着了吧。”
　　“什么叫做算是！本来就是”
　　宣永没有理会沈教授，径直走向小孩儿。小孩儿捧着杯纯牛奶，也不喝，宣永蹲下，与他平视。
　　“你不喜欢喝牛奶，为什么？”宣永放柔声音，从孩子手里拿出杯子，放在桌上“宝宝原来是喜欢和牛奶的，对吗？喝了，宝宝才能长高，对不对？”宣永捏了两把孩子的小肉手，手感不错。
　　小孩儿瘪了瘪嘴“牛奶里有怪怪的味道，啊圆喝了会睡觉。整天整天的，不舒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沈教授想要说话，却被宣永打断“那阿圆告诉哥哥，谁给你了有怪味的牛奶好不好，哥哥找他去。”
　　“不行，哥哥不可以去欺负妈妈，阿圆会不喜欢哥哥的。”
　　“好，哥哥不找，阿圆继续喜欢哥哥好不好。”
　　小孩矜持的点点头，顺带亲了宣永一口。
　　宣永一愣，摸了莫小孩儿的头。
　　宣永咳嗽一声，“走吧，老太太。我下楼帮你驱个邪？”
　　众人只以为驱邪只是个比喻。
　　小孩儿留在了教授病房里，五个人就等电梯下了楼。沈馥临推着沈教授走在前面，恐怕谁都想问个清楚。
　　走着走，宣永觉得眼前忽然一黑，一步跨出去，就要往前跌。贺必安一把扶住宣永，问道“你没事吧，看你不太舒服。”
　　宣永靠着缓了一会儿，摆摆手。
　　“剩下的事老师他们能自己解决，你去了反而不方便。”贺必安说。
　　宣永没有回话，只是轻笑一声。
　　到了儿媳邢心月的病房，原来秦新月的妹妹，邢雯也在。
　　与对邢心月的评价不同，妹妹邢心月，温柔善良贤惠美貌，而姐姐邢雯则是沉默孤僻，因为六岁时从山上摔下的意外，额头留了疤，性格俞发古怪，长长的刘海遮了半张脸，确实不讨老一辈人喜欢。
　　但宣永瞧着邢雯的半张脸，鼻梁和下颚很小巧，眼睛是偏长的杏眼，不是不好看的。
　　众人看着对外界毫无反应的邢心月，问话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宣永难耐的咳嗽两声，引来几人注意。只能说了声抱歉。
　　走到病床边，在邢心月左手腕上系了跟染过自己血的红线，打了死结。接着在左手中指上划了小口，邢心月的血滴在地上，确实“兹。。兹”的透着死气，肉眼可见的是，她的血，只聚，不散，甚至自己聚集，十分诡异。不多时，红线自己燃烧了起来，断成几截。不过邢心月的脸色好了许多。
　　宣永后退两步，发现几个人都盯着地上活动的血看，十分无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将水浇在血上，“劈。。。啪”响两声，就再无动静。红色的血也变成无色，就好像从来只有水迹一般。
　　沈馥临问道“那是什么水。”
　　“蒸馏水。现在的无根水质量太差。还不如蒸馏水好”宣永淡淡说道。
　　众人这才想起，这位是抓鬼驱邪来的。
　　贺必安忽然想起这人轻笑着说的那句“幺儿，我就说你今天不宜出门吧。”那模样语气，和现在完全不同。
　　不像现在这般冷漠，拒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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