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ONCE ETHE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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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通知的那个英军还没有来，却也给了奈布·萨贝达难得的休息时间。

　　他坐在驻扎帐篷边，用布巾擦拭着弯刀柄处的血污。

　　那是昨日――其实也才过去了几个小时――他赫赫战功的见证。在枪||支损坏后，弯刀已经割下了不知多少人的头颅。损坏的来||复||枪||还没能得到修理，估计英军也不会多在意。

　　毕竟，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为他们充当先锋的廓尔喀士兵的死活。挡下第一波敌袭，总能为英军减少不少的伤亡。

　　“你们廓尔喀士兵不是最勇猛的吗？”那个含着雪茄的英国将军这样笑着，给了负伤的他们一个鼓舞的眼神。“继续战斗吧！让我们大英帝国见识见识你们尼泊尔人的价值。”

　　他擦着弯刀的手用力了些。

　　这是最后一单，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完成以后，他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

　　“萨贝达！”库特·弗兰克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将手中的来||复||枪塞给他，“喏，你的。”

　　奈布接过，简单检查了一下，是一把崭新的枪。“是把好枪……你从哪儿捡来的？”“这玩意儿是这么容易捡到的吗？”库特将自己得到的那把也冲他晃了晃，朝英军休息驻扎处努努嘴。“那个什么罗贝尔少将下的命令，说要给所有参战的士兵重新分发配枪——包括我们！操，够爽快。”

　　奈布“哦”了一声，低头擦起了新枪。而库特也起身招呼了几个佣兵，跟他们讲起了自己曾经的游历。库特绘声绘色的描述，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而奈布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詹森·罗贝尔。

　　怎么就是那么巧？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昨天碰见他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居然还有一丝追忆，这令奈布有些暴躁。

　　他是以怎样的心态露出这种表情的啊？

　　伪善者。

　　“紧急军情！”

　　“集合――”

　　奈布迅速起身，将弯刀插回腰间，背起了来||复||枪，和其它整装待发的雇佣兵们一同离开。

　　“诶，萨贝达。”库特撞了下他的肩膀。“回去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没想过。”

　　“唉唉，你这样可不行——反正我要继续去各个地方冒险，嘿，我要让那些嘲讽老子的人打自己的脸，哈哈！”

　　奈布淡淡一笑，然后收敛了思绪，目光落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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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里会有雇佣兵？”玛尔塔看着那些负枪前行的身量略矮的士兵，皱了皱眉。“用他们来开路？亏你们想得出来！”

　　“玛尔塔，”金发青年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他们尼泊尔人，生性骁勇。战斗是最好的能支撑他们生活的方式。我们是雇主，他们负责执行任务，这很公平。”

　　“少拿英国人那套虚伪的说辞来糊弄我，”实际年龄不到二十的姑娘嘴角带着沧桑的讽意，撇下他先行离开。“骁勇，可不代表好战。”

　　“还有，亨利·罗贝尔，这是我第三次告诫你了，我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熟稔。”

　　亨利看着姑娘决绝的背影，苦笑着改口。

　　“请原谅我的失礼。”

　　“Mlle Bertenfield.”

　　玛尔塔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她受够了。

　　凭什么！

　　父亲凭什么要干涉她的全部！

　　她整理好通信装置，褐瞳中掠过一丝决意。

　　这还不够，她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飞行员，而不只是负责联络的小兵。

　　“我会向你证明的，父亲。”

　　贝坦菲尔家族的兴荣，靠我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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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弗兰克……”

　　“能――咳咳――能听见吗……”

　　“库特·弗兰克！”

　　“老子听得到，”库特虚弱地应声，一把呼开奈布拍他脸的手，“是眼睛被划了又不是耳朵聋了。”他在奈布的帮助下，靠着树干喘了口气。“……操，怎么肚子也他||妈||的这么疼……”

　　“废话，”奈布见他终于转醒，松了口气，用从帐篷中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纱布吸走他脸上的血。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却依旧将音量努力提高。“腹部中了两弹，还被捅了几刀，能不疼吗？”

　　“妈的……这个，操||蛋的狗屁仗……什么时候才算打完？”黏黏糊糊的血半张脸都是，一些来不及被擦拭的还流进了口中。尽管如此，他还是口齿不清地问着。

　　“快了，那个将军说了，就在这几天。”奈布心一沉。若是得不到救治，库特根本撑不过今晚。

　　“这样啊……有些想念英国的白兰地了……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库特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在同伴的呼喊声中闭上了眼。

　　奈布环顾四周，同胞们都伤亡惨重，自己肩胛处和小腿所中的子弹和全身上下的各类擦伤都算得上轻的。他们为了这最后的胜利付出了多少？枪林弹雨，流血牺牲。

　　可那些自私的英国人是怎么做的？

　　只是丢下一句没有狗屁用的“大英帝国会嘉奖你们”。他们甚至连药品补给也没有提供。

　　他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握紧了拳头。

　　“你就不该替我挡下那两颗子弹……”

　　他转身，走向仅仅几十英尺外英军的行驻区。他记得药品在那个白色的，有红色十字的帐篷里。即使现在负了伤，以他的身手，那些英国人应该发现不了他。为了尽量减少同胞无谓的牺牲，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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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顺利。玛尔塔终于舒了一口气，收拾好联络装置，走出行帐。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脱下碍手碍脚的军服裙，换上了亨利为她找来的小些尺寸的男式空军制服。

　　好歹还算了解她这点。玛尔塔撇了撇嘴。

　　闲来无事的她溜到了临时搭建的马厩，抚摸那些柔顺长鬃下优美有力的脖颈。她疯狂热爱着这些美丽而富有血性的战马，骑马场里那些观赏马只适合贪图享乐的贵族浪荡子弟和矫情做作的娇小姐，是不快乐的。

　　只要是在战场上，你们就还是自由的。玛尔塔的眼中是自入营以来极为罕见的温柔。

　　离开时，她看见了地上有一颗生锈的马掌钉，于是捡了起来。

　　看来，得去找一下匠人重新上一颗钉子了。

　　好像，铁匠的帐篷离放药品的那个帐篷还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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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奈布躲开那人刺向自己的一刀，在心中骂出了声。

　　那些负责看管战俘的士兵都是废物吗？！

　　这个俘虏似乎很擅长近身搏斗，这让本就体力不支的奈布更加处于下风。就在刚才，奈布肩胛处的伤口裂开，血腥味很快在空气中弥漫。俘虏显然也闻到了，出手更加狠厉，一脚直接踢中奈布的肩膀，就这么夺下了他的弯刀，嘴角还带着一起轻蔑的讥笑。

　　“廓尔喀士兵，不过……”毫无察觉的，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口鼻，伴随着的是咽喉带有凉意的疼痛。

　　下一秒，他倒在地上抽搐，徒劳地捂住伤口，发出“嗬……嗬……”的气声。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他看清了袭击者的脸。

　　居然是个挺漂亮的女人。

　　他的眼睛渐渐失焦，变成了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

　　女人丢掉那颗还在滴血的马掌钉，用从裤袋里掏出的手绢擦掉指缝里的血，似自言自语道：“我运气也太好了吧，路过也能碰到惊喜。为了处理一下我手上的伤口，每个箱子里拿一点药品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奈布捡回自己的弯刀，看一眼女人完好的手背，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

　　“啊……你听得懂英文吗？”女人有些尴尬地看向他。奈布沉默地点点头，将之前找出来的药品裹进兜帽抱在怀里，朝她行礼，离开了帐中。

　　她这是在帮自己隐瞒……

　　可是，为什么？

　　不管了。奈布的手臂收紧了些。

　　先救他们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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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玛尔塔第一次杀人。

　　割断喉管时她用了全部力气，否则那个战俘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马掌钉要了命。听到动静后，她一直在帐外等着他放松警惕，这才能一击毙命。

　　玛尔塔是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所以她保持着那副平静的模样。估摸着那个雇佣兵已走远，才叫人来搬走尸体，冷静地回答闻讯赶来的将军和罗贝尔少将的提问。直到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她才像腿软了似的跌在地上，一点一点挪到自己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身体微微发抖。

　　她杀人了。

　　玛尔塔伪装冷静伪装得太投入了，差点让她自己认为，她玛尔塔就是冷血的，在第一次杀人后还面不改色的人。

　　“怎么可能没有恐惧……”

　　“啊啊……我他妈……”

　　“好歹还是个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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