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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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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公寓门前徘徊着一个男人这件事,玛尔塔表现得格外冷静。
她在那人微愣的注视下,缓缓摘下太阳镜,将抱着的鼓鼓的纸袋毫不在意地丢到地上,手伸进衣袋里,转身看向他。
“都说最近不太平,入室盗窃都快成一种风气了。嘿,今儿就被我逮个现行。”她背过身去,微微仰起头,许是方才正对太阳,眼睛有些酸涩。她一边翻找着钥匙,一边说个不停。
“怎么不说话,被抓包了就怂了么?小毛贼?那你又想偷些什么——”
玛尔塔突然说不出话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扣在一只温暖的,带有硬茧的手里。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可当温热的唇瓣轻轻吻住她时,她才恍然明白,在他怀里颤抖的人正是自己。
“这个。”那人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带着眷念和小心翼翼。“我想要的,就在这里。”
“你是真的……该死,很该死!”玛尔塔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又在他的肩头胡乱擦去。她忽然一拳砸在青年腹部,砸得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沉默着环住她的肩头,任由她的拳头捶在自己身上。
“还学会跟你的长官抢任务了?”
“擅自行动——擅自行动!好啊!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将军啊!”
“挺有本事啊,萨贝达!”最后一句玛尔塔是直接吼出来的,泪水早已打湿他的肩头。
她怕什么?反正不会被别人看到,反正这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家,反正谁也不想招惹玛尔塔·贝坦菲尔这个大麻烦。
可是这个大麻烦已经招惹了奈布·萨贝达,那他这辈子都不能甩掉,哪怕只有几天,也不被允许。
更何况是整整一年。
“我他||妈……是真想咬死你。”她咬住奈布肩头的衣料,舌尖还尝到了一丝潮湿而微咸的的味道,又狠狠挫了搓,甚至听见了牙齿与衣料的摩擦声。
妈||的。
小女儿作态。
你哭屁哭啊。她骂着自己,眼中却又有涩意了。
奈布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无奈。“上尉,我——”
“叫大爷。”她口齿不清地打断他。
“——玛尔塔,”他瞬间改了口,心中有些小欣喜。“我很想你。”
看来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想。
“成心的吗?!你他妈是不是又想让我哭!”玛尔塔的泪唰地流了下来。
这下奈布才开始有些慌了,手足无措地哄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玛尔塔,而后者积攒了一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化为无声的哭泣,心中却像是咬破了一块太妃糖,甜蜜和苦涩交织在一起。
奈布·萨贝达就是个傻瓜。她这样想。
“Moi aussi.①”
“玛尔塔……我不懂法语……”
“我说你是笨蛋!”
…………
“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充满敌意,贝坦菲尔小姐。”
“说的真对哦,我大概是需要感谢你目睹了我和自己男人亲热的场面。”
“咳,玛、玛尔塔,你、你不要这样。”
“没什么好害羞的,奈布,在这种连女伴都没有的单身汉面前,你需要做的就只有嘲讽而已。”
“可、可是黛儿医生也会来的,她只是去、去买些食材——”
“不不不,亲爱的,我们可爱的艾米丽怎么会和这男人有关系呢?”
“可、可是她的确——唔???”
“嘘,别再犯傻了,亲爱的。”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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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玛尔塔的原因,艾米丽·黛儿早已记住做一道法式羊排的工序。
准备新鲜的羊排,用海盐、法式香草、少许蒜瓣、柠檬、黑胡椒腌制一到二小时。
把根茎类蔬菜切大块,加洋葱丝少许橄榄油、海盐、黑胡椒拌匀备用。
腌制好的羊排用黄油两面煎下锁住水分,待用。
把拌好的蔬菜均匀地铺在烤盘上……感受到背后那道灼灼的目光,艾米丽叹了一口气。
“玛尔塔,不帮忙就出去跟奈布聊聊天,你这么盯着我,我会很不习惯。”然后就没心思料理了。
即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玛尔塔也只是撇撇嘴,“艾米丽,你怎么不去跟那家伙聊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姐们儿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他救回来的。”
“杰克他……”红发姑娘的眸光暗了暗,继续埋头完成最后的工序。许久得不到答复的玛尔塔恨铁不成钢地大声“唉”了一声,“哒哒哒”地离开了厨房。
艾米丽盯着窜动的火苗,衬得她眼中的情绪更加明晰。
若那还是最初的那个杰克,她又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从前的她――不对――莉迪亚·琼斯一直都是善于伪装的骗子,随机应变,见机行事,都是她接近他的手段。
所有被她救治的病人都称她为天使,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
天使爱众生。
而她的心,早已偏颇仅此一个人。
可自从杰克变成了开膛手后,她明白,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况且,她,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有罪之人,怕是不能互相救赎的。
玛尔塔……到底是比自己单纯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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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barrassing.”
奈布想起了这个单词。当初妈妈为了让他明白这个词代表的意思,还举了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例子,让他从此对甜食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抵触。
而此时,在自己的长官兼恋人的公寓里,和一个一直笑得彬彬有礼的男人一起坐在客厅时,他再次深刻理解了这个词。
“是,萨贝达先生,对么?”果然还是由杰克打破了僵局,但这也让奈布松了口气。
“嗯……叫我萨贝达就好。”先生什么的,无论是对刀尖舔血的雇佣兵,还是枕着炮火的士兵,都不合适。
“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来自尼泊尔。”
“是的。”这并不奇怪,战斗背心加兜帽,还有腰侧的弯刀,标准的廓尔噶士兵配置。
“可以冒昧地问你几个问题么?因为实在是太好奇。”看着青年疑惑地点点头,他笑着继续。
“既然能穿上英军发配到手的军靴,想必你也不是雇佣兵了吧?”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他终于抛出了最关注的那个问题。
“既然选择放弃雇佣兵的身份,为什么还要以另一种方式为英格兰效力?”
奈布终于皱起了眉,此时杰克的声音里分明充满了冷漠和嘲讽,一时间令他不能分清这股冰冷的怒火到底为何而来。
“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究竟有什么是值得为其拼命的。”突如其来的浓烈的恨意让曾经的雇佣兵误以为是杀意,甚至手指已搭在了刀柄处。
“杰克,”奈布直视着那双赤瞳,他尽量令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眼中的警惕不减分毫。
“我也知道这个国家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可不论是谁,都会有想守护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来伦敦的原因。”
他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冰冷逐渐融化,最后转为一丝戏谑的调侃,“哦?果然还是为了贝坦菲尔小姐么?”
奈布的脸腾地烧红了,“我,我……”
“诶?你们在聊什么?”
“啊呀,贝坦菲尔小姐来了。”
“奈布?哇!奈布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杰克!一定是你开他玩笑!奈布,奈布你还好吗?”
“啊……我、我……那个……”
急促的电话响铃声转移了玛尔塔的注意,也拯救了快烧晕过去的奈布。趁着玛尔塔接电话的档口,他得救似地松了口气,继而看向那个笑得玩味的男人。“杰克,你之前说的话,认真的吗?”
“嗯?”杰克依旧维系着那副笑脸,“是那句,‘为了玛尔塔小姐’么?”看见奈布那张脸又有烧红的趋势,他开始整理袖口的褶皱。
“或真或假,根本不重要。”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扣上袖扣,看上去再平和不过。
“反正在这里,不需要所谓的真理。”
“适者生存罢了。”
奈布没有出声,只是重新看向了还在通话的玛尔塔的背影。
随便怎样吧。奈布想着。
除了黛儿医生,大概就没有能真正懂得杰克的人了吧。
玛尔塔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
“没什么,你未来的母亲打开的,询问我的近况。”
“啊、我的、你的――”
“噗――好啦好啦!她只是怕我身体不好关心一下嘛!唉,你瞧瞧你,奈布,动不动就脸红,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玛、玛尔塔!”
玛尔塔笑着扑进奈布怀里,揉乱他的头发,于是只有杰克看见玛尔塔眼中那一丝异样的光。
他微笑着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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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淡定地切着羊排。
对面的玛尔塔已经喝得醉眼朦胧,在拒绝喝酒的奈布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令他瞬间爆红了脸,于是把兜帽拉低了些,不曾想却引起了玛尔塔极大的不满。她揪下他的兜帽,俯身……
艾米丽淡定地移开了目光,还好心地说了一句,“奈布,你可以先带玛尔塔回房间,她已经喝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
她切下一小块羊排,放进嘴里,顺便抬眼一看,醉鬼已经被拉扯上了二楼。
好的,现在是完美的二人时光了。
她习惯性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恰好撞进了他含有笑意的眸子。
艾米丽淡定地再次下刀,餐刀刺穿空气,落在餐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
艾米丽·黛儿,你幼年接受的礼仪指导白学了。
杰克低声笑了,惹得艾米丽差点没有端住自己的优雅仪态。“那么现在,你是成了军医?”
“是的。”
“几乎是整日都站在手术台边的吧?”那一丝的担忧没有逃过艾米丽的耳朵,她抬头,发现男人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她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他的拥抱打断了。
他的怀抱是有些冰冷的,艾米丽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来自他伤口的血腥味。可这正是她一直痴念的拥抱。
艾米丽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像是什么顾虑被打破了,她松开手中的刀叉,紧紧抱住了杰克的腰。
“四年前,我拒绝了莉迪亚·琼斯。”杰克的声音是温柔的,却又有一丝狠戾的急切,“刚才,我又给了艾米丽·黛儿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你本可以拒绝我的拥抱,可你没有。
所以,你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不会后悔,永远。”艾米丽埋进杰克敞开的大衣里,声音微微颤抖着,欣喜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我早就,下定决心了。”
六年啊。
感受到额上那个小心翼翼的带有试探性的吻,艾米丽轻轻闭上眼,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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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玛尔塔压住的奈布有些懵了。
对上她那双清醒的褐色眼眸――毫无醉意的眼眸――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玛尔塔沉默地脱掉了奈布的背心,后者因为某种愧怍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女人的手指颤抖地触碰了一下他缠着纱布的心口,便哆嗦着缩回。
“罗贝尔少将来了电话,”玛尔塔今天的泪腺似乎特别发达,搞得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奈布·萨贝达,军衔中士,
“于三天前执行秘密任务时,被任务目标识破。虽击毙任务目标,也却遭到对方袭击,
“心脏中弹,当场身亡。
“因事态紧急,未能夺回其遗体。”
她抬起通红的双眼,脸上的表情是悲怆的,声音却异常温柔。
“那么,你还是你吗,
“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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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为法文:我也是
我是那种喜欢刀子的人类吗?
我当然是喜欢刀口舔糖的仙女猪公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