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当我先生

　　欧穆把沁缘送回家，直到最后沁缘准备下车，欧穆又拉住沁缘的胳膊，眼神满是担忧。

　　“没事，放心吧。”沁缘笑笑。

　　沁缘回到家，妈妈已经在家了。

　　“你去哪儿了？”妈妈问。

　　“我出去躲了躲。”沁缘回答。

　　“你还挺机灵，你要是把房产证送出去了，咱俩连个栖身的地方也没有了。”妈妈说。

　　“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婚？”沁缘直接问。

　　“要我离婚？不可能。难道我要给那个小三让位吗？除非他净身出户！”妈妈语气又变得激烈，一腔怨恨。

　　“你为什么还抓着这点虚妄的念想不放？现在的法律净身出户根本不可能你懂不懂？！”沁缘激动地喊道，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要闹多久？为什么这些烂事最后都要扯到我身上？”沁缘忍不住接着哭喊。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吼？供你吃供你喝供了一个白眼狼！你爸爸那个狗东西出去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他的钱你能得到一分吗？”妈妈生气地喊道，也提高了音调。

　　“我不要什么钱，我不要他的钱，更不要你的！让我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吧！你还不快逃离，你的人生呢？你的人生也只过了一半而已啊，你还要在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耗多久？”沁缘哭得停不下来，转身跑去自己屋反锁上门，爬进被窝里哭了起来。

　　实在太委屈了。无止休的争吵是对所有人的损耗。她气母亲为什么想不通，一段失败的婚姻跟牢笼无异，她气为什么妈妈最先想到的不是逃出牢笼而是在牢笼里与困兽缠斗。

　　沁缘抽泣也渐渐止住，外面天也完全黑了。屋里没有开灯，沁缘看着暗下来的房间，不禁身体缩成一团。迷迷糊糊中，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梦里有一个螺旋的楼梯，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回头看是空洞的黑，沁缘跑呀跑呀，总也跑不到头，在螺旋的楼梯上转的两眼昏花，快速下楼总感觉下一步会踩空的恐惧和被后面未知生物追击的恐惧交织，就算是觉察到这是个梦，在螺旋向下的闭环里总也抽离不出来，只能任自己跌落下沉。

　　“咚咚咚！”大声的敲门声又响起来，这一下把沁缘拉回了现实，沁缘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几缕头发在汗的浸润下贴在额头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在狂跳。沁缘还没搞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外面传来了开门声和叫骂声。

　　沁缘赶紧出自己房门，就看见爸爸和妈妈在门口已经吵起架来。

　　“白天不在家是吧？我晚上来我就不信没人给我开门！”爸爸大声叫喊着。

　　“你想要房子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母亲用更尖利的声音大喊。

　　“我更要告诉你，这房子至少有我一半，你想独吞没门！”

　　“就你？我把你出轨的证据放到你单位，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出门！别逼我把你工作也搅黄！”妈妈恶狠狠地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妈妈脸上，沁缘气的发抖，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冲上前去，挡在妈妈面前，把杯子打碎在爸爸脚下，“你还算是个人吗？！”单薄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恐惧与愤怒填满心房。

　　“老子我白养你这么大！你跟着你妈合起伙来骗我！”爸爸怒目而视，沁缘闻到他身上恶臭的酒气。

　　“你起开，跟你没关系，我今天跟他做个了断！”妈妈推开沁缘，沁缘倒在地上，手上一阵刺痛，一个小玻璃碴扎进手里，回头一看妈妈拿着水果刀，刀尖朝着面前的男人。

　　沁缘顾不上手上的刺痛，跑进屋报警，又给欧穆打电话，“快来！”来不及多说什么，又跑出屋去，二人还在争执，因为妈妈拿了刀男人不敢上前，踉踉跄跄地往屋角逼去。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沁缘哭喊着，撕心裂肺，但又无济于事，她上前拉住男人，又被一把甩开。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女人挣扎着拿刀刺进了男人的肩膀。血的腥臭味充满鼻腔，沁缘也不再大声哭喊，眼神变得空洞，眼泪流了满脸。山洪海啸，沁缘理智全无，瘫软在地。

　　咚咚咚！又是敲门声。“警察！警察！开门！”门外传来喊声。

　　沁缘挣扎着起来，打开门，警察进入，把两个打架的人拉开，地上的血被踩乱，成了一个个血脚印，男人不知是被制住还是流血过多变得虚弱，躺在那里□□。

　　沁缘蜷缩在沙发上发抖，眼神空无一物。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沁缘，沁缘！”叫了好几声之后，沁缘才有点缓过神来，眼睛看了好久才聚焦，眼前欧穆急得发疯。

　　“欧穆，我没事。”沁缘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颤抖，欧穆看见沁缘衣服上沾着血，以为她哪里受伤了，赶紧检查，但是沁缘还是缩在那里，护住自己的身体。

　　救护车到了，男人女人被抬上车，有医护人员来看沁缘的情况，欧穆简单说了几句，医护人员就离开了。一下子房间归于平静，一片狼藉，腥臭味的血味还弥漫在空气里。

　　欧穆把大衣脱下来，披在沁缘身上，不管沁缘什么反应，抱起沁缘往外走。把沁缘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开车向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到了医院，沁缘躺在床上，欧穆跟医生嘱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离开了那个环境，医院的白色有点刺眼，但是沁缘意识也渐渐回归。看到欧穆在床边跟医生对话，沁缘伸出手抓了抓欧穆的衣角，欧穆感觉到赶紧坐到床边手摸着沁缘的额头问，“你哪里不舒服？”

　　沁缘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你别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欧穆懊悔得锤自己的头。沁缘连忙伸手拉住欧穆的手，手上刺痛传来，沁缘才想起来自己手受伤了。

　　“欧穆，手疼。”

　　“你先让一下，交给医生吧。”医生这时过来说。欧穆避让，医生给沁缘把玻璃挑出来，消毒，缠上绷带。

　　欧穆跟医生说：“先让她在医院住一晚吧，观察一下。”

　　“病床紧张，她也没什么大事，回去就行了。”

　　“要最好的病房。”欧穆坚持。

　　沁缘被推着去往病房，护士给沁缘打了镇定，沁缘慢慢呼吸放缓，很快睡着了。欧穆在床边看护，醒着度过了这一晚。他终于懂了为什么昨天她父亲只是敲门就给了她这么大的压迫感，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无法想象以前的她是怎么一个人度过的。她在他面前偶尔展现的软弱和自卑，难道都来自于这些吗。他决定，等她醒来什么都不问，然后帮她解决所有问题。

　　欧穆这次不会再放她自己回家。

　　天渐渐明亮起来，沁缘也醒了。欧穆一晚没合眼。看沁缘醒了，欧穆问，“渴吗？饿吗？我去给你买早餐。”

　　欧穆的声音是沙哑的，顶着一个大黑眼圈。“你别去了，咱们直接出院吧，我昨晚休息得很好呢。”沁缘说。

　　“你别急，我先出去给你买身舒服的衣服，早餐吃你最喜欢的麦当劳好不好？”欧穆问。沁缘才发现自己换掉了带血的衣服，换上了病号服。

　　“好。”沁缘也笑了一下。

　　欧穆走出病房，沁缘下床，头还是有点晕，不过已经好多了，这病房不仅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手台上都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沁缘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病床上等欧穆回来。

　　昨天的一切像一场噩梦，现在看着病房窗外，这病房连窗外的风景都是极好的。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树叶的阻隔在窗上印下斑斓的暗影，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

　　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不一会儿欧穆就回来了，欧穆先把麦当劳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招呼沁缘吃饭，本来根本没有胃口，但是阵阵香味勾的沁缘肚子咕咕叫，全是沁缘爱吃的。欧穆把其余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纯白的长袖，灰色柔软的裤子，一件长长的淡蓝色的毛衣外套。

　　沁缘吃着饭，欧穆把衣服上的商标都摘了下来，把衣服放在沁缘床上。沁缘也很快吃饱，欧穆把垃圾收拾了一下，跟沁缘说，“换衣服吧，换完我们就走。”

　　沁缘有点犹豫，“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手里抓着衣服问。

　　“你以为昨天的衣服是谁换的呀。”欧穆笑笑，“我出去办一下出院。”

　　“……”

　　沁缘手还有点疼，不过不怎么碍事，很快就换完了，衣服正好，毛衣外套有点长，可以完全把沁缘包住，暖暖的。

　　等了一会儿，欧穆回来，看沁缘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等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眼神还是有些空。“我们的小公主，出发啦。”欧穆尽量让沁缘开心。

　　欧穆开车带沁缘还是来到了那家酒店，欧穆庆幸那天没有回望江，离得近才能来得快，只可惜还是晚了。

　　“欧穆，我爸妈怎样了？”

　　“他们没事，你父亲肩膀上受了一点轻伤，你母亲也没事，放心吧。”

　　“哦。”沁缘沉默了一会。

　　欧穆抢着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家我已经找钟点工打扫过了，你爸妈的事我也找了律师，改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谈谈，商量一个好的离婚方案，把这件事结束。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然后想想有什么愿望，你现在要我去给你摘月亮我也愿意去。”最后欧穆笑嘻嘻地说，想把沁缘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出来。
　　沁缘抱住欧穆，一闭眼，眼泪颗颗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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