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当我先生

　　跟欧穆出去吃完饭回家，两人分别洗了热水澡，沁缘先洗完去整理了一下书房，大四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完成，大学的课就都上完了，下学期只剩下实习和论文，然后毕业。

　　收拾着书本，欧穆也洗完了，倚在门框，“寒假你要怎么过？”问道。

　　沁缘垂了垂眼，“我不想回我家。”沁缘低声说。

　　“上次暑假已经逃跑了，这次也要吗？”欧穆问道。

　　“我有点害怕。”沁缘咬着嘴唇，望向欧穆。

　　“这次不一样了，有我在。”欧穆坚定地说。

　　沁缘走过去抱住欧穆的腰，欧穆一只手放在沁缘的头上按向胸口，另一只手环抱住沁缘的身体，下巴抵在沁缘头顶。沁缘又感觉到了平时安定与安心，一身的勇气又回到了体内。

　　“明天送我回家吧。”沁缘说。

　　******

　　沁缘的家跟望江市相邻，从欧穆这里到沁缘家有一个小时路程，路上沁缘和欧穆都有点沉默。沁缘家的小区有点旧旧的，按年头来说，是那时候数的上的好住宅了。

　　“你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到小区门口，沁缘对欧穆说，欧穆想了想点了点头，下车帮沁缘拿行李，在门口太显眼，欧穆挥手跟沁缘道别，嘱咐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沁缘应了一声，拉起行李箱往里走。欧穆看着沁缘的背影消失才回到车里，心情有些阴郁。

　　******

　　“我回来了。”沁缘进门喊道。没有人应，沁缘换好鞋，去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无人在家。沁缘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喂，”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放寒假回家了，你在哪？”沁缘问。

　　“你放假了？你还知道回来，一年没回家了吧。”

　　沁缘不知道怎么回答，又问道：“我爸呢？”

　　“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去了，你再晚回来一点，他跟别的女人杂种都生出来了。”对面传来刻薄的骂声。

　　沁缘挂了电话，从来都是这样，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永远受到恶语相向，沁缘从来都不知道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是要跟母亲一起骂那个父亲吗？还是要她去求父亲让父亲回头看看这个家？沁缘自己坐在沙发沉默了很久，天慢慢黑了，她起身去厨房准备做点吃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在厨房的架子上发现了一包方便面，于是煮了一包方便面，打了两个鸡蛋。

　　吃了点热的，沁缘心情好了一些，吃到一半，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沁缘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几乎是从小养成的应激反应。门开，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沁缘知道是妈妈回来了。

　　“妈，你回来了。”沁缘问候一句。

　　“嗯。”妈妈答应。妈妈的头发由长发变成短发，脸上皱纹又深了一些。只要不提爸爸，妈妈倒也不会生气。

　　“你怎么在吃这些，你回来不早跟我说，我没准备吃的。”妈妈看到沁缘在吃泡面说到。

　　“没事，我吃这个就行。”沁缘回答。

　　沁缘很想问问她跟父亲离婚的事怎么样了，但是一提还算平静的气氛就会烟消云散。沁缘还是决定不问，但是要找个时机问，这次回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面对无法再逃避的现实。

　　*

　　沁缘已经回家三天了，妈妈平时上班早出晚归，爸爸连面都没漏。看来是分居了吧。这样也好，沁缘甚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上午沁缘的电话响起，是爸爸打来的。

　　“喂，女儿。”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传来。

　　“哎。”沁缘答应到。

　　“你在哪儿呢？”爸爸问。

　　“我在家。”沁缘答。

　　“哦，那正好，咱家房产证在家呢，你帮爸爸拿出来行吗？”爸爸问，语气里尽量显得正常。

　　沁缘已经觉出不对劲，为什么不自己回来拿？为什么不找妈妈拿？拿房产证干什么？一连串的问号让沁缘开始警惕又无所适从。

　　“你要房产证干什么？”沁缘问。

　　“就我单位要统计，拿来用用，你问这么多问题干什么。”语气已经有点着急了。

　　沁缘接着说，“那我可以告诉妈妈吗？”

　　“可以。不过没这个必要，一点小事而已。你快找找，拿出来，我马上到家。”

　　这种被逼着的紧迫感让沁缘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沁缘已经有点发抖，她明白绝对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给他，首先镇定下来，拿着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妈妈这件事，果不其然妈妈破口大骂，骂他准备拿房子去抵押贷款养小三，骂他没良心，沁缘已经来不及听完，挂下电话。手抓着手机已经有点泛白，大脑飞速旋转，现在出门很可能会正面遇上，呆在家里比较安全，而且他既然让沁缘拿出来，很可能家里的锁已经被妈妈换掉进不来。于是连忙给父亲发短信，说自己有急事出门，让他改天来拿。发完短信沁缘再去确认了一下门锁，把自己也锁在屋里，随即父亲的电话打来，沁缘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不敢直接切断，等手机自动挂掉，沁缘眼泪已经急的流出来，心慌意乱。

　　沁缘被夹在这种处境之下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这次脑中声音浮现，“这次不一样，有我在。”

　　这次不一样，有我在。

　　沁缘擦了擦眼泪，赶紧给欧穆打电话，这时手机又响了，沁缘直接挂断，接着给欧穆打电话。

　　“喂。”

　　欧穆的声音传来，沁缘眼泪瞬间决堤，刚想跟欧穆解释现在的情况，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沁缘把手机扔下堵住耳朵，敲门声带来的恐惧感让沁缘几近崩溃。

　　“喂！喂！怎么了？沁缘！”电话那边传来欧穆的喊声。

　　沁缘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很大的声音，“我害怕……欧穆，我害怕。”沁缘用气音尽量小声说道，因为还在流泪和发抖，声音断断续续。

　　“沁缘开门，爸爸来了。”门外敲门声和喊声不绝。

　　“你等我！你等着我！我马上到！别挂电话！”欧穆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

　　大约持续了几分钟，门外敲门声终于减弱，最后归于平静。这时的平静更让沁缘屏息，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过了五分钟，沁缘慢慢起身，小心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赤脚走到家门旁，从猫眼往外看。

　　还好，外面走廊空无一人。沁缘拿起手机，还在通话中，听声音欧穆像在车里。

　　“喂。”沁缘的声音还带点哭腔。

　　“怎么样？没事了吗？”欧穆关切的声音传来。

　　沁缘把事情说了一遍，没头没尾的诉说，感觉欧穆都不一定听得懂。

　　“你现在收拾一下，出门，我快到了。”欧穆说。

　　沁缘洗了把脸，穿上帽衫，带上帽子和口罩出门去，走到小区门口，欧穆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欧穆下车拿着外套去迎沁缘，给沁缘披上外套，护她上了车。沁缘眼睛躲避欧穆的目光，不想让他看到红红的眼睛，欧穆也没说话，带她去了一家高级酒店。欧穆在前台办好入住，牵起沁缘的手走上电梯，沁缘的手此时冰冷而僵硬，欧穆心疼的要死。

　　到了房间内，温暖，干净，宽敞，明亮。

　　刚关上门，欧穆抱住沁缘，慢慢抚摸她的后背，沁缘呼吸慢慢平缓，久久没有离开。这样的怀抱是过去的奢求，是现在的庆幸。

　　沁缘平复好心情，跟欧穆一起坐在床上，沁缘说，“承认自己的父母根本不爱自己还真是挺难的。”嘴角一抹苦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是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欧穆满满的心疼，他根本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心里只是后悔不该听沁缘的让她回家。

　　但是这种事，谁都无法替谁面对，好像是上天的惩罚。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欧穆问。

　　“我不会再逃避了。这是早晚要解决的事，虽然是我父母的事，但是我必须在场不可。欧穆，等我解决完，我们去日本生活吧，我没什么好牵挂的，我赡养父母的钱一分不少给他们汇过去，也算是报答养大我的恩情，互不相欠。“沁缘说。

　　“一切依你。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我们以后再想。”欧穆答应。

　　“你今天就住下来吧，这房间我开了好几天。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先在这住几天。”欧穆又说到。

　　“对不起，我又打扰你工作了。”沁缘低着头说。

　　“傻瓜，说什么呢。我们路一起走，你再也不是一个人。”欧穆笑着擦了擦沁缘脸上的泪痕。

　　“我还是要回家，不然我没法跟妈妈交代。”沁缘当然想住在这里，回家之后，怎么面对妈妈是个很大的问题，爸爸的出现，破碎的婚姻，财产的争夺，这一切都已经无法装作无事发生。

　　“我不想你回去，你在这里我们一样能解决问题。”欧穆坚持。

　　“别担心，你不是在这里住几天吗？离我这么近，没事的，你让我回去吧，我去劝劝我妈妈，她也不容易。”沁缘说。

　　“好。”欧穆只得答应。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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