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圣徒的花

作者:无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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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鸟


      零、
      他总是很吵。
      像是得不到关注就要死掉。

      一、
      国木田养了一只很聒噪的麻雀。

      不。确切来说算不上养。众所周知麻雀这种动物是没法养的。你敢把它当宠物,它就能死给你看。

      国木田是个正义感过剩的好人。大雨天他在阳台上捡到淋湿的蔫哒哒的麻雀当然要进行急救。他把雀鸟带回室内烘干。给它准备干净的食水。看着它有一搭没一搭啄米粒的时候,也是真的好心好意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把这小东西的一生担下来算了。毕竟它不怕人。还有点傻大胆似的亲近。给它烘毛也不跑。国木田发现这麻雀和外头的还不太一样。湿着时体型只有那么丢丢。烘干了羽毛膨出来。竟然还是个卷毛鸟。不管远着还是凑近看都是个球形。但看着也还不是太大只。还是只幼崽吧。国木田想。

      国木田独步是个计划爱好者,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当他出现饲养的想法的时候就立刻去搜寻麻雀的资料了。然后他的计划就死在了第一步。百科上的热心网友告诉他黄嘴的雏鸟能养,黑嘴的成鸟想都不要想。必死。

      国木田暗戳戳观察。麻雀也睁着小豆眼若无其事的和他对视。他惊讶又失落的发现对方只是长了副欺骗人的幼齿外表。实际已经是只黑嘴成年鸟了。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圈养对方的想法。

      天放晴后麻雀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在单身男青年的屋子里很有兴致的蹦跶观察,也不急着走。反倒是国木田拉开了窗子,来催它。它不情不愿地挪出去。还一步一回头地用小黑眼珠子盯国木田。国木田重又燃起希望,开始思考留下对方的可能性。麻雀看出他的想法似的,一转头就飞走了。溜得贼快。

      “......欺骗我的感情吗。混蛋。”

      国木田嘟哝着拉上玻璃窗。一个转身的工夫。他背后的窗玻璃上发出一声撞击的巨响。他惊骇的回头,正看到毛茸茸的球体在玻璃上瘫成饼,无声无息的滑下来。

      “——你是故意的吗!这是碰瓷吧!绝对是碰瓷吧!”

      二、
      国木田独步有了一只宠物鸟。

      ......更正。国木田独步有了个麻烦的同居室友。那室友是只鸟。
      因为麻雀君只在有兴趣的时候跑来找有趣的两足兽玩。其他时候国木田都不知道这货在哪个地方浪。他只是在居所里时刻都备好了麻雀君需要的设施。说实话那种精选米和纯净水对于一只野生麻雀来说已经是很奢侈了。

      这是个非常糟糕的室友。它喜欢作死,并且热衷于给国木田找麻烦。

      它喜欢把国木田准备好的食水碟子“不小心”从窗台掀翻在木质地板上。干完坏事后它也不紧张,就在案发现场歪着头等人反应。国木田要是怒气冲冲地过来,它就摆出最无辜最诚恳的表情眼神质问国木田:你怎么能怪我呢。我只是只什么都不懂的小鸟啊。然后国木田就会下不了教训的手,骂骂咧咧任劳任怨的收拾拖地。要是国木田忙着自己的事情,听到了动静却没心思过来修理它。等来等去等不到人的麻雀君就会自己扑腾到国木田那边,在人类的头顶上踩来踩去,用嘴啄他的脑袋,把对方的发型搞成一团糟。等到国木田忍无可忍怒吼的时候就心满意足的蹿起来,满屋子遛着两足兽玩。

      国木田隐隐有种胃疼的忧伤。明明是大好的年纪,他的头发却因为工作和不省心的宠物大把大把的掉。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他坐在书桌前无心工作,撑着额头回想麻雀君刚搬进来的那两天。它会安安分分的待在高处。书架上或者橱柜上。正经本分的用那双小豆眼审视这个两脚兽每天是在做些什么。准备的食物客气的只吃一点点,看到国木田蹙眉就给面子的再多吃一口,勉为其难的表示味道过得去,你费心了。

      但这段宾主尽欢的日子实在太短暂了。国木田不知道对方是判断出了自己没威胁还是怎的。反正这只还要靠着他养的麻雀很快就没脸没皮起来。上述掀食盘的举动还只是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类似的事情要国木田举例那真的是说不完。

      比如说,一般的鸟类——除了水鸟的种类之外,麻雀应当是在“怕水”的普通分类里吧?国木田放水洗碗筷的时候,麻雀君会停在水龙头上饶有兴致的看。国木田很小心的不把水珠溅到对方身上。反倒是它自己,看着看着就一个猛子扎进水池里,开始一个劲扑腾。等着国木田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把它捞起来。捞起来后国木田上半身正面已经溅满洗洁精泡沫水。围裙是白扎了。一次两次国木田能当它脚滑没站稳。三次四次后国木田就学会了在洗碗前要把鸟先赶出厨房间。经历过这样的事后国木田终于发现麻雀君对这种装了水的水池子兴趣高的不正常。造成的后续影响是他出门前一定要神经过敏的去厕所确认一下马桶盖子确实盖上了。

      再比如办公的时候。因为职业的原因国木田每到月底或是换季的时候就会很忙碌。不得不把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里无偿加班。麻雀君要是刚巧在的话,就会乐此不疲的给他添乱。国木田用电脑,它就落在键盘上乱踩,挡来挡去挡屏幕;国木田在签署纸质文件,它就赖在稿子上不走并且跟国木田抢夺手中的笔;国木田不厌其烦的把它搬开,它就飞到对方头上肆无忌惮的揪头发。

      好不容易赶上死线完成工作的国木田心力交瘁。他用怀疑的视线审视这只“满脸写着无辜可爱”的鸟。他想这混账就是故意的吧?可是麻雀有这么聪明吗?

      对自然的奇迹一无所知的国木田再次求助于百科,“麻雀的智商能有多高?”得到答案后他面色难看的关掉了网页。

      三、
      据说戴眼镜的高冷系男子摘下眼镜后都会被人发现有一双漂亮的凤眼。

      国木田的眼睛其实挺漂亮。但没什么人注意。同部门的女同事说他身上老干部气质太浓厚了。当初听说他也才二十出头时吓了一跳。因为总觉得他应该是妈妈辈的人物了。

      国木田无言以对。

      其实他平日里脾气算得上冷静自持。只是现代的年轻人活的大大咧咧,他注意到了就总忍不住提点几句。他自己是很有规划的人。从小学里第一次知道时间表这东西开始就沉迷计划无法自拔。发展至今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什么时间点做什么事。他觉得这有效杜绝了许多浪费时间虚度光阴的可能。人的一生就这么长。他希望想做的事都能够来得及。

      现代人大多信奉及时行乐。他们不能理解国木田。付出即有回报的道理谁都懂然而谁也都不相信。兢兢业业劳心劳力的国木田在学生时代就像个怪胎。说得好听是高岭之花人们敬而远之,实质是他与这个速食时代格格不入。少年国木田并非没有过困惑。他所受的挫折其实并不来自于他人的质疑或是暗笑。反倒是旁人的不配合。国木田事事较真规划严谨精确到秒,其他人却未必跟得上他的速度。他逐渐学会了预留出失望的空间。这在他的计划里本不应该存在。可是现实告诉他所有孩子都要学会失望。老师福泽谕吉夸赞他生来坚强。他茫然这是否就是他应该被亏待的理由。幸而各人自扫门前雪。这么些年他也确实一如他人眼中的坚定。国木田在自己信奉的道路上坚持至今,并且还将继续。

      但人和人的交往是这样。你率先留下了失望的余地,对方就真的不再努力实现你的预期。国木田是个操心的母亲,所有他以为的同伴却都成了叛逆期的孩子。他们并不愿意国木田为他们操心。所有人习惯了人以群分,各行各远。

      国木田起先执行计划只是因为热爱,后来却成了囿境。旁观者在他身边来去,对他的计划赞叹不已敬而远之。他是一个人走在长路上。把自己的人生安排明白一眼望见尽头。很难说他是否期望过有人打破他的计划,带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带来一点不在计划中的、出乎意料的神奇的事物。或许最开始有过吧?可他等了太久了。久到习惯了看步行步。久到忘记了少年梦境里的一点奢望。到了现在计划的一点小变动就让他焦躁不已。

      生活里多了一只爱作死的麻雀,给国木田带来的震动算不上翻天覆地。宠物能够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吗?从来都是被收养物配合收养人的步调。更何况他之于麻雀而言算不上一场救济。这看似活泼的小东西也只是过路人。偶然飞经他的窗口探头瞧瞧,对这个怪胎感兴趣便进来逛一圈。他们没有约定同行。这也算不上陪伴。小麻雀比国木田这个婆婆妈妈的大男人看得透彻。生活的本质只在于各人行各路。它把国木田家当作漫长旅途的歇脚处。国木田几经犹豫,还是没有把它写进计划里。

      就让它成为他的不可预期。如果连它惹出的祸事都成了预料的一部分,国木田就真的不得不长大啦。

      四、
      同事们坚定国木田是个理想主义者。就冲他列出的理想女性五十八条且仍在增加的要求。

      年纪越大要求越多。年长的男同事们啧啧打趣。就冲这你还想着结婚呐?单身一辈子吧小子。

      比国木田年纪要小的后辈摇头晃脑,我就现实多了前辈,我就三个要求。女的。活的。是个人。

      隔壁科室的姑娘搬着文件来这里晃一圈就走,冲他们翻白眼,你两都不尊重,对姑娘这个态度,别想有对象了。

      后辈假哭。满室笑声。只有国木田没觉得哪里好笑。不过大家也没怎么注意他。

      国木田是个严肃正经的木头脑袋,分不清玩笑和现实之间的界限。他不明白有些事为什么可以当做玩笑。说出来又为什么好笑。他是个正常男人。少年时期也对隔壁班的班花产生过幻想。现在走在街上也会忍不住对漂亮女人多看两眼。但是他不会把搭讪安排在计划里。婚姻是不一样的。婚姻在他心里是神圣的事。是一辈子的责任。他要背负的不再是一个人的未来。他当然对婚姻抱有期待。那是与他真正同路的另一半。别的男人嘴上说着没要求,其实考虑的未必比国木田更少。外貌,家世,学历,工作,积蓄。自诩现实的国木田五十八条却未涉及女方的身份背景。他想求的不像一个爱人。更像一个知己。一个无法达成的梦中幻影。那不是另一个人。那是他想达成的他自己。

      国木田的坚定正体现在此处。他并未消极怠工,等着哪一天上苍垂怜。他,很认真的去参加相亲。每一场都全力以赴。

      ——遗憾的是,那般的姑娘果然不存在。

      国木田又一次的被“临时有事”的相亲对象放了鸽子。在咖啡店白白浪费一小时。服务员同情地向他提议可以免费续杯,国木田尚且能够淡定的合上笔记本,推一推眼镜默念,都在计划之中。

      他走出咖啡店,跟来凑热闹的麻雀在行道树上蹦蹦喳喳大肆嘲笑。国木田压下怒气,再抬头发现这货把自己卡进了树缝里。他百思不得其解。鸟怎么会把自己卡在树上?惹嫌的麻雀有气无力的说喳喳喳。他只能解开自己的外套马甲给路人们表演一个三步上树。

      麻雀欺负他的在他手上啄来啄去转身就飞走。他骂骂咧咧的下树捡外套,低头却撞见迟到的相亲对象,两人目瞪口呆,隔空相望。

      五、
      早月叶子是现实中能找到的最贴近国木田想象的姑娘。温柔娴静,知书达理,独立自强。喜欢小孩子小动物,善良有爱心。对自己的事业满怀热爱,对国木田的坚持充满理解。工作是幼师,难得的迟到是把急性阑尾炎的孩子送去医院,小孩父亲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她就成了母亲的身份跑前跑后全程陪护。

      只差一点错过。国木田却不是很想感谢麻雀。这样的相遇在国木田的计划外。早月叶子笑着摆摆手,说这样也很惊喜呀。国木田觉得她的脾气太好,难免为自己的暴躁感到羞愧。

      早月叶子挺喜欢麻雀。她以为它是国木田独步的宠物,还羡慕惊叹的说居然有人能养麻雀,还养得比鹦鹉更聪明。国木田严谨客观的解释一通,撇清麻雀和自己的关系,但也赞同早月叶子的夸赞。毕竟世界上还能找到第二只这么聪明的麻雀吗?谈话的相关对象无所顾忌跟着他们进了咖啡厅,一路上对所有女性生物叽叽喳喳声调婉转宛如调情,想摸一摸它却难如上天。麻雀在他们的座位上闲庭信步,眨巴着小豆眼听国木田一板一眼,在女方转头叫服务员的间隙跳起来冲国木田吐口水。他们短暂迅速地打了一架,早月叶子再转过身,留给她的是国木田歪掉的眼镜和凶神恶煞的一张脸。麻雀乖乖巧巧地啄两下她的手指,幸灾乐祸。

      回去的路上国木田对着不靠谱的搭档剖诉内心。他觉得早月叶子很好,第一面就符合了他笔记本上小半条件。他却奇怪的没什么动心的感觉。不过说实话他也并不清楚动心该是怎样的感觉。女同事上班期间躲懒常看的电视剧里的一眼万年非你不可的情感他不懂。现实里有人这样轰轰烈烈的去爱吗?

      “不过或许是我想的太远了。”国木田反思自己。这才只是第一面呢。一见钟情不靠谱。国木田觉得见色起意的说法未免不负责任。日久生情才是互相磨合的过程。想到这里他抬头问麻雀,“你结婚了吗?”

      麻雀居高临下鄙夷他。

      国木田素性问了手机查询,浏览过后一推眼镜,抬头唾弃搭档,“渣男。”

      麻雀在他头顶绕一圈跑了。

      六、
      “——麻雀多活动在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性极活泼,胆大易近人,但警惕却非常高,好奇心较强。喜欢群居——”

      国木田对麻雀的了解多来自网络百科,比照不靠谱同居人却又觉得网上知识未必都正确。街道上也常有这样三两成群的小鸟,没一只像家里那只欠揍,也没一只像它亲人。它们自有自己的同伴,甚少落单。人类在它们眼里或许新奇有趣,但也古怪危险。它们当然不把这些会思考的庞然大物当作同样会呼吸的同类。他们是无法飞行的捕杀者。

      国木田的租客却热爱作死,胆大的不像麻雀。招猫逗狗,给捕鸟的小孩子找麻烦,住进人类的家里,肆无忌惮的激怒国木田。它并不把国木田的单人公寓当做庇护所。大风大雨的天气它不会来这里躲避。它只在百无聊赖的晴天造访,有时候带着奇怪的分辨不出的伤口。国木田想要给它上药是件难事。它只主动靠近,从不被动接受。

      国木田有理由怀疑它是故意受伤,毕竟它这么聪明。他拿着撕成细条的绷带和碘酒绕着房间追了它十几圈,愤怒道,“你以为你是海燕吗!”

      麻雀在吊灯上对国木田翘起一只脚,拖着调子说喳。尾音上扬,满怀嘲讽。

      国木田坚信这货跟他一样没朋友。太讨厌了。

      七、
      国木田独步和早月叶子的进展不快不慢,只能说按部就班。两人都不是能接受闪婚的类型,但这个年纪好像也没有拍拖六七年的必要。国木田拿到了早月叶子的工作表,零零碎碎列了些行程计划。反倒是他这边,工作调动频繁,动不动加班拖堂。只能一而再再而三说抱歉。

      时间长了国木田自己也觉得自己不上心。他是勇于反思剖析自己的人。他想如果我是很认真的在发展关系那么我应该已经把她放进了未来的计划里。可我还没有。是我对她还不了解吗?不了解那就去了解。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不想。那么我为什么不想?

      她那么符合我的条件。

      这是国木田不了解的领域。他没学过心理学。不理解自己矛盾的心情。他抬头看窗台上的麻雀。对方正慢条斯理的用嘴给自己梳毛。它现在很少来拜访他。偶尔来了他也总是在忙碌。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可以大把挥霍,现在只是把浪费的空余添上另一个人的身影反而觉得过于紧凑。明明相见的时间在两个有工作的成年人之间少之又少,国木田却在漫长无话题的相处里头脑发胀晕眩。

      他把恋爱约会可做的事项一样样列出来,却又觉得哪样都不合适。他们不陌生也不熟悉。国木田硬把自己往好男人框架里套的时候总觉得尴尬。麻雀不远不近的观察,甚少凑近打扰他。安静的宛如他们第一次见面。它依然在判断这个陌生的两脚兽是否值得继续观察。

      冬天到了。圣诞节前一天国木田到幼儿园和早月叶子会和的路上在想麻雀是留鸟候鸟?它现在不怎么出现了,约莫是找到了别的好玩的人家吧?

      隔着教室玻璃窗早月叶子的面孔温柔又模糊。这堂课应该是故事会,小孩子却接二连三的哭闹起来。国木田进去帮忙,问到原委,早月叶子苦笑着捋一把长发,今天讲的故事是《快乐王子》。

      快乐王子不是讲给小朋友听的故事。国木田想到那只冻死在雕像脚下的燕子。那只麻雀也总把自己当成迎击暴风雨的海燕。

      小孩子一个个被家长接走。剩下来的小男孩满怀依赖的靠着老师。早月叶子跟国木田解释说这孩子是单亲家庭,父亲总是忙碌,拖延的晚些也是情有可原。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迟到吗?就是这孩子。

      早月叶子口中的大忙人开着豪车来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时手里还拿着玫瑰花。看见国木田时笑脸一僵。早月叶子抱着小朋友往外走,也停留在原地。气氛蓦然尴尬起来。国木田不笨。在一边瞧见了。恍然大悟。

      最后国木田一个人往回走了。今年天气格外冷。却到现在都没下过雪。今明两天的计划被全部推翻,他竟然也不焦躁。相反还隐隐松了口气似的。这可真奇怪。他满怀愉快的想。

      只是这样的话难得的假期要做什么呢?回想起来他属于自己的私人闲暇很少出现了。老师的圣诞节已有安排不好上门贸然打扰。同事们知道他相亲相到理想对象,那么这个圣诞节该是有伴的,公司的聚会也没有喊他。看到一半的书页码仍停留在半年前读到的地方。前面的情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下棋找不到棋友。圣诞节钓鱼那简直是脑子有毛病。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人际这么贫瘠,爱好也这么少的。

      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屋内是出乎意料的一团糟。好久不见的麻雀在他的书桌上仰躺着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国木田悄无声息的靠近拎起对方一条腿,被突然惊醒的麻雀扑腾一脸毛和灰。

      “我可、真、是、谢、谢、你,”他环顾四周,在幼儿园时都不动如山的心境蓦然悲凉起来,“给我找了这么多事做!”

      麻雀挣开他的手。一人一鸟再次打闹出千军万马的气势。累倒的国木田心里很难受。为什么圣诞节他得和一只鸟一起过呢?麻雀不懂人类的复杂心情,大摇大摆在战败者的肚子上走来走去。国木田逮住它也不躲。一人一鸟进了厨房,“先说好我的厨艺一般——你吃什么?螃蟹?麻雀能吃螃蟹吗?让我看看百科......”

      乒乒乓乓一阵。又是国木田的怒吼。

      “啊!!你这只、该死的、自杀狂魔!——把头从水管里拔出来啊你个混账!!”

      ——对一个寂寞的人和一只寂寞的麻雀来说,多少也算个热闹的冬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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