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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是你。”
此时出现在路歌视线里的男人,五官标致,目光炯然,她曾见过他。
路歌有点懵,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对,是我。”周启鸣挠挠撑开了老远的眉头,出示证件,“接下来,请你配合。”
“……”路歌低头扫了一眼,瞬间确定了之前的怀疑,她看着他,“张凛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这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周队”,周启鸣回头看了一眼,隔板间的方向有几个便衣,他摆手示意他们在那边等一下。
路歌跟着看过去,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释然,反正那里面没有张凛。
周启鸣回过头来,小声说,“路小姐,你接近他为了什么,我们现在都很清楚,请你,务必保留最后一点良知,不要再说出什么影响他的话。”
最后?还一点?
良知……
路歌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怕我说什么?”
“不是怕,是张凛他跟你根本就……”周启鸣歪着脸瞧她,“不熟。”
呵。
话说到这份上了,路歌又怎么会不明白。
缉私局的审讯室。
她先是被一个女警带去做了全身检测,然后又被关在小黑屋,几个小时过去,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吾日三省吾身。
今天要反省的事可太多了,路歌一件件地过了一遍脑子,她想到了昨天那通蠢到极致的电话。
是的,太蠢了!
那位不熟的姓张名凛的男人,或许早就看穿了她。又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像看戏台上丑角表演一样,每天看着她演给他一个人看。
她当自己八面玲珑,事实是,真正会咬人的狗才不叫唤。
眼下谁是猎物,已见分晓。
审讯室的门开了,周启鸣和大聪明拿着电脑进来。
他在她面前放下一杯热水,路歌抬起了头看向他。
“不用谢。”周启鸣自顾自转身回到座位。
“……”
周启鸣让她报出身份信息,一番流程结束后,他向前撑着手臂,双肩耸起,看着她说,“路小姐,请你好好交代一下,今天在关口的事。”
“我不明白,我要交代什么?”路歌握着水杯,坐直了,“我要过关去接孩子放学,莫名奇妙被你们带过来。”
“你有孩子?”
“没有。”路歌面无表情地回答,“帮人忙,犯法?”
“这几个带货的人你认识吧。”周启鸣把英姐他们的照片递给她。
“只认识一个。”路歌指着英姐说,“她。”
“她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以前一起开过店,现在她干什么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周启鸣停顿了一下,路歌注意到他戴着蓝牙耳机,然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笑了笑说,“你今天要接的是她的孩子?”
路歌缓缓扭头,看着旁边的单反玻璃,她确定张凛就在那里。
他一定躲在暗处观察着审讯室。周启鸣敲敲桌子,提醒她回头,“真是奇怪了,她也要过关,为什么不自己接孩子?”
路歌自嘲般微微笑了,表情开始变得决绝,她冷眼看着对面的人,说,“她有事,我闲呗,你们管得真够多的。”
“利南培你认识吧?”
“认识。”路歌弯起唇角,“他是我丈夫。”
周启鸣撇嘴点头,“那你总该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吧?”
“不知道。”路歌笑,“我跟他两地分居,生活自由,所以我不清楚。”
周启鸣忍不住也往玻璃那儿看了一眼,这说得都什么玩意……
不能再绕了,周启鸣直接进入正题,“周一你在银行取了大量现金,晚上你和利南培去了同小区F栋,见了个人,一天后他运来了黄金,所以你们今天一伙人就是在走私。”
路歌好笑,“你们该搜也搜了,检查也做过了,我身上有黄金?”
周启鸣看着面前的检查报告,她身上确实没有。
路歌异常淡定,还喝了口水,才说,“我丈夫好堵,他欠了钱,我们去还钱,这有什么问题?”
“是吗?那他欠了多少钱?”
“几百万吧。”路歌腰酸得很,她挪动坐姿,不耐烦地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周启鸣对她的提问置之不理,继续追问,“你今天在关口闹出多大动静?就是为了那帮人打掩护?”
“怎么,我在公共场合被非礼还不能出声了?”
还真是理直气壮,周启鸣一拍桌子,道,“路小姐,就您这么能耐,不非礼别人都谢天谢地了。”
“谬赞了。”路歌定睛回视他,“受不起。”
哟,还真有脸,周启鸣气得指着她,“能不能好好配合!”
“您问了,我答了,请问我还要怎么配合?”
妈的。
周启鸣踢开椅子,摔门而出,转身往墙上咚咚捶几拳。
同一时间,隔壁的门也开了,张凛走出来,周启鸣压着声音说,“这女人真是够够的。”
“……还是我来吧。”
周启鸣哎哎两声,“你控制住!”
张凛低着头进去,转身关上门。
周队出去之后,大聪明坐在这儿被对面女人盯得发毛,感觉被审得是自己,见张凛来了可算松了口气,“凛哥,周队呢?”
“他还有事。”张凛抬了抬下巴,“帮她再添点热水。”
“哦。”大聪明走过去重新给她加了一杯。
张凛知道现在的问题是证据不足,今天从她们走进旅检大楼开始,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现在其他水客全部都被测出体内私藏。唯独路歌,她身上从里到外根本就没有货。
张凛的眼神一点点贴上她,问:“你说原本要去接孩子的,那现在他怎么办?”
大聪明第一次跟他一起审人,原来凛哥是这种风格,走真情实感这一挂的。
可对面的女人不为所动,她正看着旁边的一堵墙沉默。
张凛又道,“听说F栋二十五楼的房子是你先联系中介的,你还带过一个女人去看过房?”
又是沉默。
可他没放弃,继续问,“说说你……丈夫吧,难道你不关心他现在怎么样了?”
路歌对他全程无视,就像面前根本没有人一样。
“为什么不说话?”张凛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耐着性子重复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大聪明感受到一种很诡异的氛围,刚才这女人对着周队就跟炸毛的鹅似的,伸着长脖子,句句啄人。
现在,她又像失聪一样,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和眼神变化。
仿佛听不见张凛说的任何一个字。
大聪明眼看着张凛下颌骨微动,眼看着他推椅子起身,眼看着他出去了。
这……还审不审了?
周启鸣单手撑着胯在厕所抽烟,看到张凛以同样的姿势进来,他看看表哟吼一声,“你也没扛几分钟。”
“……”
两人相对无言,一口一口闷着吸。
缓过劲后,周启鸣说,“换个人审吧。”
张凛点点头,想到她今天那条白裙子,皱着眉说,“她衣服脏了,你看能不能去借一件给她。”
周启鸣看不惯,“让我给热水,现在又给衣服,你还想让我干什么?”
张凛没有说话,周启鸣也不想在这里跟他讨论这些,“那个旅检大楼每天怎么会这么多旅客,我还是大意了,真该提前多借点人手,竟然能让那个什么利南培给跑了,真他妈气人。”
“至少能确定,他今天没有出境。”张凛在各个关口那里都查过了,“虽然已经让几个出入境都严防死守,但我们还是得去排查,防止他偷渡。”
“刚港方来消息了,说货过了关,根本没人去接,现在那几个水客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
张凛说,“那个袁杰呢?”
“组长意思是他还不能动,这就是个活鱼饵,得盯死他。”周启鸣看着审讯室的方向,摇头叹气,“这个女人关不了多久……”
忽然张凛手机响了,他看到是梁锐,以为是今天在交接水客的事有什么遗漏。
接了之后,听到梁锐说,“凛哥,关口这里有个小孩,说要找你,照片发过去了,你看认不认识?”
张凛看到照片,眉头一紧,跟周启鸣说,“给我请两小时假,我去办点事。”
“干什么?”
“私事。”
旅检大楼已经在收尾工作。
梁锐还没看到张凛的影子,小孩先跑出去,大喊一声,“大哥。”
“阿宝。”张凛走过来摸摸他的脑袋,梁锐指着小孩笑说,“大哥,你什么时候收的小弟?”
张凛给阿宝一瓶刚买的酸奶,让他在一旁等着,然后问梁锐,“他这么会在这里?”
“这孩子今天自己从那边过来的,这里每天跨境孩童很多,但是他又不回家,从三楼入境处下到二楼来,胖子看他一直在这儿周围晃悠,怕人多再丢了,我们打家长电话一直联系不上。”
“知道了,交给我吧。”张凛跟梁锐道了声谢,低头向阿宝伸出厚实的手,“我先带你去吃饭?”
“好。”阿宝把喝完的酸奶瓶扔进垃圾桶,伸手握住张凛两根手指头,问,“大哥,我每天从这里经过都没有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换了个岗位。”张凛看到前面的扶手电梯已经停了,索性弯腰抱起他。
“那你还穿白制服吗?”
“不会经常穿了。”
“啊……”阿宝闪闪发光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张凛不懂小孩子的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快,问他,“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白制服很帅啊。”阿宝圈着张凛的脖子,说,“以后我也要穿,我要跟你一样。”
张凛看着他诚恳地攥起小拳头,眼睛细长弯弯地笑,不由地伸出一只手摸摸他脑袋,“好,那你要加油。以后也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张凛带他到天桥下的街边鱼粉店,阿宝轻车熟路地点了一碗鱼丸粉,张凛没胃口,就只喝水坐在旁边陪他。
“大哥。”阿宝一根一根抽出筷子,望着他说,“你叫路歌下来一起吃饭好不好?”
张凛停滞的目光,往外一瞥,低沉的声音说,“我问过了,她今天不在家。”
“哦,今天她们都去哪儿了。”阿宝装了杯热水,讲究地烫起了筷子,“你帮我给我妈再打个电话好不好?”
张凛点点头,动作缓慢地掏出手机,然后递给他,“自己打吧。”
“嗯。”阿宝熟练地拨出一连串号码,张凛低头喝了口水,想着待会他打不通电话的时候该怎么说,吃完饭又该把他带到哪里去,这孩子年纪小,不该经历这些的。
张凛思绪万千,忽然听到这小孩“哎”了一声,往外一指,说,“那个好像利叔叔啊。”
利叔叔?
利南培!张凛扔下杯子,猛地起身,只见店外马路边一个打扮随性的男人拦下一辆的士,身影一闪进去了。
张凛神情骤然严肃,扭头跟阿宝说,“你就在这儿吃饭,别乱跑。”
他到路边发现叫不到车,只能顺着街边往前跑,利南培的那辆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这时路边正好有空车,张凛坐上去之后,听到师傅说,“换辆车吧,我下班了。”
张凛掏出证件,“帮帮忙,跟上前面7205的出租车。”
师傅年纪比较大,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启动了车子。
张凛想通知周启鸣,一摸口袋懵了,手机还在阿宝那里。返回是不可能了,张凛只好跟师傅借电话。
师傅二话没说把手机向后递给他。
见车一路飞驰已经出了市区,张凛问,“师傅,前面是往哪里去的?”
“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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