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庄周

　　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到周子昂会是这种情形。
　　庄秦跟着程秘书到达目的地，被引入一间清雅的茶室，周子昂早已坐在里面。
　　程海吟退出，关上了门。
　　一室茶香和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
　　“庄先生，”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庄秦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命运的那记耳光。当时对陪在一边的周子昂他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只模糊得记得一个轮廓。而现在自己就在他对面坐下，真正地面对着他。
　　他不得不叹服着上天对周子昂的厚爱，良好的家世，出众的能力和完美的外表，以及他深沉的心思。这一切所有的构成，拼合了这个男人，出色又耀眼。
　　“叶叶在R城的时候，没少受你的照顾，”周子昂在细瓷杯里注入了香茗，推上。“我感激不尽。”
　　嘴上说着感激，眼神却是犀利冰冷的，谁都看得出他不怀好意来着。庄秦也不是笨蛋，他自然也看出来了。当下冷然，“叶林是我的女朋友，我理所应当照顾她。”
　　周子昂唇边划过一抹讥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往胀满茶叶的茶杯里注水，再把盖子按下，杯子边缘溢出了金黄的茶汤，没在盖子边缘。
　　“庄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他在手巾上擦了擦手，“叶叶是我的未婚妻，从来都是。或许我们曾经有过争吵，”他顿了顿，“那也不过是女人的小脾气而已。”
　　“我想周先生是有点自做多情了。”庄秦没有周子昂那么沉得住气，“叶林早已经和你分手了。我和她正在交往，并且……”
　　“并且什么？”周子昂的表情和声调一起变冷，黑眸里闪过危险的光芒，“庄先生，请注意你的辞措。”周子昂毕竟掌舵了周氏企业数年，见多了人和事，也见惯了各种场面对应惯了各种各样的人。人事历练上，庄秦明显不是对手。
　　庄秦抿起嘴，脸上慢慢有了恼怒的红晕。
　　“庄先生，我知道我作为叶叶的朋友关心她是很自然的事。不过凡事总有个限度，她在我身边很好。我们，打算结婚。”
　　庄秦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子昂，“不可能，她不会和你结婚的。退一步说，既然你爱她，想和她结婚，你就不该把她伤成那样！”
　　“我们难免有口角的时候，”周子昂越来越轻松，带着些许暧昧“也难免……过于激动。”他的眼睛发亮，“但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配合得天衣无缝。”
　　庄秦紧抿着唇，双手慢慢握拳。
　　“我和叶叶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了解得像是一个人，我和她，谁也离不开谁。女人总有闹别扭和犯糊涂的时候，男人应该多包容她，理解她些。但显然在这点上我做得不够，所以她会生气也是应该的。”周子昂居然开始自我检讨，“相信庄先生也同意，你们毕竟也做过一阵子的朋友。”
　　三言两语，即突出了彼此的时间差距，也否定了他们的恋人关系。
　　庄秦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如此地强大，他想着自己对叶林的保证，不禁担心起自己到底有没有办法和许诺的一样，带她回家。
　　“想必庄先生也一定了解，叶叶这个人的性格。”周子昂看着面前男人阴郁的脸色，越发起劲，“她心地善良，喜欢帮助别人。但也有固执的一面，认定了就不回头，相当地犟。我得说，做为她的男人，我最不喜欢她这点。有时候一发起小脾气来，宁可对着鱼缸里的小鱼抱怨，却几天不和我说话的情况常有。她的同情心总是很多，她也不太擅长去拒绝朋友，在犹豫的时候，她更喜欢把事情往对方希望的方向去推，尽量不让人难堪。我得说，这是个愚蠢的做法，虽然她不是个愚蠢的女人。”
　　话里话外，直指着自作多情的是庄某人。
　　周子昂噙着丝冷笑，看着对方青白交错的脸，享受着屠戳猎物的过程。他喜欢在屠戳前，把猎物折磨得筋疲力尽，生不如死。
　　自己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几番言词上的交锋下，庄秦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明白以周子昂现在的执着要从他手上把叶林带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又怎么能甘心把心爱的女人留在这样一只虎狼身边。
　　“周先生，我知道不管在任何方面，我都无法和你比拟。可是我有自信我想给叶林幸福的决心，绝不逊于你。”
　　周子昂的眼眸更加促狭，这种像小学生一样表决心的誓词真是让他觉着讽刺至极，“幸福？你能给她什么幸福？凭你也配？”
　　“周先生，你不是傻的，叶林在你身边并不快乐。而且如果你真是爱着她，心疼她，你根本就不会对她使用暴力。”
　　周子昂阴森地看着他，“那不算是暴力，那只是我们之间的情趣。”他恶毒道，“闺房之乐而已。”
　　被这句闺房之乐堵得快内伤的庄秦差点没透过气来，“你这根本就是暴力伤害。”
　　周子昂看着被逼怒的庄秦，越发轻松写意，“怎么，难道你没有体会过？我原以为同是男人，你会理解。”他慢慢地玩转着茶杯，眼里带着轻浮的调笑。
　　庄秦的小白脸涨得通红，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和叶林，当下反驳，“男人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是不会随便碰的。”
　　周子昂终于笑了，“幸好你不随便，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吗？”他一到S市就都在他的掌控中，纤微皆知，毫不遗漏。
　　一番舌战下来，周子昂占尽上风。庄秦感觉自己像只灰溜溜的大尾巴狼，一边胸有成竹得和叶林说带她走，一边却被周子昂打得如丧家之犬，狼狈之至。
　　但纵是如此，他依然不想放弃。
　　“周先生，”他诚恳道，“我们都爱着同一个女人，都希望她幸福。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让她自己选择呢？”
　　周子昂笑了起来，笑得不可抑止，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张狂且毫不节制。
　　庄秦被他突兀的笑声弄得不知所措。
　　周子昂以一种非常好奇的表情问道，“我想知道，庄先生你所谓的“让她幸福”是什么意思？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幸福，你会怎么做？”
　　“尊重她的选择，让她过得快乐。”
　　“即使不在你身边？即使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只要她快乐幸福，”他顿了顿，反问“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看来我今天浪费了时间，我们根本就聊不到一起。”周子昂站起来，一付惋惜的样子，“不过我倒不介意告诉你，我的理解。”
　　“对于我来说，只有在我身边，她才算是幸福的。从来不存在她会离开我，独自幸福的道理。”他抬起了下巴，“你那可笑的想法，只不过是失败者遮羞的借口罢了。”
　　庄秦脸孔涨红，“就算她不愿意，你也要强迫留下她吗？这只是为了满足你一个人而已，你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
　　周子昂低沉地笑起来，“是，我不需要考虑。因为她如果离开我，却还能过得很幸福，那我为什么要让她活着呢？”
　　庄秦闻言，竟一时无法言语。

　　周子昂笑意更浓，“庄秦，你是要她幸福呢？还是想让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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