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庄周

　　确实是他，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坐着不能动弹。看着他走近，蹲下，和她对视着。
　　他瘦了，虽然只隔了几天，但是他瘦了很多，脸上焦灼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散去又添了几抹忧虑。眼里有熬夜过的血丝，下方的青影加深了，胡子没有刮干净，称着他的小白脸分外憔悴和阴郁。
　　“你不给我电话，你也不接我电话。”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平静地说，乍一听还挺埋怨的，可是其中浓厚的不安和担心还是能听出来，“我以为你就这么跑了。”扔下他和他的戒指跑了，再不回来了。
　　她的眼泪哗地下来了，扑在他肩上哇地哭起来，“我想你，我想你……可是周子昂不让我走，他还打我……他……”思及那秽乱不堪，她更是泣不成声。她要怎么说述那夜的混乱和羞辱，她要怎么面对他？她哭得浑身发颤，积压了数日的恐惧和害怕以及种种的遭遇一齐涌上心头，满是疮痍。她包着纱布的手捶在他的心口，渗出了点点的猩红，指尖的锐痛一阵阵袭在心头。思及自己的蠢愚和自以为是，想着他之前欲言又止的表情，想着他在机场送别她的情形。
　　一切恍如隔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蠢了，太蠢了……对不起……”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道歉。
　　“乖，我已经来了，别怕，”他梳着她的头上，安慰她，眼眶红红。握着她还包扎的小手，满是心疼。“我带你走。”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这么对待他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他怎么不心疼？他紧紧地搂着她，浑身充满了愤怒。
　　叶林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周子昂私下的置产，并且这个楼盘的安防措施相当周全，庄秦怎么可能进得来？
　　“是一个男人带我来的，”庄秦轻轻地挽着她的胳膊，“他说他知道你在哪里，他会让我见到你。”
　　“所以你就跟来了？”她又急又气，“你不怕被骗了？”她更担心的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管是谁，他必定和周子昂脱不了关系。
　　他刚搀着她站起来，站在门外的人有了动作。
　　“庄先生。”来人面无表情，“周总要见你，所以叶小姐得留在这里。”
　　叶林惊恐地看着他，“程秘书？”
　　“叶小姐，”程海吟看着这个女人，微皱眉头，“是周总让我带庄先生来见你的。”他真不知道老板在搞什么鬼。
　　“周子昂？”叶林尖叫起来，“他要干什么？那个疯子要干什么。”她挣扎着要扑上去。
　　程海吟后退一步，面无表情。
　　“叶林，叶林，”庄秦抱着她的腰，耳边低语，“冷静些，冷静些。”
　　程海吟看着这一幕分外不是滋味，心里只是为老板觉着不值，但更不明白自己老板到底有什么意图。
　　“庄先生，周总已经在等你了。”他后退一步，“请。”
　　庄秦摇头，“我要带叶叶一起去。”
　　程海吟笑起来，“庄先生，我恐怕你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他顿了顿看看全身戒备的叶林。“但叶小姐是知道我们周总的脾气的。”
　　叶林双唇青白，“不，庄秦你别去，你不能去见他。”周子昂就是疯的，他能这么对待她。对庄秦，他又会怎么做。她思绪混乱起来，不知道答案却越是疯狂地设想起来，但她的双手始终揪着庄秦的衣服，死活也不松开。
　　纱布上已经透出一片红渍，触目惊心。她顾不上疼痛，冲程海吟喊，“你走，你走。”想想自己也处在虎狼之穴，她疯了一般地开始推着庄秦，“你也走，快走。”
　　“叶小姐，”程海吟冷冷的眼里，透着不屑和厌恶，“周总不喜欢等人。”
　　叶林哆嗦着双唇，半句话也说不起来，苍白的脸上双眼显得特别空洞。
　　程海吟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后，又放缓声调，“叶小姐，如果周总想对庄先生做什么的话，你是见不到他的。”
　　“叶叶，”庄秦柔声安慰她，平抚她已经开始混乱的神经和紧绷的情绪，“我去见他，没事的。我们总得解决事情啊。”
　　“不，庄秦，你不知道，周子昂……”他不会放过你的，叶林深深知道这一点。她不能让他去，不能让他去，“你回去，离开这里，回R城好不好？”她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她纵是满心忿恨和后悔也没有办法。可是庄秦不行，无论如何她也要让他全身而退。“回去吧，求你了，庄秦。”
　　“庄先生。”程海吟后退一步，“周总时间很紧。”
　　庄秦点点头，轻柔却坚定地执起叶林的手，握着，轻吻了一下，“等我。”他会带她走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着程秘书离开，全身脱力，“别去，别去……”
　　现在的等待之于她，是无望的代名词
　　她伏在冰冷的玄关地面上，哀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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