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今天哭了吗

　　【高铁上】
　　许夏戴上绿色的索尼头戴式耳机听歌，头枕着车窗的玻璃看窗外——黑黢黢一片，零星有些亮光，称不上风景但她还是看的入迷。

　　【……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

　　许夏一直相信一句话“人不应该交流，而应该活在沉默之中。”自从上了车之后她和陈默没说过几句话，却也不觉得尴尬，再没有比这更和谐美妙的事了。许夏小时候总是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长大后她的这种渴望变成了恐惧，她希望自己在人群中被淹没，不要那么显眼才好。和陈默在一起时，她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存在感是强是弱，甚至可以任性一点——做自己就好。

　　他们坐的这列车大概23:40左右到她家乡运城，许夏近乡情更怯，开始幻想这列车没有终点，她可以一直这样和陈默坐在一起，他们心有灵犀的互不打扰。或者，车上有恐怖分子安装了ding时炸弹把车炸毁了，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她不想回那个家，如果不是出现这次这样的不可抗力事件，她可能永远都不回去了。
　　许夏直到现在还是会做噩梦，梦里她在哭泣，醒来时枕头被泪水打湿。
　　“妈，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为什么要改我的高考志愿？为什么？！”
　　18岁的许夏看着自己收到的录取通知书，盯着上面每一个字，灼热的目光仿佛能把纸射穿。她不敢相信，高考志愿上自己明明填了一个离家很远的一流大学，收到的确是本省的一个普通二本师范类大学。她立刻查了网站，发现竟然……
　　“吵什么吵，一个女孩子家的上个离家近点的学校有什么不好的？师范专业毕业了找工作也容易，将来嫁了人还能教育自己家孩子。”
　　“可我不想要！这不是我想上的学校！”
　　“你填的志愿我看了，你一女孩能学医吗？天天接触些尸体病毒，将来嫁人多难啊。再说了，你不得为你弟弟考虑考虑？我可都打听清楚了，供一个医生出来至少得8年，就你爸当老师那儿点工资，能同时供你和许冬读几年书的？”
　　“呵，说的好听都是为我好，还不是怕我占用了许冬的资源？！你天天就想着早点把我嫁出去，我在这个家都这么不招你待见！”
　　“你这孩子说的是人话吗！”刘爱琴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么就上这个学校，要么就别上了！”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那个学校！”许夏仰起脸，眼神因为愤怒亮如繁星。
　　“好，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刘爱琴挥下鸡毛掸子，响起了划破空气的嗡嗡声。
　　“啊！”许夏瞬间惊醒！

　　【……
　　Do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

　　又是这个噩梦……许夏摘下耳机，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出了一身冷汗。
　　“你还好吧？做噩梦了吗？”
　　“嗯，没事，”许夏避开陈默担忧的视线，“做了个噩梦而已，已经过去了。”

　　“你说你姐还带她男朋友回来了？”吃晚饭时，许巍东问许冬。
　　“嗯”许冬心不在焉的回答，“爸你炒的这个菜可以啊。”
　　“你姐让你见过没有？”
　　“没，我打给她的时候她正过安检，也没细聊。”
　　“她那么晚才回来要不你去高铁站接她吧。”
　　“不用，她打车就行了，现在用手机上的软件很容易叫到车的。”
　　“哦。”许巍东觉得问的差不多了打住了话题。
　　这时许冬的手机响了，许冬一看，是舅舅刘爱民打来的。他舅舅问他妈的葬礼安排的怎么样了，需要他帮忙吗。许冬知道他请假前一天guo务院发布通知调整增值税，他们公司的很多合同需要重新梳理，刘爱民也连着加班了两天。许冬不想麻烦他舅舅，就说事情已经准备妥当，追悼会他打算后天办，明天他和许夏一起去看墓地。刘爱民又简单交代几句话，许冬办事他也很放心，说他姐的追悼会他一定会去，
　　事实上大部分事情许冬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他让李人杰拿着医院开的死亡证明找了家殡仪馆，每个项目都是按殡仪馆的最高收费标准，殡仪馆遇到出手慷慨的客户自然服务都尽心尽力。葬礼的事他不用太操心，麻烦的是要挨个向所有亲戚朋友通知刘爱琴的死讯，对方听闻他妈去世，或悲伤或惋惜，哭哭啼啼啰啰嗦嗦地回忆了他妈还在世时的零碎琐事，许冬耐心地听他们回忆完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们，他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十年，早已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说话也滴水不漏。他爸帮不上什么忙，他也没指望他，自己一回家就操办了所有事。
　　凌晨一点左右许夏才到家。
　　许冬给她开的门，许巍东早就睡了，他穿着睡衣在客厅玩儿ps4一边等许夏回来。
　　“回来了？”
　　“嗯，路上遇到暴雨，车有些晚点了。”他俩都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许夏怕行李箱轮子太吵，提着它进了家门，许冬接过行李箱。

　　“这是陈默，我男朋友。”
　　许冬注意到跟在许夏后面的男人，“我是许冬，许夏的弟弟。”
　　“嗯，你姐跟我提过你。”
　　“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我们这次出门匆忙，陈默没带自己的东西，许冬把你的睡衣拿一套给他，还有牙刷。”
　　“嗯。”
　　许冬把行李箱放到许夏房间，把睡衣和新的牙刷给陈默，“很晚了，你们洗漱洗漱休息吧，我们明天去看墓地。”
　　“好。”
　　许夏和陈默在她的房间。
　　“这就是你的房间？”
　　“是啊，怎么了？”
　　“怎么说呢，是不是太简单了点。”许夏的屋里只有最基础的家具——床，衣柜和书桌，没什么个人特色。甚至许夏的出租屋都比这里更像她的“家”——那个小屋不大，但是有她从宜家买的简约的家具和精致的手工艺品，阳台上还养了几盆多肉植物。
　　“这是我妈布置的。”许夏无所谓的说。“我弟的睡衣你穿起来还挺合适的。”
　　“嗯，我们身形差不多，他好像比我矮2、3厘米。”
　　“睡吧，晚安。”
　　“嗯，晚安。”陈默关了灯。
　　许夏睡觉前检查手机有没有信息没回复，她发现许冬5分钟前给他发了短信，“确定就是这个人了吗？”
　　她回复“是的。”

　　许冬躺在床上发完短信，他听到许夏的房门关上的声音。许夏和陈默现在在房间里做什么呢？他们会做吗？许冬想到这里，感受到了难言之欲，他一边想着自己的姐姐许夏，一边做着最孤独的事，房间里响起了他克制而粗重的喘息。
　　许冬听到手机传来收到信息的提示，他强迫自己不要看，睡下了。

　　早上八点，许冬起床了，许巍东做了早饭正在吃。
　　“你姐昨晚回来了？”
　　“嗯，她一点多才回来的。”
　　许冬给自己盛了碗豆浆，坐了下来，默默地喝。
　　“这是我今天早上炸的油条，还有腌了两天的茶叶蛋。”
　　许冬接过他爸递的油条，很酥脆，看来刘爱琴离家之后他的厨艺进步了不少，以前刘爱琴在的时候他几乎没做过饭，只会下挂面。
　　“他们还在睡，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们吧。爸，我已经和殡仪馆的人商量好了墓地选址，下午我们过去看看吧。妈的追悼会安排在明天，妈这边的亲戚我都通知了，大部分都推脱有事不来，我舅舅一家和我妈的朋友杨秀梅阿姨说要来，爸，你那边的亲戚通知了吗？”
　　“我打过电话了，关系太远的亲戚估计也不回来，你两个姑姑不知道来不来，你也知道因为你妈的缘故，以前那边的亲戚都很少走动，现在再加上你妈那件事……”
　　“行，我知道了，我跟殡仪馆说先把他们两家记在名单上。”
　　“小冬，你妈的丧事里里外外都是你安排的，你一回来就要做这么多事，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这也是我做儿子的应该的。”
　　许冬注意到他爸的手颤抖着似乎在犹豫想握住他的，最终还是作罢了。他们父子之间连握个手这种程度的亲密动作都觉得尴尬。
　　许冬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许夏12点多的时候才醒，陈默不在床上。
　　她来到客厅，三个男人正在吃饭，气氛很融洽，许冬知道陈默是个作家之后很感兴趣，正在问他出版一本书的能拿多少版税。
　　许巍东最先注意到许夏。
　　“小夏，你醒了。我们看你还在睡就没喊你，想让你多睡会儿。”
　　许冬朝陈默眨眨眼，“看来昨晚睡得很晚哦。”
　　陈默笑笑，“没，我们‘很早’就睡了。”
　　许夏没理会他弟无聊的玩笑，坐下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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