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间见白头

　　早上做了顾吉的知心长辈加参谋，下午招娣同程亚楠一起合力打扮牧鑫兰，为晚上的相亲作准备。年轻的姑娘家都是好看的，满满的胶原蛋白，即便素颜都能散发出浓厚的性吸引力，更不用说牧鑫兰被着意打扮过，显得甜美乖巧又文静。

　　老牛的侄子看到牧鑫兰的那一瞬间眼中有惊艳的光闪过，招娣没有错过这一幕，心里便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了。果然吃晚饭的时候小伙子全程都很热情地同牧家兄妹攀谈，竟然都没有拿起手机玩游戏。

　　程亚楠同老牛相视一笑，知道有谱。那小伙子在家里可是吃饭都要端到面前的主，即便是亲友聚会也是眼睛不离手机，懒得理别人，据说即便是在工作岗位上，也是能偷懒就偷懒，为的就是多打一会儿游戏。要不是因为他是本地人，相对来说信任成本比较低，也轮不到他当这个保安队长。

　　吃完晚饭，招娣留男方同来的亲友坐客厅喝茶聊天，让牧鑫兰带着那小伙子出去走走散散步，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好让他们自己交流。毕竟晚饭时一帮老家伙众目睽睽地看着，年轻人们可能有些话未必好意思说出口。

　　小伙子的妈也一起过来了，她颇有些局促，如今坐在沙发上盯着茶杯不知说什么好。她早就听老牛和程亚楠说过不少关于招娣的过往，知道这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个名人。原本是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今天竟然会因为儿子的婚事跟这样一个名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她觉得有点眩晕。她心里明白，今天相亲的这姑娘虽说不过是个保姆，但肯定得招娣的重视，不然不会直接让他们在这里相亲，且招娣还亲自出面招待，给足了男方的面子。

　　但她过于紧张，就没怎么注意相亲的那姑娘的情况，只第一眼看去挺顺眼的。不知是这豪宅的灯光过于亮眼，还是自家儿子过于主动，她心里十分忐忑：若是这门亲事能成，她也算跟州市的名人搭上了关系，以后说不定有许多事就好办了。只是自家儿子那德性，这事能成吗？

　　招娣没有怎么插话，只坐在一边听男方和女方互相了解信息，互相吹牛——主要还是程亚楠在吹，毕竟她算是对男方和女方都相对比较了解的一个人。牧鑫明是个锯嘴葫芦，不问到他他也难得开口；他媳妇儿也是个安静的人，就陪着大家坐着，时不时给所有人添些茶水，看着就是特别贤惠的一个人。男方那边来的除了他母亲还有个姑姑，倒是个开朗的，问了不少关于牧家和牧鑫兰本人的情况，听到牧鑫兰离过婚且兄妹几人都寄居在招娣这里，没有自己的房子时，就不太满意了，后面就没怎么继续问下去。

　　程亚楠如何看不出男方长辈的意思，免不了便要夸夸牧鑫兰是如何如何兰心蕙质，烧得一手好菜，各种家务都是一把好手，人长得又漂亮，年纪又轻，只是家境差了些，但姑娘家嫁人最重要不就是人贤惠么？谁家娶媳妇还指望靠岳家过日子不成？

　　她这话理论上也没错，传统上确实嫁女要高嫁，娶媳要低娶，只是描述得略夸张了些：按照她说的牧鑫兰的情况，完全可以配得上高富帅了，哪里至于在这跟一个保安队长相亲？

　　招娣暗自偷笑，程亚楠这一张嘴真是绝了：同一件事，她这会儿可以说得好到天上去，回过头又可以马上贬低到泥里去，这本事真真让招娣惊叹不已。

　　至于男方家的条件什么的，之前程亚楠就已经跟牧家兄妹说过了，牧鑫兰很满意，牧鑫明没有表态，只说等见过面再说。家底钱财虽然重要，但人材才最重要，牧鑫明担心的是对方有什么重大的短板。今天见了面，见对方人长得高高大大，虽年纪比牧鑫兰略大了些，但待人倒是热情友好，比他想象中要靠谱一些，便放心许多。只是听对方长辈的谈吐，似乎并没有看上自家妹子，所以他也没有上赶着多问——到底女方家还是要矜持些的。

　　程亚楠的单口相声说了半个多小时，俩年轻人回来了。男方便起身告辞，招娣也没有多留，只看着程亚楠再三确定俩年轻人是否留了联系方式，又鼓励他们多沟通多交流，才放男方离开。

　　“至于嘛，谈恋爱这种事，咱们外人又帮不上忙，让他们年轻人去折腾呗！”招娣笑话程亚楠。

　　程亚楠白她一眼：“你以为媒人这么好做的吗？你倒轻松，一句话不说，就坐等谢媒酒了？谈恋爱当然不需要咱们介入，不过结婚嘛，涉及到两个家庭，怎么能跟谈恋爱比呢？后期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跟钱有关，这里面又牵扯着感情，没有我这样能言善辩的媒人在中间穿针引线，谈崩的概率可就大大提高了。”

　　招娣想想，觉得她说得很对。自己这么一个常年独自生活的人，对于婚姻的理解和解构能力肯定不如她，还是得让她做主。不过，在此之前，还得确认一下牧鑫兰的想法。所以，招娣等牧鑫兰送完男方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小牧，你觉得对方怎么样？”

　　牧鑫兰有些羞涩，但答得倒大方：“他人挺实在的。刚刚我们出去散步的时候，跟我聊了聊他家的情况，房子和债务都跟我说了，现在的工作情况也提了提，说只是临时做做的，等结了婚还是要找个正经的行当多赚些钱好养家。”

　　程亚楠啧啧道：“真的假的？他妈可是说了他许多年让他换个收入高些的工作，也好找老婆，他可从来不听的。小牧，我看他对你挺满意的，你呢？”

　　牧鑫兰低着头，仿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就见了这一面，其实也并不太了解，等再聊聊多了解一下才知道人怎么样。”

　　“你急啥呢？这谈恋爱不就得多花点时间嘛！”招娣怼了程亚楠一句，又安慰牧鑫兰：“都说日久见人心，小牧，不着急，慢慢谈着再说。要是这个谈不好，咱们还有其他的。”如果她没有看错，牧鑫兰对男方的条件还算满意，但是对这个人其实并不来电。但是谈恋爱这种事，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不要给年轻人压力，就让他们自由发展好了。

　　牧鑫兰笑笑：“今天谢谢黄总和程姨了，你们为我又是破费又是费心费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才好。”

　　“不急，等以后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谢媒酒就行。”程亚楠笑道，又对招娣说：“小牧要谈朋友了，你可不能一直拘着她，总得给她放放假好让他们年轻人约会吧？你身边要不要再添个人照顾？本来我过来看着你倒是最合适，只是现在要照顾乐乐，今儿托老牛的亲家照顾了一下，他们嘴上虽然不说，心里是不太高兴的。”

　　“黄总，不需要，我可以照顾你的。约会什么的也不是必须的，有什么话都可以电话里说。”牧鑫兰有些着急，忙道。再来一个照顾招娣的人，相当于把她对招娣的重要性削弱了，她说不清为什么不希望招娣再招一个人，但是潜意识在警示她这对她极端不利。不管这次相亲能不能成，她能不能做主调配对方的资产，她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她需要这份工作攒钱给哥哥买房。再说，以今日对方的表现来看，她完全有把握可以hold住他，所以倒不是很担心双方的发展——对方会想办法解决见面约会的问题的。

　　招娣笑：“这事不用你说，我早有打算。小牧该约会就约会去，你哥不还在嘛，有什么事他也能处理。你这个年纪，正是谈恋爱的黄金时机，好好把握机会，我看那小伙子对你很有兴趣。别像小吉那样，已经处于花期的尾巴上，许多事情便不得不妥协忍让。”这是又想起了上午给顾吉做知心长辈的事了。

　　牧鑫兰听到前半句时，羞涩地低下头，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但听到最后，却又抬起头来，眼中有好奇和希冀闪过。

　　“你那助理咋了？”程亚楠也很好奇，追问：“不是说男朋友求婚了么？应该正是甜蜜的时候呀！”

　　“做人媳妇最怕遇到什么？霸道的婆婆和难缠的小姑子，她运气好，都赶上了。”招娣随口提了一句，又对程亚楠道：“你和老牛赶紧回去吧，今儿耽搁你们的正事了，回头有空再带乐乐来我这里玩，我稀罕他得紧。”

　　程亚楠道：“没事，这会儿估计小牛他们已经把孩子接回来了。难得放假半天，正好同你多聊一会儿，这样的机会来一次少一次了。”最后这话说得有些寂寥，两人不约而同都想起了艾珍。

　　“亚楠，若是我比你先走，你就去同艾珍说一声，让她照应照应我。你也不必伤心难过，同老牛两个人好好过下去。老牛和小牛都是靠谱的，把你交给他们我放心。”沉默了片刻，招娣缓缓道。

　　“无缘无故的，说这些干什么！你有钱，能买到最好的医疗服务，说不定比我还活得长呢！这我可不应。”程亚楠啐一口，拒绝。

　　“比我有钱且比我死得年轻的多了去了，这都是命数，半点由不得人。”招娣叹道：“我也不是说马上就走了，现在我可还不能死呢！陶教授那个新项目才刚刚开始做中试，我只盼着它能大获成功，到时候厂子更上一层楼，那我就可以死而瞑目了。”

　　程亚楠“呸呸呸”几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你侄子还没给你生侄孙玩呢，你还得努力复健，明年就可以抱孩子了。”

　　说到这个，招娣心情好转不少，笑道：“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看到你们家乐乐，我就想，小凯的孩子啥时候出来呢，他们夫妻俩都好看，估计生出来的孩子也招人稀罕。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珊珊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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