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间见白头

　　放下电话，招娣一脸笑意地同两个老朋友分享的这个喜讯：“这丫头的终身大事终于定下来了，我又放下一件心事。”

　　“那姑娘是个好的，小伙子如何？”程亚楠对顾吉是熟悉的，但对许文清不太了解。

　　“我做的媒，小伙子能差么？”招娣笑道，又将自己同许文清那一段助学的缘分同程亚楠说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两人可真算得上天赐的缘分！”程亚楠听了之后拍手赞叹：“难怪你要说你是媒人了，回头他们谢媒酒总归要请你喝的了。对了，今天那小伙子求婚怎么不跟你说一声？你该跟着他们一起去庆祝一下的。”

　　招娣十分得意：“谢媒酒当然是少不了我的了。说起来文清能鼓起勇气在这个时候向小吉求婚也少不了我在背后推一把呢！不过求婚这种事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我一个将入土之人就不掺和了。今儿他们年轻人肯定要闹一晚，我在场他们反而拘束，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明早再去问小吉讨谢媒钱，哈哈哈……”

　　“瞧把你嘚瑟的！”程亚楠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到牧鑫兰有些呆呆地站在一边，忍不住反驳招娣：“有本事把你身边另外一个老大难的姑娘也一起嫁出去，这样我才服你有真本事呢！”说着朝牧鑫兰努努嘴。

　　招娣这才想起牧鑫兰仿佛曾经也对许文清动过心，不过被她不着意地提点过，不知道她对他那份心思有没有断了。想到这些，招娣转头去看这小姑娘，见她听了程亚楠的话有些尴尬地笑着：“程姨，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怎么能跟顾总比呢！”只是笑意没有到眼底。

　　招娣心下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小牧还小呢，不急。我也在帮她看呢，你有合适的人选也给她介绍呀！”最后一句话是对程亚楠说的。

　　程亚楠倒真的放下筷子仔细想了一回，才道：“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个人选。”转身同老牛道：“你那个侄子，做保安那个，不是一直都没结婚吗？”

　　老牛茫然了一刻，才想起这么个人，道：“他呀！算了吧！一把年纪了，也没个定性，就知道看电视打游戏，谁家好好的姑娘肯嫁给他？”

　　“也没有那么差。”程亚楠把牧鑫兰拉过来，细细跟她说：“他那个侄子，人长得挺高大健壮的，就是不太会说话，人木讷了些，比较内向。前些年他父亲生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一直都没有说上亲。两年前他父亲过世了，可也巧，他父亲过世前他们村拆迁了，按照政策分了3套安置房。原本他妈妈说要卖了一套还债，剩下的钱给他娶亲用，不过没人操持这事就一直没卖，如今房价涨了不少。现在他们自己住着一套，另外两套出租，慢慢还债日子倒也过得还行。过年前听他妈说，今年应该能够把所有的欠债还清了。小伙子人还是好的，吃喝嫖赌毒一样不沾的，最喜欢的就是打个游戏，看看电视，男人嘛，能这样已经算不错了。就是年纪大了些，快40了，她妈妈已经急得不得了催着他赶紧结婚生孩子，不过他不急，整天优哉游哉的，做个保安队长，钱不多，但是清闲，能顾到家里。”

　　牧鑫兰低着头不说话，看不出她是个什么态度。

　　程亚楠继续道：“其实今年开始也陆陆续续有人给他这侄子介绍对象了，只是小伙子条件一般，但要求还挺高的。不是嫌别人长得难看，就是嫌别人离婚带着拖油瓶。你说到这个年纪了，女的要么就是离婚的，要么就是有硬伤的，要又漂亮又不带孩子的，也看不上他一个保安呀！”

　　招娣“嗤——”一声，替牧鑫兰说话：“那你倒好意思把这么一个人介绍给我们小牧，你是啥意思，我们小牧只配找这样的吗？”

　　“哎，招娣，你话可不能这样说。”程亚楠忙反驳道：“她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咱们是过来人难道还不懂吗？老牛那侄子，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优点，但却有几个实实在在的实惠：首先人家有3套房子呢，你想想，3套房子是什么价格？就顾吉那男朋友，有3套房子吗？一套房子买得都很吃力吧？小牧要是嫁过去，至少不用为房子的事发愁了；其次，那小伙子三巴掌打不出个屁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妈也是实在人，长年照顾他爸本就落了一身小毛病，小牧嫁过去，以她的能力心眼，直接就是当家做主的，小伙子虽然不过是个保安队长，但也挺稳定的，钱虽然少，但生活是完全够的，还有房租补贴，只要小牧用心，那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还有，他妈给我透过底的，说只要嫁过去生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生完立刻就房产加名，她也会帮忙带孩子。你说说，这样的人家应该也不算差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是小伙子年纪轻一些，不知道多少女娃娃往他身上扑呢！”

　　“你说的这些虽然不错，但是如今时代不同了，他们年轻人更看重对方的个人能力和相互之间的感觉。就说这个年纪的问题，小牧才多大？跟老牛那侄子差了得有十岁朝上吧？这样两个人能谈到一起去？更何况听老牛的说法，那小伙子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以后家里家外，事事都要依赖小牧，这日子过得也太累了。小牧，咱们再看看，肯定还会有更靠谱的。”招娣摇头，最后安慰牧鑫兰。

　　然而牧鑫兰咬了咬唇，却突然道：“程姨，我也是离过婚的，牛叔他侄子能看上我吗？”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惊讶。牧鑫明更是难得开口阻止道：“妹子，咱不急——”

　　“哥，我心里有数。我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要是还要求这要求那的，更显得我不知好歹了。再说，程姨说的这人怎么也比我之前的那个人强，而且我也不是说就认定他了，先见见面了解一下，说不定能聊得好呢？”牧鑫兰截住了自家哥哥的话。

　　程亚楠大喜，附和道：“就是呀！见见面又不吃亏咯！要是看不上就算了，程姨难道还会逼你不成？再说还有你哥在，谁能强迫得了你？”

　　招娣侧目，这姑娘已经这么恨嫁了么？还是受顾吉被求婚的消息影响所以才会这么反常？不过姑娘家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倒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道：“既然小牧也有意，亚楠你就安排他们见见面呗。可得安排在安全的地方，这丫头可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可不能有什么差池。”

　　“这还用你说，你放心吧！老牛那侄子除了内向点，人是很好的，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些情况。再说，我到时候也会在的，小牧的哥哥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去。”程亚楠道，但是想起什么，道：“不过这么一来你身边就没人了。”

　　“不然就来招娣这里见面呗，我也带我那侄子来开开眼界。”老牛愣愣地看着事态突然往自己没想到的方向发展，心里感慨着程亚楠的交际能力，见侄子有希望，忙插嘴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程亚楠拍手赞道：“招娣，借你的地方一用，你没意见吧？”

　　招娣笑：“没问题！正好我也可以瞧瞧小伙子什么样，配不配得上我们家小牧。”

　　几个无聊的老年人一拍即合，程亚楠立马就开始打电话给小伙子的妈，说起相亲这事，又同牧鑫兰这边商量着，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敲定了见面的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就放在第二天晚上，请母子俩过来吃个饭，顺便相看相看，聊一聊。

　　几个老年人比牧鑫兰本人还要激动，一忽儿想着菜式，一忽儿想着明天该怎么打扮牧鑫兰，一忽儿又纠结该给年轻人们安排什么活动好让他们培养感情。最后还是乐乐醒了，“哇”地一声大哭打断了老年人们的遐想，程亚楠一边给他喂奶，一边匆匆忙忙地告辞回去了。晚上乐乐看不到向彤的话就会大哭不止，趁现在他还没意识过来，要抓紧时间回去。跟招娣约了她第二天中午过来吃午饭，下午帮忙打扮牧鑫兰。

　　晚上招娣复健时，忍不住又问牧鑫兰：“小牧，你是真的愿意跟老牛那侄子相亲还是为了你程姨面子上好看所以敷衍一下她呀？你跟我说实话，这样我明天可以帮你。”

　　牧鑫兰一笑：“黄总，您就别多想了。我是真的想多认识些人，至于后面能不能成还得靠缘分。程姨虽然没有当面说我什么，但我觉得她的思路是对的：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做梦了。电视剧里面那种又帅又有钱又能力强的男主男配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呢？我如果想结婚，就应该放平心态，在现实生活中可能会看上我的人里面找找。其实明天要见的这位大哥说起来，条件各方面算不错的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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