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后来，我等你来

　　大年初一一早上叶星打来电话祝她新年快乐，欢繁因为宿醉还有些迷糊，回了句“同乐”。
　　叶星哈哈笑了两声，又聊了几句其他的。
　　欢繁太困了，叶星和她说话，她要隔好几秒才能困难地回一句，叶星也不再打扰就挂了电话。
　　这一觉直接睡到程姨敲门叫她去吃饭，欢繁立即翻身起床，也没空管其他的，她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程姨，纪先生回来过吗？
　　“没呢，先生早上打来电话说他晚上回来。”程姨拉开房间窗帘，随口应道。
　　“嗯，我知道了。”
　　她下床快速收拾好自己，下楼看到男孩坐在餐桌前等她。她走过去摸了把男孩的头发，男孩忽然抬起头问她，“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她毫不迟疑道。
　　男孩嗯了一声，嘴角的笑容加深。
　　她愣了一瞬，怎么觉得男孩好像更可爱了。
　　饭后，回房收到方可舒发过来的短信，问她具体哪天去她那里，她回了初六。
　　回完这一条，看着另一条不知所措。
　　或许是群发也说不定，她不允许自己多想，同样地回过去了一句新年快乐。

　　纪曜绛是晚上六点多回来的。
　　他带了许多东西，给男孩买的玩具，送每个人的新年礼物，还有他自己的行李，夸张地塞满了后备箱。
　　程姨程叔帮他往家搬，他自己随意拎了一件上楼。
　　先进了男孩的房间，沈弈就坐在毯子上，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显然没想到是他：“小舅？！”
　　“嗯。”纪曜绛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怎么这么惊讶？不想看到我吗？”
　　“没有。”男孩急忙摇了摇头。
　　即使提前就知道了纪曜绛要回来，在餐桌上看到人时，欢繁仍旧无法抑制地紧张，她叫了人后在两人对面坐下，纪曜绛抽空看了她一眼。
　　一顿饭吃得很“温馨”，程姨忙上忙下，脸上都是笑容。
　　等纪曜绛吃完带男孩离开，欢繁主动留下来帮程姨收拾餐桌，程姨不让她动手，她还是坚持帮着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才回房。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于是爬上了床，戴上耳机，缩在被子里听歌。
　　俞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可是细细想来，男生本来也就没有必要理会她的问题，更何况还涉及隐私。
　　到底是她，越界了。
　　不知道俞越会怎么看待问这样问题的自己。疑惑？讨厌？还是更深一点知道了她的话外之意？
　　脑袋想的都疼，她闭上眼把这些困扰一并带进梦里。

　　年初六那天，方可舒的电话早早打来，她接完电话套了件米色的棉袄下楼。
　　她这次是一个人出门，没有带男孩，也主动跟程姨说了，程姨叫她注意安全，说天气预报今天有雪，记得带把伞。
　　欢繁应好，拎了把伞出门。
　　只敲了一下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方可舒拿拖鞋给她换，欢繁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是给方先慧买的补品和给方可舒买的零食，整整一大袋，一路提过来，手都勒的有点疼。
　　欢繁换完鞋，把手揣进口袋，搓了搓手指。
　　方可舒扫了一眼袋子，乐了：“你给我买这么多吃的干嘛？？”
　　欢繁跟着她往里走，淡淡道：“你不是喜欢吗？逛超市看见就买了点。”
　　方可舒把东西放桌子上，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吧，奶奶还没起来，可能要等一会儿。”
　　欢繁点了点头说好，方可舒招呼她在沙发上坐，自己进厨房端了她提前做好的早餐出来。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布置，恍然如梦，她仿佛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但仔细算来，也才几个月的时间。
　　方可舒把东西摆好，叫她过去吃饭。
　　欢繁看了一眼，很惊喜，居然是她最爱的早餐搭配——面条，腌制的萝卜丁，外加一杯姜汁可乐。
　　这跟传统意义上涵盖包子油条豆浆的中式早餐天差地别。
　　不营养。不健康。伤胃。
　　但她就是喜欢这么吃。
　　她把一大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可乐也喝了大半瓶，这顿早餐可谓吃的心满意足。
　　方可舒大口大口两三分钟也解决了，洗干净两个人的碗，领她进了方先慧的房间。
　　老人家紧闭着眼睛，枯瘦的身体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欢繁用手指轻轻拨开垂在她脸侧的头发。
　　方可舒在床边坐下，轻声喊了句奶奶。
　　方先慧缓缓睁开眼睛，方可舒指着欢繁对她说：“奶，你看谁来了？”
　　方先慧看到欢繁急忙要坐起来，方可舒和欢繁扶着她。老人家一把拉过欢繁的手：“欢繁来了啊，奶奶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欢繁鼻子发酸：“嗯，方奶，我来了。”
　　方先慧摸了摸她的脸：“我们欢繁比之前还要漂亮了呢。”
　　欢繁笑了：“奶奶也漂亮。”
　　方先慧也笑了，“奶奶都老了，不漂亮了。”
　　“奶奶最漂亮。”欢繁转头问方可舒：“对吧？”
　　方可舒点了点头说：“那可不。”
　　话音刚落，方先慧就笑眯了眼，欢繁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先起来吃个早饭。
　　方先慧说不用，只要她陪着自己再聊会儿。
　　欢繁自然依着，继续陪老人家说话聊天。方可舒却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头在她耳边说：“锅里热着粥，等下奶奶要是饿了，你盛给她吃，我出去一趟。”
　　欢繁点了点头，笑着接方先慧的话，“学习还好。”
　　“那就好。”方先慧拍了拍她的手。

　　方可舒裹好衣服出了门，她到超市买了些菜和肉，路过饮料区，脚步一顿，出来付款时，购物车里多了瓶可乐。
　　回到家方先慧大概是吃过早饭了，正坐在沙发上和欢繁乐呵呵地聊着天。
　　她没有打扰她们，直接进了厨房，把买来的菜该放柜子里的放进去，该处理的也开始清洗为午餐做准备。
　　突然听到欢繁在外头喊：“可舒，你手机响了。”
　　她手上正切着肉，头也没抬：“你给我送进来一下。”
　　欢繁走进厨房，把手机贴上她的耳朵，那头传来试探的女声：“喂，可舒啊。”
　　方可舒愣住，手上没个注意，指尖被锋利的刀刃割出了血。
　　她嘶地一声，反应过来迅速按了挂断。
　　欢繁被她这一系列反应弄得措手不及，方可舒的表情不好，欢繁看到她手上的伤，也顾不得手机，扔在了一旁，“你家医药箱在哪？”
　　方可舒没反应，欢繁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你家医药箱在哪？”
　　“啊，哦。”方可舒笑的很无所谓，“这么小的伤口，没事的。”
　　她扭开水龙头冲掉了指尖的血。
　　见她不说，欢繁只好出去问方先慧。
　　方可舒拿过一旁的手机，屏蔽了刚刚拨来的那个陌生号码，把手机揣进口袋，继续低头切菜。
　　方先慧说在电视柜里，她找到医药箱，又抽了几张卫生纸，急忙忙地跑进了厨房。
　　一把拉过方可舒的手，用棉签沾了点酒精涂了一遍伤口，又撕开创口贴给她贴好，期间方可舒皱了眉头不过没吭声。
　　做好这些她就把方可舒推到一边，拿过刀开始切东西。
　　方先慧缓步踱到到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心地问：“是谁受伤了吗？”
　　看欢繁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方可舒冲老人笑了笑说：“奶，没事，你去看电视吧，我们做饭呢。”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你们弄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受伤了。”方先慧转身往客厅去了。
　　方可舒贴到欢繁边上说：“我来吧，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欢繁不理她，把菜装盘，搁到旁边放着，拿过其他的东西开始洗。
　　见她不理自己，方可舒语气变软：“我这真的是小伤口，根本就不痛，我要是痛了我会不说吗？”
　　没人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说：“话说，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欢繁：“……”
　　无论方可舒怎么说，欢繁都不做声，方可舒要洗菜切菜，她拦着不让，等她自己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之后才对女生说：“可以炒菜了。
　　方可舒拦在门口说：“菜我等下再炒，你能不生我气了吗？”
　　欢繁抬头看她，语气无奈：“我没有生气。”
　　方可舒不信：“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就是一下子突然不想说话。”欢繁说，“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没关系。”
　　方可舒深深怀疑这话的可信性：“真的？”
　　欢繁拉下她挡着门的手：“真的，你快炒菜吧，我都饿了。”
　　方可舒这才放心，嘿嘿笑着说：“那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欢繁嗯了一声。
　　她走出厨房，没去沙发坐着，而是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确实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太怕了，受伤见血这件事。
　　手里黏腻腻的全是汗，她洗干净手，又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出来。

　　只有三个人吃饭，方可舒却做了一大桌的菜，光是欢繁喜欢的就占了大半，方先慧一直给她夹菜，方可舒给她俩夹，导致欢繁又有些吃撑了。
　　吃完饭，方先慧回房休息，剩下的俩人收拾桌子。欢繁不让方可舒碰水，她洗的碗。
　　于是，方可舒就搁厨房门口那儿站着看她。
　　看了一会儿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欢繁不习惯与人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却没挣开她。感受到方可舒情绪的起伏，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背后的人摇了摇头，似乎是叹了口气，过了几分钟才有声音传来：“只是有点累。”
　　欢繁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把这当作是一个简单的问答，没办法说累了就去睡觉吧。
　　很多时候累只是一种最表面的表达，而“我累了”三个字后面真正想要表达的是：我好难受。
　　她放慢了洗碗的速度，好让女生多放松一会儿。
　　给她充分的时间。
　　让她缓和，自愈，而后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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