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槐

作者:芜荑也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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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安


      这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芜荑觉得自己这会儿可能还没睡醒,这晚上一连串的事儿已经不是一个“惊”字可辽概的了。

      “嗳,你这芜荑丫头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老头面露无奈。

      “......”

      居然连名字都知道,那是没找错了,但哪有一上来便要人认自己做“师父”的.....

      “老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且又为何...会认识我?”芜荑头仍是低着,眼睛却望椅子上那人瞟去,不曾想那人也正不露声色的瞥着自己。

      二人目光撞到了一块儿,好不尴尬。

      终是那人开了口:“可是那钱小子求着我给你当师父的,我?我还不乐意呢,真想知道,问你爹去。”

      芜荑试探着开了口“这人可是潜江台那位钱掌门?那...老先生和钱掌门又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带过资质最差的学生,嗳,你还真是没大没小了,一口一个老先生叫得到还挺熟练,我看着很老吗?目无尊长!”

      “可这也只是您的一面之词,我若是今日向您拜了师,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日惹下祸端那该如何,况且...您不是也不大想收我为徒?不如...等我回潜江台问过家父后再做定论?”

      “停停停,你这丫头倒真是伶牙俐齿,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

      芜荑又抬头望了眼他,一个武功不一般的老头?芜荑摇摇头。

      “蓬莱威灵仙。”老头眉头微挑 ,得意的望着芜荑。

      “这名号自己也没听过,但此刻若说不识,不被打死也会被这老头的怒气烧死,思前想后,眼下,保命要紧,不就拜个师嘛,日后找个由头翻脸不认人不就好了?该低头时就低头,这老头还是太嫩了点。”芜荑正打着小算盘,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威灵仙似乎察觉到了:“你这丫头可别打什么鬼主意,你那气息不行的毛病我可有的是办法治。”

      “师父您真是说笑了,我这正想着这拜师该以何礼仪呢,我想好了,便拜完师再回潜江台,不知师父这仪式可有什么规矩。”

      “罢了罢了,我这儿不讲甚么规矩,喏,去那桌上,给我敬上一杯便算完事儿了。”

      芜荑一一照做,最后看着他接过杯子微微一抿便放了下来。

      芜荑:“师父。”

      威灵仙“嗯”了一声:“成,那便去休息吧。”

      芜荑起身准备往回走。

      “慢着,我让你回去了你今夜便在这里睡下了,明日便回潜江台去和你爹说明情况,天不亮就出发,切记不要惊动楼内的人。”

      “可...你...”

      “可什么可,难不成你还想回去等那白小子来找你不成不可能!你给我离那小子远一点儿,别磨蹭了,再磨蹭我看你明日怎么赶路。”说着威灵仙已站了起来。

      他走到桌旁,从里衣掏出一块黑糊糊的圆状物什放下“带回去亲自交给你爹。”说完,人就腾空一跃,从窗户飞走了。

      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老头还是有些礼数的。到是忘了问苏师兄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但现在自己势单力薄,早些回去才是。走到桌前拿起威灵仙留下的东西,仔细端详着,看着不过一个小巧普通的盒子,却是打不开,想来其中必有奥妙。

      作罢便收起来,恍然摸到夹层里的玉佩,此刻仔细看来,倒是精致得很,色泽通透,中间的图案是一朵绽放的莲,姿态活灵活现,一看便不是寻常人之物,倒不知这位白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居然和那老头也认识...美中不足就是玉佩背面有一处殷红,虽不甚明显,但也给这美玉掉了价,倒也可惜了。

      手继续把玩着那玉佩,直到躺下身才把它再次收了起来。

      ——————

      第一声鸡鸣,芜荑便醒来了,不敢耽搁,收拾好行囊再次检查好佩剑确认无误后,芜荑小心地来到窗前,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带着些雾气。

      学着昨日老头的动作从窗户越出,成功离开,不由得一幸。

      记着昨日的路,芜荑握着行囊的手紧了紧,提上了速度。

      阁楼的窗户“咯吱”地动了动,漏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火红的颜色就算在此刻也依然耀眼,眼睛顺着离开的身影望去,睫毛带着水汽轻轻颤了颤,手慢慢抚上发间的簪子,却又猛地将其抽出,低笑出声“有趣。”

      声音婉转,听地背后的人一阵寒颤,正是一行人中的另外三人。

      簪子轻轻掠过一人的脸颊又至脖间,陡然挑起他的下颚,因着恐惧,那人已是冷汗直流,鸡皮疙瘩掉一地,想要发声,却苦于被堵了去。

      “放心,暂时...还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再等等,这不是...有人去给你们搬救兵了么?呵。”

      握簪的手突然用力,在锁骨处划下一段鲜红的印记...

      行至城门,天色已渐渐明朗。可见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进出城,不知是否是因为昨夜的事,排查明显加强。几个侍卫着装的人正在对来人进行盘问,很是仔细。

      芜荑紧跟在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身后,不敢耽搁。

      “这里面装的什么”侍卫询问到。那老者挺了挺背,却仍是佝着,颤抖着声音慢慢答到:“咳...嗳吁,这可使不得,大人身子金贵,可碰不得这些污秽之物,小人是南浣局的收粪人,赶早出城去处理呢。”

      这才好像闻到一股闷臭味儿,那侍卫立马收回了手,摆了摆:“快走吧,快走吧,这熏到贵人可怎了得。”

      “你呢,做什么的”侍卫转而开始盘问后头的芜荑。不等开芜荑说道,那老者就开了口。

      “嗳呀,真是劳大人费心了,这小子乃小人一远房亲戚,原是来阳州城拜师习武的,可谁曾想昨日却收到家里出事儿的消息,本是个好日子的,可现在却要急匆匆地赶回去。”说着还抹了一把泪,宽大的衣袖下向那侍卫递去了什么。

      侍卫得人钱财,也就并未再做为难,扫视了芜荑几眼,便放人出城了。

      芜荑微微低头,向侍卫致谢,又快步跟上那老者。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想来想去,唯有一人与之相符——老头。

      待行至城中视线不可及之地,芜荑试探着开了口:“师父?”

      老者缓缓挺直了背,应证了芜荑心中所想。

      手熟练地捋了捋一头杂乱无章的头发,想来扮个收粪人也是不容易。“还怕你认不出来,倒还是记得我这个师父,行了,也只能护你到这儿了,我即刻也要返回蓬莱,接下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可要长些心眼才是。”

      老头难得严肃,芜荑也知道此刻不宜耽搁,简单道谢告别后便开始返程。

      脚程够快,午时便至了迎风亭,守卫还是来时那两人,见芜荑一人归来也未作惊讶,倒仿佛是预料之中,出示凌纹牌就放了行,无甚多言。芜荑自然也不会有心思放在这些事儿上。

      傍晚已至,西斜的余晖就照在水面上,闪烁着粼粼的光,芜荑坐在舟身前,看着随弄舟人的桨扭动而泛起波澜的江水,耳边时时传来那人的哼唱,心中俨然添了一份宁静。

      子槐树已经吊起了一些花,远远便能闻见一阵清香 。

      上岸,与来往是弟子打过招呼,直奔连钱草那儿去。

      “夫人先送阿芜下去休息吧,这会儿也该累了。”握着那黑匣,连钱草并无打开之意。

      辛婉:“阿芜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娘先送你下去休息一下,刚煲的乌鸡汤,你一会儿尝尝味道如何?”

      芜荑:“娘?”

      辛婉抚上她的手,挽着往外走去:“没事儿,你爹会处理好的。”

      一碗乌鸡汤下肚,芜荑觉得已是涨得不行。看着芜荑睡了去,辛婉才起身离开,待房门响起“咯吱”声,她便睁了眼。

      回想近来遭遇,加上连钱草见那黑匣的反应,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芜荑便起身打算去找连钱草。

      一打开门,便愣住了。

      夫妻二人不知已在院内坐了多久,此时正相视品茶。

      连钱草见人出来了,将茶轻放在石桌上“知道你会沉不住气,过来坐吧,你想知道的,这就告诉你。”

      接过辛婉递过来的茶,一股清香流入鼻间,淡淡地抿一口,很是清润,像是辛家送来的那些。

      倒不知是否是触景生情,芜荑觉得一家人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围坐在一起过了。

      端起刚放下的茶,一饮而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他又看了辛婉一眼,转头对芜荑说到:“不日京城里的招安文书便要下来了。”语气平静。

      “为何?潜江台又不是匪类,何来‘招安’一说”

      “即将上位之人定然会极力肃清边角,容不得能与之抗衡的力量存在,此举也是为父意料之中,只是要委屈你们罢了。”

      辛婉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好在阿芜你已拜威仙长为师,也就不必随我们一同到京城去,有威仙长在,爹娘也就放心了,应早日动身才是,今夜就走罢,迟了难免生出祸端。”

      辛婉握起芜荑的手,三双手层层交叠:“这也是为今之计,也是最好的选择,倘若你一同去,他日必然也将成为他人拿捏你爹的一把利剑,爹娘会在京城照顾好自己,阿芜也一样,好生听威仙长的教导,说什么听着便是,咱们一家人终有团聚那一日。”

      “蓬莱之路遥远,务必要小心,我们会定期与你通信报平安,不必挂记。”

      再见却又是离别,芜荑心底苦涩渐渐蔓延开来。

      离开时的夜空很美,月亮弯弯地挂在了槐树顶上,月光洒了下来,映在白衣上,地上铺着些些散落的槐花,今年,似乎落得比往年早些。

      去年这时,叶空青离开时也是这种感觉吗?果然不道别却是最好的,不禁失笑。

      登上小舟,回望夜色笼罩下的山头,与往常并无不同,照常亮着的静心阁,照常屹立着的子槐树,照常流动着的江水...

      终是,湿了眼眶...

      ——————

      芜荑是在去蓬莱的路上听行人说道的。

      安嘉十六年五月,常平帝驾崩,先帝膝下无子,留诏‘七王为人端正,文武兼备,是即位之不二人选......’

      自是安嘉十六年六月,七王称帝,改元‘平盛’,发妻周氏为后,嫡长子叶空青为太子,嫡女叶青黛封永乐公主......

      朝廷思及百姓,天下招安......

      东宫。一身着鹅黄色绸缎华服的人对着窗户背手而立,微热的风抚过发梢,窗外的蝉鸣声显得愈发聒噪。

      身后缓缓有人走近,“殿下,芜荑姑娘并未在其中。”沈寒水低着头缓缓开口道。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屏退来人。

      启风城外,议论声时时传入耳,芜荑付了茶钱,起身离开。

      夏日的日光较为灼人,芜荑此刻戴了一顶白色帷帽,还算缓解一二,她已出发将近一月,本是半月便可达,却因不识路走了不少枉路,想来也是好笑。好在方才问过茶馆内的小厮,过了前面的启风城,脚程快些再走一日可至。

      芜荑不是没想过骑马,亲身试验过后也只觉麻烦,倒不如自己走来的舒坦,走走停停,也还算安逸。

      走了几个时辰,芜荑停下来歇了会儿,远远望去城门可见,却有什么粼粼的恍了眼睛,居然有条河流。

      芜荑大喜,提起剑快步走去。

      手伸入水中的一刻,芜荑觉得全身的气息都被打通了,她掀起帷帘,润了润手,接着捧起敷上脸,水顺着脸颊流下,凝结成珠,在日光照射下散着光。

      “打扰了,不知前面可是启风城?”

      风轻轻拂过帷帽,掀起了帷帘,漏出少女清隽的脸庞,睫毛带着些水珠,轻轻抖动,芜荑应声转头,对上了少年的眼。

      少年牵着匹棕色的马,微微欠身,许是天热,眼眶夹着些水汽,脸颊有些泛红。

      看清少女的脸时,不由得一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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