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经营，悄悄动心

　　他们在海边一共玩了三天，他也就和江哲彦同床共枕了三天。回去后，杨漠还特意来问了他俩的情况，得知常尧什么都没做，他恨铁不成钢地给常尧发来了一片信息轰炸。

　　“你说你搁这儿矜持什么呢，真是白瞎了我大好的安排。”皇帝不急太监急，杨漠为这兄弟还真是操碎了心。

　　常尧只是笑着回他：“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这时机什么时候能到，常尧也说不准，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原因与他，江哲彦的家人要见他。

　　虽然他们已经见过了，但当时的身份毕竟不一样。这次是正式的见面，常尧紧张得跟要上战场一样。

　　江哲彦就知道他会紧张，所以时间被他一拖再拖。其实他出柜那天家里人就已经提出了要再见常尧一次，不过他硬生生地把时间拖到了现在。

　　见面地点当然还是在江奶奶的家里，老人家腿脚不好不便远走，只能小辈们来回奔波到她这来。

　　常尧还特意去淘了礼物，什么紫砂茶壶又翡翠镯子的，就盯着上档次的买。江哲彦劝阻无果，就只能随他去了。

　　于是见面当天，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站在江奶奶家门前，连敲门的手都腾不出来了。

　　江哲彦无奈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会买这么多。

　　常尧也挺心虚，他买着买着......就这么多了。

　　没手敲门，又不愿意用脚踢门，江哲彦只能站在楼道里喊着屋里的人。过来开门的是江妈妈，“来了啊......”她的话才说了半句，就被两人手上满满当当的礼物惊着了。

　　“哎呦，来就来嘛，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她赶紧把两人迎进门，让他们把东西放在门边。

　　常尧换鞋进了屋，神色间还有些拘谨。他的神经绷得很紧，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江哲彦的家人讨厌。

　　他被领到沙发上坐下，江哲彦就坐在他的身边。客厅里所有人都在，而且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常尧身上。

　　常尧被看得更紧张了，他不自觉地挺直腰杆，坐得笔直。

　　江哲彦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我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常尧。”

　　“伯父伯母好，爷爷奶奶好。”常尧赶紧向他们问好。

　　“啊，好。”就只有江妈妈回了他一句，其他人还是坐在沙发上，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常尧也不敢随便说话，就只能坐着任由他们打量。

　　良久，江奶奶开口说话了。“小常是吧？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工作方面怎么样？”

　　常尧赶紧打起精神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江奶奶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面对这么一个特殊的“儿媳妇”，他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们先吃饭吧？”江妈妈出来解围了。她站起身向厨房走去，“菜已经做好了，我去给你们端出来。”

　　“伯母，我来帮您。”常尧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他一走开，客厅里凝滞的气氛这才有所缓和。江哲彦语带请求地开口：“爸，爷爷奶奶，他是我认定的人，你们能不能......别对他那么严肃？”常尧一向自信从容，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

　　江爷爷江奶奶面色复杂，无奈地同意了。江爸爸却面色铁青，像是还不太能接受。

　　“爸？”江哲彦哀求着。

　　半晌，江爸爸艰难地点了下头。

　　饭菜上桌，常尧布好碗筷，特意等长辈们都落座了他才坐下。江哲彦在他身边，从桌子下握了握他的手。

　　感受到江哲彦的鼓励，常尧总算觉得没那么慌了。他定了定神，端起酒杯向长辈们一一敬酒。

　　江哲彦想要阻止，可他咬了咬嘴唇，终究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他只能不断向家人使眼色，希望他们别让常尧喝太多。

　　好在家人还是爱他的，连带着也没太为难常尧。常尧敬了一圈，总算是放下了杯子。

　　江哲彦舒了口气，赶紧给大家找话题活跃气氛。江母心疼儿子，也就一直搭他的腔，饭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

　　说的太多，江哲彦感觉有些口渴。他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时常尧却发现他的袖子有些长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帮他把袖子卷上去一截，发现其他人在看，他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说起来，尧尧的照片拍得真不错，比我们之前拍的那些好看多了呢。”江母真是绞尽脑汁找话题，就为了桌上的气氛不尴尬。

　　尧尧......常尧从小到大就没被这么叫过，猛地听到差点都没反应过来。他赶紧接话：“伯母过奖了，还是因为你们上镜，拍出来的效果才能这么好。”他又小小地捧了众人一把。

　　聊了一会儿之后，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是热络了一点。江爷爷和江奶奶都开口说话了，只有江父还沉默着。

　　常尧忙着回答长辈们的问题，饭都没吃几口。但他一直关注着江哲彦，看他碗里空了，就特别自然地给他夹了几块西兰花过来。

　　江父看他两眼，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常尧是心力交猝，他感觉自己熬一夜不睡都没有这么累。

　　但吃完饭还不是结束，江母收拾碗筷，他当然不能坐着。他麻溜地帮着忙，又和江母一起在厨房洗碗。

　　江哲彦紧张地问江父：“爸，你觉得尧哥怎么样？”

　　他注意到自己父亲脸色的变化了，但还是不能确定他的想法。

　　“人还不错。”江父硬生生地挤出一句。忽略性别，常尧确实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恋人，对江哲彦也很好。

　　江哲彦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有这句话就够了，他不能要求父亲一下子就接受常尧。

　　另一边，常尧和江妈妈一起站在洗碗槽前清洗着碗筷。江妈妈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伯母，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吧。”常尧忐忑不安地看向江妈妈。

　　江妈妈犹豫了一阵，叹了口气道：“唉，算了，没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就希望你们好好过吧。”她又看了眼常尧。

　　“啊，好。”常尧愣了一下，连连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对阿彦的，伯母您放心吧。”

　　说了两句，他们又低下头，专注地刷着手中的盘子。良久后，常尧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伯母，您......不怪我吗？”怪我带偏了你们的儿子，让他走上了这么一条艰难的道路。

　　江妈妈无奈地笑了笑，把刷好的盘子放到了一边。“彦彦一直都是个很听话，很让人省心的孩子。”她没有直接回答常尧的问题，而是先讲起了江哲彦。“他从小就很乖，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地应下，几乎从来没有忤逆过我们的意思。”

　　江妈妈用洗碗巾擦了擦手，转过身面对着常尧道：“可是这次，他的态度很坚决。在我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坚持自己的想法。”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了起来，“看得出来，彦彦很喜欢你。”

　　“啊。”常尧有些无措，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江妈妈也没想让他接。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他这么喜欢你，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他。”她正色道。

　　“一定。”常尧的目光也认真了起来。“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绝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委屈。”

　　江妈妈点点头，从常尧手里接过洗好的盘子，整齐地摆进了橱柜里。

　　江母这关是过了，可外边还有三个人等着他去沟通。常尧定了定神，和江妈妈一起走出了厨房。

　　江哲彦关心地看了过来。虽然他知道母亲不会为难常尧，但他还是难以控制自己担心的心情。

　　常尧冲他安抚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江爷爷江奶奶这时候已经给自己调整好心态了。都说隔代亲，江哲彦又是从小跟着他们长大的，他们哪能不疼？江哲彦一看过来，他们尽管还是不自在，但仍然对常尧表示了友好。

　　就只有江爸爸还坐在沙发上独自纠结了。常尧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没有贸然打扰他。

　　片刻后，江爸爸抬起头对上了常尧的眼睛。“小常。”他叫了一声。

　　“嗯。”常尧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动了动。他知道，只要过了这关，他就算是成功了。

　　江哲彦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伸出手去握了握常尧的手。

　　江爸爸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扫了扫，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有些泄气似的用手肘撑着膝盖，缓缓开口道：“你考虑过你们的将来吗？”

　　没有客气，没有寒暄，一开口就直入正题。

　　常尧被问得猝不及防，但他反应也很快。“考虑过。”他握紧了江哲彦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其他人怎样看待我们，我都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我一定会坚持下去，我绝不会辜负我爱的人。”

　　常尧看向了江哲彦，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江哲彦抿了抿嘴角，也回看了过去。他的脸上有些动容，为常尧的这番话感到感动。

　　“爸。”他也开口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会让你们被亲戚同事非议，这点我很抱歉。”

　　“但是爸，您是我爸，我真的希望能得到您的理解。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刚好喜欢上了一个同.性而已。”

　　“从小到大，我就只任性过这么一次。您可不可以，接受我这一次的任性？”

　　说到这里，他屏住呼吸等待着父亲的回答。

　　江爸爸用手撑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没说话，常尧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

　　他想了想，感觉自己刚才说的应该还不够。于是他又补充道：“伯父，我......”

　　江父竖起一只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常尧赶紧闭嘴，忐忑地和江哲彦一起等他的答案。

　　其他人也都没有吭声，屋内陷入了一片静默。良久，江爸爸长叹了一口气，凝视着他们道：“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常尧和江哲彦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们不会的。”

　　“那么，”江爸爸按了按眉心，“既然选择了，就好好走下去。”

　　这是，同意了？常尧脑中空白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谢谢伯父！”常尧激动得气息都不稳了。

　　“谢谢爸！”江哲彦同样很激动，他知道，他们这一关算是过了。

　　江爸爸无力地挥了挥手。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年轻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

　　常尧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他牵着江哲彦，感觉心里充斥着莫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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