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经营，悄悄动心

　　“我是那家店的店主。”

　　“店主？”常尧有些意外，“你自己开的店啊？”

　　“是的。”

　　常尧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方便告诉我是哪家店吗？”

　　“当然。”江哲彦理了理袖口，“是一家某宝店铺，叫华丘汉服，华夏的华，山丘的丘。”

　　常尧拿出手机，一遍搜一边随口问道：“华丘？这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江哲彦特别认真地说：“这个名字取自于‘踵事增华，归正守丘’两个成语。意思是我们要继续前人的事业并使之更加完善美好，同时也不能忘本。”

　　“很不错的含意。”页面跳转出来了，常尧看着手机，突然间有些惊讶：“嗯？这是个新店？”

　　这家店明显刚开没多久。店铺里只有两个商品页面，粉丝数也少得可怜。

　　“是啊，我才刚刚起步。”江哲彦大方地承认道。

　　“刚起步就来找我拍图？你挺下血本的啊。”常尧挑挑眉。他在摄影圈里混了十多年，也算是比较有名了，收费标准自然是要比其他人高一些的。看江哲彦的穿着，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样子，他居然舍得在起步阶段就来找他合作？

　　“不下血本不行啊。”江哲彦苦笑道。“不瞒您说，其实我之前也找过便宜的摄影师，但是，出来的照片......不是很好。”

　　常尧了然地点点头。价格低的摄影师水平参差不齐，照片质量很难保障。他看了看两个商品页面里的图，确实，构图和拍摄手法都存在一定的问题。看来，江哲彦前两次是碰到练手的新人了。

　　“放心吧，既然这次你找到了我，就一定不会失望的。”常尧玩笑道，“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招牌的。”

　　况且，这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

　　“我当然相信常老师，您的口碑在业内一直很好。”江哲彦恭维道。

　　“不过，这几款汉服设计的都不错。”仔细看了看图片上的衣服，常尧摸着下巴道。因为常年摄影，他也经常接触各类服装，其中就包括汉服。架上的汉服都很有亮点，要不是图片拍得太劝退，销量应该是不错的。

　　“谢谢。”听到夸奖，江哲彦的眼角弯了弯。“这些都是我的作品。”

　　“你还懂设计？”常尧惊叹道。他感觉眼前这人就像是个宝藏，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我......”江哲彦刚想回答，服务员就过来上菜了。他赶紧让开位置，帮对方布菜。

　　等服务员上完菜，刚才的话题已经过去了。他们没有再聊天，而是拿起筷子专心吃了起来。两人都饿坏了，饭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吃完饭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现在是冬天，再过不久就会完全天黑。常尧看看拎着大包小包的江哲彦，问道：“哲彦，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回去吧。”江哲彦回答道。他来的时候也是打的车。

　　“打车？”常尧看看天色，“这个时候还能打到车吗？”

　　快到春节了，还在工作的司机本来就少，更何况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现在恐怕不那么容易打到车。

　　“应该能吧。”江哲彦拿出手机，下了一单。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接单。

　　“算了，我带你一程吧。”常尧偏头示意了一下，向停车场走去。

　　“那......那就麻烦常老师了。”江哲彦摸了摸鼻子，跟上了常尧。

　　坐在驾驶位上，常尧发动车子，将空调开到了最大。他刚才就发现了，江哲彦畏寒。

　　江哲彦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他一关车门就抖了抖身上的雪，天黑之后，气温又有所下降，他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穿的少了。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常尧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对江哲彦说：“哲彦，你给我指一下路，我先送你回去。”

　　“好，谢谢常老师。”

　　说完这一句，江哲彦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常尧没话找话道：“哲彦，明后两天你都有空吧？我这两天会尽快把图片都粗调一遍，到时候会通知你来选片。”

　　“啊，我都有空的。”江哲彦赶紧应道。“常老师可以不用那么急，这图片我不急用。”

　　“是我想快点把工作做完，做完我就可以休息了。”常尧打了下方向盘，随口说道。

　　“这样吗，我这段时间都有空，随时可以过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很闲。临近春节，工厂那边已经放假了，不需要他再去盯着。新款图透已经放出，模特图也已经拍好，他的确没什么事了。

　　“那行，最迟后天，我会给你消息。”常尧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常尧感觉自己跟江哲彦还没聊多久，车子就已经开到了市区。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江哲彦探身从后座上拿过自己的东西，再一次向常尧道谢：“这次真的多亏常老师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来。”

　　“小事，不用客气。”车子慢慢减速，最后在街边上停下了。常尧按开车锁，江哲彦抬起手，打算拉开车门。

　　“诶，等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常尧从座位的后口袋里抽出了一条围巾。江哲彦疑惑地转过头，常尧直接将围巾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夜里风大，你围上会暖和些。”常尧给他围好围巾，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去吧。”

　　抓着围巾，江哲彦有些不好意思。“常老师，不用了吧。我把你围巾拿走了，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不怎么怕冷。这围巾我放这好久了，从来没用过。”

　　犹豫了一下，看常尧确实不像觉得冷的样子，江哲彦轻轻点头。“那就谢谢常老师了。下次我来选片的时候，再把围巾还给您。”

　　“行。”

　　江哲彦打开车门，“常老师再见。”

　　“再见。”常尧挥了挥手。

　　送走了江哲彦，常尧把车向自己家开去。说起来，江哲彦住得离他蛮近的，这里离他家只有四公里左右的距离。

　　进了家门，常尧立刻拿出相机取出储存卡，把照片导入了电脑里。

　　他翻看着照片，心里默默计算着数量。数到最后，他发现，这里的照片数量几乎是一开始说好的三倍。

　　常尧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脑袋。良久，他直起身，挑出他最满意的那部分单独存在了一个文件夹里。

　　他点开第一张照片，开始修图。商品图并不难修，只要注意不要改变衣服的颜色，其他的微调一下就行了。以往他修商品图，都是简单修一下模特的脸，调一下光线背景什么的就可以出片。但这次不一样，他对着江哲彦的脸修了十几分钟，最后发现还是修图之前更好看。

　　愤愤地一摔鼠标，常尧向后倒在了椅子里，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常尧放下手，打起精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照片上。他又细细地磨了十几分钟，最后整体一看，跟修图前几乎没有区别。

　　他又想摔鼠标了。

　　常尧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已经凉透了，一口下去，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常尧打了个哆嗦，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想明白了，江哲彦的脸根本不用刻意去修，人家最原始的样子就是最好看的，他顶多给人磨个皮。他的重点根本就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明白了这点，修图的过程就变得很顺利了。而且正因为江哲彦的脸不需要仔细修，他的效率比之前几次都要高。

　　他一张图一张图地修着，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部分照片就已经初步修好了。接下来就是等江哲彦来选片，他再精修选出来的照片。

　　可他现在手痒得厉害。他打开另一个文件夹，继续修超出的那部分照片。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光线透进屋里，常尧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天亮了。

　　他站起身，全身的骨骼都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他锤了锤自己的肩膀，感觉身体疲惫得不像话。

　　到底是老了，不是二十多岁的时候了。常尧心想。

　　关了电脑，拉上窗帘，常尧就上.床休息了。他的身体非常疲惫，精神上却无比满足。他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常尧是被疼醒的。前几年跟家里出柜搬出来时，为了调整心情，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这直接导致他吃饭的时间极其不规律。年轻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上了点年纪了，他的胃也终于开始抗议了。

　　现在遭的罪，都是年轻时造的孽啊。常尧勉强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常尧一看手机，已经是下午6点半了。从昨天晚上晚饭后到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吃过，也难怪胃会疼成这样。胃病这东西，得上了就很难根治，只能慢慢养。其实他这几年都很注意这方面了，只是昨天晚上工作得太投入，他一时之间忘了这茬。

　　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他喝了杯水，用手机点了外卖。

　　坐在沙发上，常尧感觉自己的胃越来越疼。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捂着胃躬下了身子。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蜷缩着倒在了地上。恍惚间他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可能是外卖送到了吧。他咬着牙应了一声“放门口吧”，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听没听见。

　　过了许久，常尧感觉疼痛缓解了一点。他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慢慢地向门口挪去。

　　打开门，外卖就挂在他家的门把手上。他拿过外卖，坐在了餐桌前。

　　慢吞吞地吃完了饭，常尧按了按胃，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他舒了口气，胃疼起来真是要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目光一瞥，常尧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手机。他突然想起，该通知江哲彦过来选片了。拿起手机，他拨通了江哲彦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江哲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常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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